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扶桑古树下,白发男子和一位紫发女孩在看风景。
没错,他们确实是在品茶,看日出。
“我该怎么称呼你?”
过了不知多久,东王公转头看着紫发女孩,很尊敬且平静的请教。
“就叫我名字吧。”
紫发女孩的眼睛很清纯,笑容比日出还灿烂,从世俗的认知来说,她算得上东王公的先祖了。当然,整个宇宙和她有关系的生灵就太多了,数不尽。
不过,大家都是修行人,而且都到了极高的境界,可以忽略世俗的名号。说到底万物众生都是聚合而成,超越了基因层面,大家都是大道所化。
东王公点头,问道:“女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丑望着东方的天空,道:“严母!”
这紫发女巫的回答很干脆简洁,东王公也表示认可,人类确实是一种很容易掉入欲望深渊的种族,其实他也为如何引导世人而犯愁多年,好像怎么做都不行。
女丑是不死古巫团的首领,也是一名无古今级别的修士。
在宇宙中,她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永恒之子。
无古今阶段,就是太极、无极、混沌、赤子、无阴阳等等境界,这些说法不同,但都是道生一的一。
按理说,她已经站在三界巅峰,天之极境,除了得道,也不会有所追求。
可是,女丑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要让宇宙智慧种族复归于无极,而且做法很极端,这一点都不符合无为的法则。
东王公已经在见独阴阳境很久了,随时都会突破。
他也想到,这次肯定会来一个很强大的对手,多半会是位永恒之子,没想到来的却是和自己渊源极深的一位太古先祖。
不过也好,还可以和先祖论道,请教问题。
两人聊了半天,就看到黑暗之星在太空引爆,巨大的能量导致星球摇晃,海水翻腾,扶桑树发出一圈金光挡住了这场灾难,护住了扶桑岛。
女丑看着东王公笑了,她很开心看到一位出色的后人,目光中全是欣赏和赞叹。
“你让我很开心。”
“呵呵。”
女丑道:“无论你们作何选择,只要能证道,甚至接近大道,我都为你们高兴。”
东王公问:“那修炼极端法也可以吗?”
女丑道:“哪个法不极端?”
东王公欣然一笑,不极端也到不了万物归一之境,他承认自己还是有一丝丝善念,女丑却到了无善无恶的无极境界,只不过想要超越这一丝差异,就不知道要多久。
有善念,就会有恶念。
女丑道:“人吃动物是善是恶?动物吃人是善是恶?天地生万物是善是恶?天地杀万物是善是恶?善恶人来定,阴阳人来判,混沌本不死,奈何人凿之。”
东王公目光望着无垠宇宙,眼眸中有银河转动,吟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是他看到未来时空的一个后人所做,借此请教。
他知道写出这四句的人只悟到了‘一’,做到了‘二’,他虽然悟道不知多少次,可也只能做到二念,这就很难受。
女丑眸光一闪,道:“丢掉格物,扔掉良知,去意灭志,复归混沌。”
“论善恶则有善恶,论功德则有功德,有善念必有恶念,吾求无为,而非有为,此境界不足以取。”
“犹若混沌,因得七窍而亡,两窍可否长存?”
在逍遥真人传出的说法中,混沌是被倏和忽照着人类模样雕刻,凿出七窍而死。
这其实就是用来比喻“混沌赤子”,是因为有了七情六欲后而泯灭了修为,至此混沌心死掉,开始区分万物,明白善恶,懂得利害,凡人谓之长大懂事,实则是跌出了赤子之心的境界。
东王公摇着头,还在犹豫,他已经领会先祖的意思,可是要怎么做,这却是极难。
“救众生而无功德,乱天下而无罪恶!”
忽然,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念之间,东王公身心皆震,犹如登上到九重天,俯瞰三界,心中再无善恶之分,再无二念。
天地悉数复归于一,此间再无二物。
“拜谢先祖!”
东王公轮回不知多少次,耗费无数苦功,终于回到了无极之境。
其实百姓多数认知很浅薄,很难理解到天地不仁才是真正的‘至仁’,多数人还停留在礼教的级别,觉得别人帮你就是善,稍微好一点的就是佛教。
最好的善就和天地一样,是功成身退的,不留念的。就是做了好事,也不会认为我有功,或者我在做好事,一切皆自然。
西方的宗教本质上就是一种礼教,特殊的地方是比华夏的礼教多了一个创世体系,和唯一至高神。当然,这和两者的诞生大环境有关。
女丑也站起身,回望着东王公,说道:“现在就是你我的一战。”
东王公此刻了却善恶二念,浑身很舒服,他不再执着,就算自己守护人类又如何,只要不存善恶之分,其实并无不可。
他到了此刻,才算真正明白先祖女丑的心境,这种混沌状态玄妙至极,非想非非想,无有无不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皆自然守一。
某年,某月,某日。
东王公与先祖女丑大战于东海,乱天动地,死伤无数。
数日之后,青龙陨落,众神悲嚎,群仙哭泣。
青龙圣气分化十二道,三道融西王母,三道融入龙后,三道入人皇之体,其余三道遁入天际,不知所踪。
大峡谷上空。
人皇姚乾和西王母吸收了最后的青龙圣气,几乎同时开始冲击天仙境,天空中雷云夹杂着魔气如同末日一般,轰隆隆雷鸣爆炸,黑色的闪电划破天宇,下方群仙和魔物在厮杀。
“十念天劫,我要一念登顶!”
酝酿了一刻多钟,姚乾穿着百姓衣,头戴平天冠,遥望苍天,他要与天合一,故此为‘平天’,还不是胜天。
他一步跨出,脚下无数的符文闪耀,雷电缠绕,金色、紫色两条气运长河在他身后显现,这一刻他的气运达到巅峰。
“人定胜天!”
西王母看了一眼,也紧跟着冲上天宇,十念天劫其实不一定是雷电,很多时候都是心念所化的场景,就像真仙渡劫一样,都是自身修行引发的风、火、雷。
雷电反而可以驱除杂念,淬炼身体。
轰!
木青丝吸收了也吸收了三道祖龙圣气,修为还是三阳境界,她想作为积累,并不着急突破。
眼下魔物虽多,但也主要集中在龙断山脉,以她的实力,只要不是天仙针对,自保足以。
“也不知道月哥怎么样了?”
就在江浸月被镇压后的第十五年,金乌妖帝就练成了先天阴阳图就出关了,第一个就见了木青丝,告之她真相。
天空上,那是一道粗数千米的紫色闪电劈在了姚乾身上。
说是一道,实际看上去是一大片,非常吓人,就像是太阳碎片落下地面,极白的光刹那照亮宇宙。
这么粗的一道雷电,别说是天仙吓了一跳,就连无数的魔物也吓懵了,甚至不少都被震死,死了一地。他们被封印了不知多少万年,哪里见过如此亮光,就算是天魔也受不了,眼睛受伤,鲜血直流。
姚乾也被劈的脑子意识全无,浑身冒青烟,百姓衣变成了乞丐服,本来这件百姓衣是由上千个姓氏的族长写上姓氏,染了真血,以代表本族气运,费了他不少心血,乃气运圣衣。
可是,这一道雷霆来的太猛,一次就毁掉了。
“这就是圣境!”
三息后,姚乾扶正了帽子,擦掉鼻血,感受着体内真血升华带来的力量,真血并没有什么动静,还是浑然如一,没有分裂的迹象。
晋级天仙是神魂会分裂成最多九念,十念天劫就被淘汰了。
武者因为是把真意融入肉身,一点点加深,最终和细胞粒子完美融合,体悟到与宇宙合一状态,到了这个阶段,如果真意级别不高,亦或者有什么执念,真身就会分裂成多个,最多九尊。
他站在密实的云雾中,再等待,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这就完了?”
“一步登顶,成为永恒之子?”
姚乾感觉有些不正常,可自己就引下一道天雷,就是炸毁了百姓衣,融化了圣祖气运,他自己外表看起来有点凄惨,但实际一点事都没有。
不时有大魔看到他发呆偷袭,故意破坏他渡劫,这让姚乾有些恼怒。
“这些妖魔,等我完成渡劫,一定会把你们灭掉。”
他才不会学祖龙、上古大帝、赢天皇等古人的做法,继续封印,对付这些魔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永远消失。
事实上,现在就连始魔封印也破了,逃出来的生物太多,什么都有,想封印也已经不可能。
姚乾细细体会着自己的状态,反复确定是‘无极状态’没问题。
这种感觉假不了。
等了好半天,天空中的劫云也开始消散了,只有灰色的雾气遮天蔽日,让姚乾有些厌恶,这些魔气虽然侵入不了自己的身,但对普通人的影响就很大了。
“他真的一步登天?”
一群天仙和木青丝,还有其他金仙阳神也都诧异,姚乾的天劫也太简单了,甚至让人觉得几分诡异。
而这个时候,西王母的初劫也出现了,结果是四念。
这不是终极道果,还可以争取一下三念,甚至两念。
天空中,西王母的神魂一分为四,四尊神魂开始吸收雷云中的灵光粒子,凝聚出真形,但速度和品质都不太一样。
“姐姐!”
木青丝看着西王母,有些紧张,她知道姐姐积累很多年,目标很高,希望追上东王公的步伐,天仙以后修行路极难,主要就看在凡间的准备和成绩。
不久,西王母的一道分身引下一道雷霆。
暗中不知多少仙人都在看着,特别是天皇子,作为西王母和龙后的死对头,他当然要关注一下。
“三念吗,一步到三尸境巅峰……”
一片阴云中,天皇子很小心藏匿着,现在正是乱世爆发之际,群魔乱舞,环境恶劣。看到西王母三念证道天仙,心中还是有些嫉妒。
这等成绩,就已经非常耀眼了。
当初东王公证天仙就是三念,后来努力了一段时间,才更进一步晋级见独阴阳境。
姚乾也觉得自己的劫不正常,就多等了一会儿。
没事就看西王母的情况。
“三念,一步仙王,也算不错了。”
他开始品头论足,以他现在的‘无极境’当然有点评的资格,永恒之子已经站在了有为世界的巅峰,青龙圣祖当年也不过这个境界。
轰!
突然,姚乾没有防备,自己就炸开了。
所有人的都吓了一跳,以为人皇自爆了,等了一小会儿,发现一个姚乾变成了两个。
一个姚乾穿着破烂的百姓衣,就像乞丐王。
另一个带着破帽子,珠帘也只剩下两条,关键天地宝珠也没了,只有一条绳子在晃荡。
两个姚乾看到对方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想了下,忍住了。
“人定胜天!”乞丐姚乾比较低调,反思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帝王姚乾也醒悟过来,是他的心气太高,人定胜天真意直接带着他从上至下渡劫,也就是从一念开始,二念、三念……
正常修士都是初劫出现一个结果,比如五念、六念。
然后再根据个人的表现上下变化,就像西王母的初劫就是四念,最终结果是三念。
姚乾的真意不同,也影响到了渡劫方式和常人相反。
此时的姚乾当然是二念了,真身都成两个了,状态也从无极中跌出。
这次很快,因为两个姚乾决定要决斗,必须干死其中一个,这样就能复归一念了。
两个真身大战,这事听起来有点怪,但也不是没有过。
大概过了一刻钟,又有一道虚空天雷斩下,两个姚乾打着打着变成三个了。
“不能打了!”第三个少年姚乾站在另外两人中间,伸手挡住他们。
“你看,你们本来安静收敛真意,说不定就是二身,现在打出了我,再打下去,九个都出来了。”
“滚!”乞丐姚乾和帝王姚乾有些看对方不顺眼,都想弄死对方,收编了。
没有人姚乾的渡劫比故事还好笑,有些天仙一边和魔物厮杀,一边看戏都忍不住笑了。
果然,到底是‘人定胜天真意’的拥有者,岂能容忍第二个自己存在?
姚乾的真身们又开打了,越打越多,最多时变成九个自己混战,杀的不亦乐乎。
西王母、龙后看傻了,没见过这种修士。
九个姚乾打了不知多久,又开始减少,从九归三,至此形成一个最稳的状态,乞丐、少年、帝王,三者谁也干不掉谁。
就是姚乾再怎么心比天高,三个真身都觉得自己对,武力上也差不多,没办法,只能暂时认可对方的存在。
闹腾了一番,姚乾最后也以三身成就武圣,和西王母一样。
“三尸身,真的很不错。”
玄德大帝的另一尊真身来到姚乾身边,忍住笑意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认可。
三个姚乾看着玄德,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其实,姚乾已经很厉害了,西王母准备了几千年才有这个成就,他就凭自己的一世努力达到这种地步,称得上逆天。
一步登天的人是有,在如今是绝对的稀有存在,太古时期人人七天证道,比现在还快得多,根本就不能比。
时代不同,一切都变了,修行速度也不能比较。
某个小世界中,两道身影望着外界的大战。
“外界的事差不多定了,太古女巫出现,师尊他们也没办法,女丑不仅是师尊的先祖,更是永恒之子,就算师尊突破,也多半不是对手……”
李尽欢站在一座山上,形似龙首山,他显现苍天之眼,观察着外界情况。
这里是明月世界,江浸月的内天地。
这座龙首山和后面的龙断山脉,都是金乌大帝这些年用银眸复制的成果。
最后青龙圣气有三道遁走,其中一道就来到明月世界,融入这片世界的龙断山中,其实就是和江浸月融合了。
月袍少年负手而立,仰望天外,亲眼看到之前发生的这些事。
“想不到过去了二十年,我还以为几年呢……”
江浸月很感慨,被镇压在太上宝炉中失去了时间感,一切都被焚毁,包括时空,他苦修多年终于练成了‘五行开天术’,也给明月世界加入了五行法则,让其变得更加真实。
而且,他也把远古法所修成的‘混沌圣体’更进一步,利用先天五行火练成了‘先天道体’,当然也可以叫‘混沌道体’,就是到了道体级别。
少年就是因为掌握了‘五行开天术’,且练成‘先天道体’,和先天五行真火合一,如此逃过姚坤的监察,且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其实他从宝炉中逃了出来。
李尽欢的无名道体,是远古法开辟出内天地所带来的神魔体质,当然无名道体是最高的七色级别。
江浸月是从五色神魔体,凭着一画开天生生的修炼上来的。
道体,实际上就到了物质级别所组合成真身的最高级别,就算道祖来也一样,不可能再好了。再好就是无形无象的大道本体了。
当然,这些体质虽然级别一样,但还是会有很多细微的差别。
就比如江浸月是用先天五行真火练成的‘先天道体’,他就更擅长五行之力的运用,而李尽欢就擅长‘无名法则’。
但是,江浸月也会‘无名法则’,李尽欢也会‘五行仙术’,只是没有对方使用那么熟练。
“我也该追上来了。”
金乌大帝在外修行,他出来后,就吸收了第二战体的经历和经验,这也是他炼制分身的一个目的,这样不用耽搁修行。
“嗯。”
李尽欢现在都是六阳金仙,大战来临,他的修为也在一路精进,甚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阶,他和江浸月交流也获得很多好处,这些都是修行资粮。
江浸月现在还是六阴地仙境界,只是在体质和仙术更加玄妙了,甚至在术的层面已经到顶了。
五行开天术,是太上道祖的成名绝学。
他现在已经真正的掌握,理论上天下的一切物质的变化,只要不是绝学、禁术、阵法的特殊种类,不管是什么种族的能力,他都能一眼学会,而且效果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好。
说着,少年瞬身来到空中,开始晋级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