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休沐,她到时白瞿如已经被李家上下团团围住了,坐在上座的正是赵谢。
“素问国师府从不找女弟子,满满又从小被她母亲惯坏了,不知国师大人要将孙女收过去是为何?”
赵谢一头银丝,眼神却锐利,一手撑在沉木拐杖上,脊背挺得笔直。
沈婧站在一边侍奉,心里着急,却不发一言,可见老太君在家中威严极大。
白瞿如眼眸微敛,知道李家夫妇及溺爱其女,要让李恩进入国师府唯有通过老太君,只是鸾鸟隐隐又被朱厌压制之事,为国事,有事关皇家公主,他答应皇后不将此事告知他人。
“太君,”他沉吟半晌,用茶盏撇开杯中茶沫:“敢问国师之责为何?”
“自是为护我国平安,保我朝江山无恙。”
“非也。”白瞿如将茶盏放下,抬眸看向赵谢:“国家平安自有文武百官相谋,江山无恙自有精兵勇将拼杀。”
他面容沉静,目光深深:“我国师府,只为让夏后国风调雨顺,无妖孽来犯。”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玉铃叮铃之声,李恩应声跑来,急匆匆的向祖母行了礼,抬头声音脆脆得道:“祖母,孙女愿去国师府。”
“满满,休的胡说!”李怀远急声制止,刚才母亲与国师一番话看似无甚深意,可母亲眉头紧锁,却在无言,一隐隐有答应的意思。
“爹爹,满满没有胡说!”李恩最不怕的就是父亲,她走到白瞿如面前:“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治好长乘哥哥的哑疾,我便同你前去。”
白瞿如闻言不由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别人,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果然天性纯良,能引鸾鸟现世。
“我答应你。”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不久便有小厮来禀报,说国师明日便来为长乘治哑疾,请李小姐准备准备,便一同去国师府了。
李家上下顿时惶恐,李怀远紧随赵太君到书房,沈婧跟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李怀远重重的坐下:“母亲,这是为何啊!”
赵谢看他夫妇心急如燎,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拿起茶壶,沈婧连忙起身帮她斟茶,面上那个一片急色。
真是连茶也不让人喝一口。
果真是关心则乱。
“你们还记得满满出生那日,老国师亲自前来相助吗?”
“自然是记得的。”李怀远虽不在,后听下人禀报,又听沈婧说那日生产的凶险,夫人生产他却未能陪在身侧,她又差点难产一尸两命,他如何能不记得。
“老国师当日还送了那玉铃给满满做生辰礼。”
那玉铃能让她度过难产,满满到现在也从未生过病,与她亲近的人也都身强体健,可见不是凡物。
“是啊,我当时认定是你出事了,老国师才来相助,不忍我李家子孙受损,可后来你平安归来,还加官进爵步步高升了,我便知这是不简单。”
“老国师本就心善。”
赵谢轻笑着摇头:“当年谁都知道老国师玄丘大人油米不进,当初若不是为报先皇大恩,又怎会甘心居于夏后,如今弟子一成器就云游四海去了,想当今白国师也不过十四,可知国家大事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更何谈小小的李家呢?”
“怀远,国师能知天命,窥天机,通神鬼,满满不过小小孩童,国师怎会三番两次前来相助?”
“母亲是说……”
赵谢点头,沈婧顿时跌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
她的满满,她不过希望她健康平安成长,平凡顺遂又怎么会跟这些事情扯上联系……
“天机不可泄露,如今,也只好信国师的了。”
李恩虽开了蒙,可从小就贪玩,再加上父母溺爱,实在是认不得几个大字,可人小鬼大,再加上家里耳濡目染,总是个讲道理的孩子。
第二日便乖乖的收拾了行装,上了国师府的车,小小年纪,新奇大于不舍,只当是去游玩。
可进了国师府,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白瞿如比她兄长大不了几岁,可跟兄长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理会李恩的撒娇撒泼,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成天板着一张脸,比他爹爹都要严肃。
此刻她正皱着一张小脸,跪在桌前颤颤巍巍的描红。
一旁还有她的小师兄,菌人。
菌人不过比她大了两岁,可写起大字来已经有模有样了,不像她,还要照着人家的字描画。
“不写啦!”李恩把手里笔一甩,黑黑的墨汁滴的桌上全是。
连衣领子上也沾上了几滴,满满向来是个爱干净的孩子,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裳,连忙拿出手帕去擦,谁知道谁擦越多,这下子连手都是黑的了。
她这里动静颇大,一旁的菌人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已经习惯她耍赖的样子了。
白瞿如坐在上方看书,也不理她。
总要磨磨她的小性子。
只有院子里的小白听到她的声音兴奋的叫了几声,连平常最聒噪的天真都安静的站在一旁。
李恩扁了扁嘴,也不管衣服了,只好继续描红,她来这里一月,就知道国师府和家里完全不一样,连怀薇都不能进书房。
门外有仆人轻声汇报:“国师,安平公主以平安回京,陛下在宫中设下晚宴,请国师前去相聚。”
天真开门将仆人手中的帖子接了过来,果然上面盖着皇后的金印,上面不仅仅有他的名字,还有菌人和李恩的。
他收了帖子,起身去检查两人的作业。
“近日公众有晚宴庆贺公主祈福归来,你们都同我去参加。”
李恩一听,欢呼起来,扔了笔,欢快的跑出去找怀薇换衣服。
连菌人都忍不住停了笔。
他转头一看,师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胸口,雪白的衣襟上墨黑点点,罪魁祸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师兄……”菌人伸了伸手,师兄自小就爱干净,可李恩却是的邋遢鬼,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要把她带来国师府。
白瞿如吐出一口浊气,李恩自小顽劣,可天命已定,他也只好慢慢教导。
“无事,”他摆了摆手:“菌人,明日在宫中你紧跟李恩,带好法器。”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