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打自招
沈少爷身子一僵,清雅的俊脸之上,却依然温润含笑。
“夫君,若你不要曼柔,曼柔会发疯的。”乔曼柔的眼中,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凶狠,哪怕动用淹城柳家尘封几十年的毒药,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会在所不惜。
“怪不得,爷爷会说,怀了孕的女子最是惹不得。”沈少爷不露痕迹地推开乔曼柔,半开玩笑地道,“早知你这么难缠,本少爷当初就该躲得远远地。”
“夫君现在知道,为时不晚。”乔曼柔眼中的杀气,渐渐地褪去,她撒娇地靠向沈少爷,偎依在他怀中,“宫中的贵妃姨母告诉我,要留住自己的夫君,即使留不住他的心,也该千方百计地留住他的人。这时间久了,孩子大了,即便他想走,都走不了。”
沈少爷笑了笑,不知真假地叹道,“幸亏你的贵妃姨母,远在京师,否则,本少爷怎能在江南逍遥。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此看来,本少爷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以后只能待在吴中之地,安分守己。”
“呵呵——”乔曼柔掩嘴而笑。
“大夫说你动了胎气,需好好休息。”沈少爷扶着乔曼柔躺下,并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乔曼柔为了不让沈少爷看出她眼中的端倪,忙闭上了眼。
繁华勾勒的锦被,似乎带着淡淡的药味,闻着乔曼柔全身难受,乔曼柔皱了皱眉,及至听到沈少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睁开眼,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直接扔在了地上。
“来人。”乔曼柔立即唤了随侍在外的丫鬟,命她们将床上的被褥,枕巾,帷帐——全部换了新。
沈少爷独立在院落之外,冷冷地遥望着死气沉沉的正屋,飘然而去。
避开了沈府的下人,沈少爷轻车熟路地潜入沈颜儿的闺房。
珠帘之后,小佑儿爬上了桌案,一手握笔,一手拿书,玩得不亦乐乎。
“爹爹——”小佑儿看见隐在暗处的沈少爷,竟忘了身在桌案之上,朝着沈少爷而来。
沈少爷急得忙摇手制止,小佑儿已经够笨了,再从这么高的桌案上摔下来,岂不笨上加笨。
“佑儿。”听到小佑儿喊爹爹,沈颜儿这才注意到小佑儿已爬到了桌沿,危险之极。
沈颜儿一手抱过小佑儿,微怒道,“别再提你那混账爹爹了,娘亲以后都不会管他了。”
刚欲出手相救的沈少爷,拂了拂额上渗出的冷汗,惊甫未定。
亥时三刻,夜深人初静;淡月正朦胧。
沈府的正屋内,喝了安神药的乔曼柔,悠悠转醒,她半撑起身子,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沈少爷,疑惑地道,“夫君,为何不点灯?”
寻常之日,一盏一盏璀璨的灯火,照得正屋内五光徘徊,十色陆离;而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冷风透过窗棂,吹起床上的纱帐起舞,愈加显得沈府的正屋阴森,与毛骨悚然。
沈少爷一言不发,取了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残烛。
幽暗的灯火,忽明忽暗,映在沈少爷的身上,仿若透着几分迷离,与诡异。
“啊——”忽然,乔曼柔吓得大声惊叫,“沈——沈老太爷——”
壁上烛影之中,有一副栩栩如生的沈老太爷丹青。画上的沈老太爷,手拄拐杖,面容慈祥,宛如再生。
沈少爷满意地勾唇,对着乔曼柔,不轻不重地道,“你终于醒了。”
老大夫的安神药,确实名不虚传,就连善于使毒的淹城柳家后人,也未察觉出丝毫异样。
沈少爷优雅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至床榻,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在静谧的正屋内,犹如巨石,投入深海之中,击起千层浪。
乔曼柔心虚地低头,惊恐万分。
夜半冷风,侵入她的衣衫,使得她全身颤抖。
“爷爷——是不是你杀的?”沈少爷沉默许久,伸手抬起乔曼柔的下颌,盯着她,冷冷地质问道。
白皙修长的指尖,抵在乔曼柔红润的肌肤上,毫无温度,冷如寒霜。沈少爷清雅的俊容之上,隐隐带怒。
乔曼柔目光闪过,矢口否认,“夫君,这种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怎能轻信?曼柔自问,与夫君相识以来,一心为夫君,一心为吴中沈府——”
“够了,”沈少爷怒喝,收回手,遥指乔曼柔高高隆起的腹部,冷漠地道,“好,本少爷现在就要你以腹中的孩子起誓,倘若你与爷爷的死无关,这孩子必得天庇佑,如若不然,便——”
沈少爷迟疑了半刻,握紧了衣袖之下的双手,狠绝地道,“便让他——胎死腹中。”
“不——”饶是乔曼柔再心狠手辣,也被沈少爷的毒誓吓得花容失色,她含着泪,嘶喊道,“夫君,你好残忍,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可以不要他,怎么可以诅咒他,怎么可以——”
乔曼柔这迫不及待的反应,无异于不打自招,沈少爷眸光渐冷,一股威凛之气,弥漫他周身。
“若你行得正,那又有何所惧?”沈少爷面冷如霜,薄唇勾起,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杀张玄颢,嫁祸给本少爷,或许情有可原,本少爷可以既往不咎;你对本少爷下幻药,将本少爷困在乔府,逼本少爷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本少爷念你救了本少爷一命,也可以饶你;但爷爷呢,他年事已高,你怎能对一个离死不远的老人,下得了手。”
“夫君——”乔曼柔猛然间想起了近日来沈少爷对她的种种试探,脸色惨白。
她腆着九个多月的肚子,从床上爬起,哭着抱住沈少爷道,“夫君,我错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发誓,以后我会和颜儿姐姐好好相处。夫君,我可以不当沈府的少夫人,只要你能原谅我,哪怕要我做妾,都可以。夫君,我真的错了。”
乔曼柔的哭声,哀婉凄凉,令人动容。
“太晚了,”沈少爷毫不留恋地一把推开乔曼柔,眼中的厌恶之色,乍现无疑,“本少爷此生最恨有人,妄图掌控本少爷的一切,尤其是心如蛇蝎的女人。当日,你救了本少爷一命,本少爷便容忍了你在沈府的飞扬跋扈,但你不该,不该心存害人之心。”
沈少爷的冷漠,使得乔曼柔遍体生凉。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沈念生,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乔曼柔收起眼泪,倨傲地道,“夫君可知,从未有人在娶了淹城柳家的女子之后,还能休妻另娶?”
“夫君,莫要逼我。”乔曼柔出言威胁,温婉端庄的脸上,充满杀气与凶狠。
“你想毒害颜儿,亦或,谋杀亲夫?”沈少爷漫不经心地轻挽袖口,冷笑道,“就凭现在的你,可能吗?”
“沈念生,你真卑鄙!”乔曼柔彻底地瘫软在床上,在魏王夏侯洵面前,他将沈府的信物交给了她,骗取了王爷表兄与贵妃姨母的信任,魏王肯放他出京,半多是对他的诚意,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