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遇
回到客厅，她发现地上的黑抽屉里，几百块钱不见了。
她笑了笑：“拿走几百块钱，想掩人耳目啊！”若是盗窃，哪用这么大动干戈，把她家弄得家也不家，窝也不窝了。
严浩过来看看，回头问正在刷取指纹和用紫光灯照射地面的民警：“有没有提取到指纹之类的线索？”他觉得这是专业人士干的。
果然不出所料，几个正在勘查的技术民警都一齐摇头，眉头紧锁，凌可悦看向严浩。
道上的人？……她无财又无宝，这些人……找什么呢？
严浩淡淡的一笑：“也许，他们听说什么东西在你这里……可是，他们找到了没有呢？”他也不确定。
凌可悦四下打量，突然看到倚在门口的小白，才想起小白要上卫生间的事，她忙问勘查卫生间的民警：“好了吗？”看到那人点头，示意小白进去。
严浩看差不多了，挥手收队……没有任何痕迹，再查下去没什么意义。
“悦儿，目前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你们要小心一些，明天我向局领导做个汇报，看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说完，他带着大家撤了。
孙连宇走到门口，悄声对凌可悦说：“你多注意着些……！”他的目光落在小白身上。
凌可悦点点头，送大家离开。
小白坐在沙发上，抱着被割开的靠垫，默默不语。
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小白，你在想什么？”她认真的问道。
小白看着凌可悦，脸上浮现出很矛盾的神情：“我……我……”他欲言又止，“悦儿，要不，我搬走吧，我呆在这里，你太不安全了！”犹豫半天，他说了这么一句。
凌可悦瞪了小白一眼：“你走了我就安全了？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冲你来的？也许是我以前办的什么案子，得罪了别人呢！”小白是被害人，如果真的有人要再杀害他，她当然应该保护……因为她是警察！
小白张张嘴，又闭上了，半晌才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我……我是个很麻烦的人，或者很不好的人，你会……你会不要我吗？”他结结巴巴的问。
凌可悦伸出小手刮了小白的鼻子一下：“你想什么呢？什么要不要，你又不是什么东西，哪有什么要不要啊！”她皱起鼻子笑了。
小白怔怔的看了凌可悦一会：“我是说……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赶我走吗？”他竟然锲而不舍。
赶走小白？凌可悦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赶出门……她没那么蛋疼！
她看着小白的眼底的一丝紧张说：“你是受害人，我是警察，不能随便赶你走的！”她笑着回答……即使要他走，也不会是现在。
“那……如果……我是一个大麻烦呢？”小白又问道，“而且……而且……也许是个坏人，自私又暴躁，目中无人的那种呢？”他并没有因为凌可悦的回答而放松。
凌可悦歪头看着小白：“呃……小白啊，我是警察，警察是做什么的？”她自问自答，“警察就是解决麻烦的！把麻烦处理掉，是警察的职责！”她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小牙。
小白眼睛闪了闪：“哦……我知道，我们就是警民关系！”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人民警察爱人民，人民警察人民爱！”他想到这句口号。
凌可悦“啪”的拍了一下小白的头：“想什么呢！”她的脸微微红了，“你还不快去看看，你有没有丢了什么！”什么爱不爱的，不知道这会产生歧义嘛！
换了衣服，她收拾好家里，然后进了卫生间。
转身拿毛巾时，她的眼角瞟到，马桶蓄水池的盖子好象被移动了。她过去侧光观察了一下……上面居然有清晰的指纹！
“小白，你动过马桶水池盖？”凌可悦问……她肯定是小白，因为那些入室的罪犯没有留下过一点痕迹，他们更不可能在这么容易遗留痕迹的地方不带手套。
小白走进来，从外套内兜里拿出那张金色的卡：“对，我把这张卡放在里面了！”他也不隐瞒。
凌可悦直直看着小白，恍然大悟：“你根本不是要上厕所，你是想看看卡还在不在？……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这个的？”她自嘲的笑笑……她真蠢！
心里很不不舒服，原来被人利用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她着急的时候，小白却冷眼旁观……
看到凌可悦勉强的笑容，小白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看到这卡时，就感觉这卡肯定有秘密，所以我就把它藏起来了！”他诚挚的解释，“我不是想瞒着你，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做什么用的，而且……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这张卡，当然我不会瞒你，但是别人……我不放心！”他解释的并不痛快。
凌可悦扬起眉毛，冷冷一笑，别人？谁是别人？她又是谁？她心里有种好象被谁欺负了的感觉，有一点委屈，又有一点伤感。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相信我的同事？”她轻飘飘的说。
小白抓紧凌可悦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人多嘴杂，如果他们真的是为这卡来的，他们没找到也许会死心了，如果听说真有张卡……”说到底，还是不相信。
虽然不记得什么了，可直觉告诉他，要小心才安全。
凌可悦抽出自己的手，默默走出卫生间，回到自己卧室，对着橙色的灯光沉思起来。
看过《无间道》，警察中也有坏人，坏人里也有警察，她也明白，有些事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被人不信任的是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可以性命相托的战友，她当然不舒服。
更何况，若不是她发现……只怕到现在，小白也是瞒着她的……
小白跟过来，站在门口嗫嗫的说：“悦儿，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不相信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了，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凌可悦动也不动，依然盯着灯光……只是？只是防着我们？
救了你，再收留你……可最终，却不能被信任……她为自己，也为警察悲哀。
突然，她脑海里一闪，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猛然回头，目光如炬，直觉告诉她，小白绝对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曾经以为，失忆就是鼠标点了一下删除键，然后大脑一片空白……连回收站也没有。
可是，当某些人或事闯进眼帘，就象导火索被突然点燃，爆炸出许多许多片段……
小白倚在门框上，双眸渐渐黯淡……此刻，他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那天看到这张卡，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很和蔼的老人，他郑重的交给我这张卡，叮嘱我好好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恍惚一片后，我和一个人走在一幢楼里……有几个人出来，他们不停问我卡的事件，我一直说不知道，他们就给我了一杯水，说让我好好想想……”他的眉毛微微跳了一下。
事实上，不是这么简单，还有很多……折磨凌辱，他不想说。
凌可悦马上追问：“然后呢？”小白的表情，告诉她还发生了痛苦的事，她的心猛然紧了。
“那水一喝，我……我就好象落入了地狱，各种酷刑在我身上一样样演示着，我痛得死去活来，却怎么也不能昏迷，我……”小白禁不住颤抖起来，顺着门慢慢滑跌到地板上。
凌可悦忙走过去，搂住小白的头轻轻的安慰：“不用怕，那是一种致幻药，你感觉到的那些痛苦只是精神作用，你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可是，那些疼痛……是真实的。
她自然知道，在特别机构里，会有特殊的装备，当然，只是用来对付非常特别的罪犯。
为什么？为什么小白会被这样对待？
小白点点头，轻轻出了一口气：“后来我知道了，可是那痛……”他又抖了一下，“我忍受不了，就说出了卡的事……但是，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发现我的口袋破了，我想是丢了……”他苦笑着摇头。
他没想到，卡只是落到了衣服的角落里。
凌可悦抚着小白的头发，温柔的说：“不用怕了，那一切都过去了！”她的目光飘向窗外，“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她喃喃的问，好象在问小白，又象在问上天。
小白的窝毁了，只好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凌可悦看着他长手长脚的，缩在沙发上有些难受，不由暗下决心，明天下班给他买张床。
清晨，凌可悦准时去上班，开过早会听队长安排完工作后，她回办公室打开电脑，进入人口信息库，直接查询失踪人口信息……她想，小白失踪这些天了，只要他有一个亲人，也会找他。
没有地域，没有姓名，在搜索栏里，凌可悦输入了一个年龄段：二十二岁……二十八岁，小白看起来，年龄也就在这个范围内，结果跳出了近百条人口记录，她激动的仔细看起来。
“小悦儿，时间到了，我们去换岗！”快十一点了，孙连宇来喊凌可悦，“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失踪人口？你在找那小子的记录？”他伸过头来，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
凌可悦将最后几个人的记录看完，疑惑的说：“怎么没有人报案呢？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怎么没人找呢？”她没找到任何关于小白或类似小白的记录。
孙连宇想了想说：“有两种可能，一他是孤儿！”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就是孤儿，也应该有朋友和同事啊！除非他是宅男，不上班也没朋友！”他一笑，觉得这也不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应该是……他家里人希望他不见了！
“悦儿，你说，他是不是生活在偏僻的地方，所以没有人……”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
凌可悦微微一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让他消失，别掩盖了他的消失！”看孙连宇吞吞吐吐，她索性直说了。
孙连宇沉默，做警察的日子里，看到全是阴暗面，为财为色为仇为爱，什么离奇、残忍的事都见过……这种可能性，自然存在。
凌可悦配带好全套单警装备：“我们走啦，快迟到了！”走到路上，她沉吟很久，“我觉得小白的事很蹊跷，猴哥你想，他吃的那种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国内没有，就是国外，这种东西也要有门路来能找到！”她一直疑心，小白是不一般的人。
接了班，孙连宇和凌可悦走在街上一边巡视一边聊天，可最终，也没研究出个结果。
走了半天，两人的衬衣都被汗湿透了，孙连宇一挥手：“走，我请你去吃冰淇淋！”他们拐进一家冷饮店。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孙连宇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犹豫一阵才说：“小悦儿，不是师哥多嘴，你弄个男人在家，你男朋友肯定不高兴，你还是掂量掂量轻重吧！”他好意的提醒，凌可悦的男朋友他也见过……别人是醋瓶醋缸，他就是醋海里泡出来的。
凌可悦微微皱眉：“小白一个人，他无亲无故的，也很可怜，你让他去哪里？”她低头搅着冰淇淋，“眼下，他还不能自理，等他有经济能力了……再让他搬吧！”她咬着小勺，淡淡的说。
孙连宇有些担忧：“那……你男朋友怎么说？他见过小白吗？……当初你和我一班巡逻他都会闹事，你现在直接弄一男人放家里……”想起她的男朋友，他就牙疼。
当初邢明炎来闹时，他随便就打发了，可凌可悦也没少受气。现在……凌可悦还有活路吗？
凌可悦叹息一声，看向窗外，嘴里咬着小勺，突然她的目光掠过几个人，落在一块广告牌上，上面写着：忘记世界也不会忘记你……
她不由的呆住了……有什么，是刻骨铭心的？
孙连宇看到凌可悦呆住，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突然皱眉，犹豫一阵，他蹭的站起来冲了出去。
凌可悦被吓了一跳，一把扯住孙连宇：“猴哥，你干什么去？”看他好象要和人打架的样子，她吃惊不小，“你别冲动啊！”上班呢，和人打架，那不是开玩笑么！
孙连宇一下抽出手，青着脸道：“小悦儿，你别怕，我替你教训他，太过份了！”他继续往前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