“怨恨吗?”
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迅速转头弓起身子,戒备到了极点,因为刚才,他的身后并没有人。
来人隐藏在一片漆黑的魅影中,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他又问了一遍,“怨恨吗?”
窥看的人正是碧落,他没答话,他不恨宋复,他只是有些难过。
“真是懦弱啊。”
魅影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但从始至终,他的眼睛看的都是屋内,“也是,一个靠点化而成形的小妖,能指望你做什么。”
竖瞳一震,他竟然看出了他是如何成妖的!
“你是谁?”
“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就算你修成妖皇也不是我的对手,和非人之物相恋双方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就不想救她?”
“你要做什么?”
他是真的没把碧落放在眼里,又自言自语道,“其实你答不答应都没有关系,反正她已经是我的猎物了。”
说完之后黑雾便缓缓消散,如果此时碧落是人形,那他额上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了,因为他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感觉到,他不知道他说的那个猎物是宋复还是十四,但如果对象换做是他自己,那他什么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了。
碧落又深深看了一眼屋内,黯然的跃进了黑夜里。
这边大被同眠共赴梦乡,那边的杨府却还灯火通明,无人入睡,因为自杨徽被紧急宣进宫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我等不了了,我要进宫面圣!”
杨金忱高喊,他也看出来了今晚杨瑞的脸色不对,但他毫不在意,因为在落云还没有人敢动杨徽,他着急不过是因为他想睡觉,他刚一迈腿杨瑞就把他捞了回来。
“等。”
要不是看在他是父亲最倚重的亲信又是从小看他们长大的,杨金忱早就发火了,但此时话里也带了刺,“杨叔不是最惦念父亲的吗,如今他久不归府杨叔又拦着人去找,难不成是不希望父亲回来?”
杨瑞没有理他,只是紧盯着门口,今晚他们都被宋复摆了一道,欢愉宴只是一个幌子,他恐怕早已和右相他们联手,杨金忱一拳砸到棉花上正要拿其他人出气,府门却忽然被扣响,杨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完全看不出是到了知天命的老人。
回来的却不是杨徽,而是女帝的贴身侍女灵素,“杨家的罪行杨老已全部认下,念在杨老于落云有功,特不牵连其家人,只禁足三月,望好自为之。”
说完,便命身后的兵士站到了府门两侧,摆明了要封府。
杨瑞身子一晃向后倒去正砸在杨金忱身上,他被这一砸回了神,冲到门边大喊道,“你们竟敢封杨家的门,还说杨家有罪!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
冰冷的战戟横在他面前,他再往前一步便会血溅当场,“你们敢!!”
“杨二公子,”灵素冷冷开口,“杨家究竟有没有罪,你何不问问身后的人?”
杨金忱回头,杨瑞已经在奴仆的搀扶下站起,面容一瞬间像老了十几岁,“敢问灵素姑娘,杨老现在可好?”
灵素略缓和了语调,“杨老暂留宫中,”又补了一句,“女帝还是念恩的。”
杨瑞点点头对她一揖到地,杨金忱听了半晌哑谜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杨瑞!这到底怎么回事!”
又冲到他身边,“杨府都被人封家了你还对她行礼!”
“二公子,接旨吧。”
接旨?他对灵素冷笑道,“是不是因为宋复?我看女帝是不舍得杀他真把他当儿子了吧!那还叫什么落云,将祈阳改回来得了!”
“杨金忱!”
“杨金忱!”
灵素和杨瑞一同开口,杨瑞一把将他拉回来,直接对灵素跪下了,“灵素姑娘,杨家的事他一概不知情,刚才也是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姑娘看在往日的事情上不要告诉国主!”
他说的往日的事情是曾有一次她在女帝面前做错了事,杨家将她救下来的事,虽是随口一句,但她却一直记在心里,要不然今晚也不会是她主动揽了差事来杨府,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会落井下石更加刁难。
“杨二公子心直口快灵素只当一听而过,现在,还请杨管家将布防图交出来吧。”
杨金忱还是第一次看到杨瑞对除了杨徽以外的人这个样子,他吓了一跳,“杨……杨叔,什么布防图?你跪她做什么?”
杨瑞拍了拍他的肩,杨金衡密谋布防图的事他知道,但是整个杨府之中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杨徽一定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为了剩下的人能活命才一力鼎下来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女帝又会知道呢?
他从相府的密室中取出了真正的布防图,灵素接过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让人将府门重重关上。
“怎么会还有一份布防图?女帝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两日后才到期限吗?”
真图一出就等不到两日后了,女帝之所以现在不动杨家,不过是因为杨金衡如今还在青州,她怕他直接反了,“二公子,老爷不会有事,一切等大公子回来。”
对,还有他大哥呢,他大哥还是相国呢,等他大哥回来他一定要将封门的那些人好好收拾一顿。
落云历妤帝六年,深受恩宠的第一相杨徽承认勾结朝臣陷害前朝平帝之子,自愿辞去相国之位告老还乡,许多和杨家有过勾结的大臣纷纷上书自陈罪状,女帝开恩,只调离帝城再不录用。
一夕之间瞬息万变发生的太过突然,百姓们还没品明白怎么回事朝臣便已经被换了一波,看着杨府紧闭的大门和守在门两侧的兵将,人们才不得不相信杨府是真的被封了。
整个帝城议论纷纷,宋府内十四也惊的合不拢嘴,不过她惊的却是宋复,“你能出去了?!”
宋复点点头,刚才宫里的人已经来宣过旨,姜落云果然守信,他的确能出去了。
十四跳了一下,“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外边可好玩了!”
宋复任她蹦蹦跳跳的回去收拾东西,自己却一转身出了门,他还要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