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好愣了半晌,方才挑起唇角,嫣红的薄唇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二小姐,我不过是个生母卑贱的庶出丫头,怎么受得起你这一声姐姐,快别折煞我了。”
裴静姝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也是一阵抽痛。思绪又回到从前。
八年前—————-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大将军府的烛火也早早的熄了。
侧门突然悄悄地被一个小厮打开了。四个姿态怪异的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福利。
他们一面走着,一面悄悄地低声交谈。
那开门的小厮弓着腰谄媚的轻声说:“公公,小人已经打探好了。大小姐就睡在东院。除了院子外面有几个侍卫难对付点,里面都是些丫头嬷嬷,一把迷药全都会倒下。”
“也是天助我们,小人今天正好去东院给侍卫们送饭。小人趁机就下了大剂量的泻药在他们的饭里,估计此时正在自顾不暇呢,哈哈哈!”
几个太监也低声的笑了起来,语调尖锐的说:“不错不错,干的好等我们把人带回去了上头重重有赏。”
小厮也附和着:“都是公公们赏识小人。不过…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问吧。”
小厮双手合拢抱拳,向皇宫的方向拱了拱。
“那位…要我们小姐做什么?”
四个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太监挺着胸膛走了出来,颇有些得意的说:“也算你问对人了,我师傅可是那位身边的贴身太监。”
小厮目露精光,屏气凝神的听着他讲话。
“听我师傅说呀,那位最近总觉得体虚气短,便传召了白水真人。白水真人给他卜了一卦,算出来那位最近阴气重,身边又有小人作祟,须得要一个纯阳的女童才能痊愈。你们家大小姐正好是百年难遇的纯阳之身。
“啊!可是小姐才九岁”
4个公公猥琐的一笑,嗔怪的瞟了一眼小厮。
“你想到哪儿去了?裴小姐刚好九岁,九是至尊之数,据说这是纯阳之气最为旺盛的时候,白水真人说要用她的身体为主料来炼丸药,不仅能够根治那位的病,而且还能延年益寿呢!”
一个太监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嗯,那位地位尊贵,自然能享用这种好东西,可我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对呀,要是练成的丸药能让我尝上一口,那该多好呀。”
“要我说呀,不仅延年益寿,可能还有别的好处呢。”
小厮听这几个太监的话眼前一黑,胃里禁不住翻江倒海起来。这些人竟然要拿活生生的孩子来炼成丹药,这是怎样的禽兽行径啊?!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答应了助纣为虐,便没有回头的路了,只能一步错,步步错。
说话间,几人就已经来到了东院。
院门口大开,原本应该在这驻守的侍卫却不见踪影。
五个人一商量,由小厮和一个姓高的太监进去偷孩子,另外三个人在外面望风。
小厮和那高公公小心翼翼的摸进了院门口。
此时,小厮的心里正在纠结挣扎。
这种丧良心的事,干多了真的会折寿的。想那大小姐,平日也是一个玉雪可爱的人,见到他们这些下人也不会摆小姐架子,还会甜甜的对他们笑。难道真的要看着娇嫩的大小姐,被做成丸药吗?这样真的会遭天谴的吧?
他越想心里越经受不住恐惧。身子也不住的抖了起来。
高公公看着他这个样子,嗤笑的说:“亏你还是个真男人呢,让你偷个东西都抖成这样,那改明儿让你杀人,你是不是得吓死呀?”
他们真的把鲜活的人命,看作是东西吗?
小厮想着,嘴里不禁问道:“高公公,你们就不怕吗?”
高公公嘿嘿一笑:“你这人倒有意思了。这紧要关头你才想起来怕吗?嗯,杂家一开始也有点怕,见多了就不怕了。杂家偷偷告诉你。之前吏部员外郎的小姐,也是我们干的,最后还不是没被发现!”
高公公心里想,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也说不出去。等事情办成功了,你就要被灭口了。
“啊,公公,我…我害怕,咱们能不能不做了?”
高公公一下子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来决定。要是我们办砸了,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倒不怕,就是你,有家有口的,你忍心看他们陪着你共赴黄泉吗?!”
“好吧。”小厮闭了闭眼,把最后的怜悯都压在了心底。
二人屏气凝神,摸黑进入卧房。
待小厮轻手轻脚的点燃门口的烛火后,他们险些被眼前的情景惊到眼珠子都掉出来。
卧房内陈设简单,竟然连最寻常的床榻都没有。一根手腕粗的麻绳横贯房间,麻绳两头紧紧的系在房间的柱上,中间悬空,离地约二尺之高。
而他们此行的目标,裴大小姐,一身江湖女子的打扮,双手抱胸睡在绳子上,竟纹丝不动。
“这确实是大小姐。”小厮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高公公翻了个白眼给他。
“大惊小怪,亏你还是裴家的小厮!这裴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从前朝到如今,出了几十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家藏丰厚,有几本武功秘籍不奇怪。何况大小姐不但是将门虎女,还是纯阳之身,天生的习武苗子,举止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小厮不住的点头附和:“幸亏高公公您有远见,先吹了迷药进屋,不然要带大小姐回宫,可要费一番功夫呢。”
那高公公一听此话,猛的一惊,双目圆睁。
“她睡在绳上,可以说是功发使然,但吸入迷药后,无知无觉,应该瘫软倒地,怎么还能如此姿态?况且,这绳子横贯房间,看着柱上纹路,应该练了有些时日了,我们在门外的一举一动,也许都逃不出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