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之下,天地万物尽收其中。
安无象站在月落崖上,观察着四周的一切,感到很不可思议,此子竟然把幻界练到如此境地,就连他也分不出真假。
“如此幻界,未来必会演化成一方大世界,当真可怖……”
他不是没什么见识的修士,金刚寺虽然没有类似的特殊时空洞天,但西天龙庭、冥界等一些神域还是去过的。
安无象望着山下的村子,心中浮起一丝杀念,他倒要看看,自己杀光这里的生物那月公子会不会出现。
不过,下一个刹那,他就把这些恶念压制了下去。
“先试试看能否破界吧。”
他缓缓伸出右臂,手掌横在虚空中,就像是轻放在一张肉眼不可见的玻璃上,这一次他没有显化出象头法相,而是人身施法,以神魂状态施展武道战技。
呼!
安无象对着大日吞吐云气,海纳百川,对面的天空上顿时风起云涌,化作一条条气流汇入他的口中,也不见他的胸膛变大,只是在无尽的吞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滴溜一声,远在天边的大日竟然被他吞下肚子。
“嗝!”
没了大日,一轮妖异的月亮却显现出来,他比大日更大、更亮,发出柔和的混沌光芒,彰显出超越一切的无上道韵。
安无象打了个饱嗝,远眺着明月,说道:“阴阳之变,日月之形,化作世间万物,我皆可吞之。”
“破!”
哧!
他就像这片天地间的一尊神王,吞日噬月,对着远方一口咬下,月亮和所在的位置都不见了,就像蛋糕被人咬了一口,时空破碎,冒出滚滚混沌之气。
“想修复?!”
安无象看到周围的空间裂痕在快速复原,皱起眉头,他本以为用自己的大象之心可以破开一角,没想到对方的幻界恢复能力这般强大。
“不能再留手了……”
不过,他一直在感应帝兵的存在,但却被彻底切断了联系,这让他心境起了一丝变化。
现在安无象已经确认,这个幻界就是月公子的绝学无疑。
他用普通方式难以破开。
自从进入武者阶段后,江浸月的‘九指遮天掌’和‘明月世界’就能完美的合一,也可以单独施展,这两大神通的核心都是一画开天真意。
而且随着他对时间法则的深入了解,加入了时间变化,威力也比在烂桃山一战时强了不知多少倍。
轰隆隆……
安无象飘起,站在空中,长发舞动,再次显化出象头法相,他目光紧盯着这方世界,体内的能量像大海翻涌,发出滔天之威,一股股念力化成的精气柱子冲天而起。
“无象!”
这是他的绝学,和江浸月的九指遮天掌一样,肉身和神魂都能使用,且威力恐怖。
他的肉身正常下能爆发出十万斤的巨力,若是施展‘无象’,绝境之下能爆出超过百万斤的神力,以此力量,他曾在比赛中一拳破虚,震惊众人。
一拳挥出,精气化作万里长龙向着天边冲出,他把自身的法相都融化了,全部化作能量,誓要一拳定胜负。
轰!
安无象的六识一震,幻界消失了,他出现在金刚寺的农田中,旁边站着江浸月、唐肥,还有一只小青狐。
啪啪啪!
“大道无象,好拳法,可化解一切变化。”
江浸月摇着扇子,笑着夸赞,安无象的绝学确实可怕,极境之下,爆发出百万斤神力,加上其领悟的‘大象真意’,不管对手用的是仙法还是战技,都可破之。
“结束了?”唐肥也看着两人道。
安无象却在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妖,他走到田中,拔起一把禾苗塞进口中,咀嚼起来。
“真的?!”
他还在怀疑眼前的一切还在幻界之中,交手至此,安无象实际上也感到自己落了下风,否则他也不用鉴别,同时更对江浸月分外小心。
“咯咯咯!”小狐狸看到安无象吃草,忍不住轻笑。
“那安兄就慢慢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吧。”
“等你确认了,再来找我。”江浸月也笑着摇了摇头,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去。
安无象驻足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月公子一行离去,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观察着他们。
“我已见道多年,甚至随时可进入无极定状态,竟分辨不出这真假金刚寺?”
按理说,他证悟后,对待有形的一切都当时梦幻空花才是,不管江浸月的幻界多么逼真,哪怕他真的创造一方世界又如何,都应该是非恒之物才对。
可现在,在他们交手之中,安无象的道意动摇了,这太可怕。
这比有人直接击败他还恐怖,就像自己被一个人改变了世界观,说你以前领悟的‘道’是假的,这有多可怕?
安无象没有理会外人,就地盘坐下来,观察着田地中的一切变化。
过了片刻,他重新确认自己是明悟大道了,只是无法区别出幻界与自然世界。
一个时辰后,天空中飞过七百六十九只飞禽,地面爬过一千九百个昆虫,身边路过了一九十七名师兄弟,风云雷电、万物变化都和平日一般无二。
七天后,他感到了一丝饿意,神魂归体,顷刻间就回到自己的小院。
屋门紧闭,他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书架上的笔墨纸砚,一如既往,就连他扔掉的废纸也一样,纸上的字体意境、错落之处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第八日,安无象去圣城中找到江浸月,商议联手之事。
半个月后,万兽山的比赛继续,他见到了曾经遇到的很多修士,还有一些前辈,甚至妖王都现身了,以及数十万的观众。
直到江浸月和古俊和夏杰对上,安无象这才最终这一切是真的,真正的自然界。
一个月后,庄稼熟了,四时变化井然有序。
一年后,龙须口成人礼引发了大乱,死很多人,安无象拼了命重伤逃往深山之中。
三年转瞬即逝,他在山中隐修,借助得到的因陀罗帝兵不仅旧伤康复,实力还更进一步,跨入地仙武师之境。
轰隆!
就在他突破的这一天,天空上黑云密布,一道前所未见的金色雷电吓得他神魂一震,差点受伤。
“好可怕的雷电……”
安无象眼神中透出一丝后怕,纵使他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但面对无垠的浩瀚宇宙还是心存敬畏,不过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因为在他的左手中,多了一件残破的金刚杵。
他已经从万兽山得到了另一半,融合出了完整体的帝兵,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了残破的?
安无象心中感到一股透骨寒意顺着脊柱冲上大脑,浑身一个激灵,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次切磋,一种大恐怖感充斥全身细胞,不寒而栗。
“难道……”
“我还在幻界之中?”
“月公子……”
当他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少年时,手中的残破帝兵颤抖起来,一丝金色雷电激荡而出,瞬间击破了安无象的六识封印。
夜,圆月。
风,很温柔。
现实很美,非常的美。
金刚寺的田中,禾苗青青,虫鸣蛙叫,安无象仰望着苍天,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凝固了。
他的手中握着残损的金刚杵,神色寂然,再无一点傲气。
一日三秋,他体会到了。
“世间怎有如此完美仙法,怎会有如此之……”
过了很久,安无象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水,他不是因为失败而落泪,而是为如此完美的仙术而落泪,亦非崇拜,亦非震撼,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你从昨日中午站到现在,整整一天多,我没让人打扰你……”
安无象的身边多了一位五官完美无瑕的中年女尼,身上没有一件配饰,气质若虚空莲花,穿着普通的灰色袍子,但也难掩其玲珑起伏的身姿曲线,面带微笑,道:“这是你的缘……”
“那少年已答应帮你。”
“弟子没事,多谢三师祖。”
安无象收敛了情绪,他明白清涟师祖前来的目的,一是来安慰自己,二是借他之手,真正了解了那月公子的底细。
“嗯。你败于他手也不是坏事,此等人物,就是我也不敢说完全能看透,你莫要执着于此。”
“师祖放心,弟子虽然不知对方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但鼎级还是知道的,想要真正勘破月公子的绝学,至少也是同等真意,我只会把这次交手当作磨练。”
清涟点点头,确定安无象没生出什么大执念,身影哗的一下变成水波涟漪消散,融入虚空离去。
几乎同时,女尼就出现在一座残破巨石垒砌的神殿中。
一个带着面目狰狞的鬼王面具的人背对女尼。
“此子如何?”神秘人背负双手,声音不男不女,让人很容易生气联想。
“应该是一画开天真意,不过似乎夹杂了时间法,虽说他的绝学有些混乱,但前途不可限量。”清涟女尼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
“你要想打他的主意,恐怕会和那位碰上,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哈哈哈……”
神秘人转过身,仰头大笑,豪气冲天的道:“我敢以天仙之位转世下界,仙王都不屑一做,岂会怕了前世之敌?你无需担忧,我知道这次的对手是谁。”
“不过魔主也趁机出山,咱们虽不怕,但也不得不防姚乾不顾众生死活,放任此子成长,以伤换伤,到时咱们怕就要暂时转移到大梵州了。”
说起魔公子,清涟女尼神色郑重的道:“这魔主是有些麻烦。”
“实在不行,我去找姚坤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先联手解决此子,绝了后患……”
神秘人道:“玄音仙君可是出了名的无情,怎么会妥协呢。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