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就见一面令旗一挥,原本喧腾的铁骑军立时静寂下来,只见一条马鞭在空中啪哒一声脆响,一人大声喝道:“姓陈的,还想逃吗?还不把密信交了出来,乖乖束手就擒,还待如何?”
陈浩云循声望去,就见说话之人骑在一匹大青马上,那人口大若盆,满脸虬髯,一身金盔金甲,却不是俺答还有谁?
好个陈浩云,不愧真英雄,在身处敌人千军万马包围之中竟是毫不畏怯,故作不知其所指,闻声问道:“哎?你这名大胡子是谁?怎的带这许多兵马来围我?你何时有什么书信交给我了?却要我交什么密信出来?真是奇也怪哉!”
陈浩云这一顿问话,倒把个威风凛凛的俺答可汗问了个瞠目结舌,他实想不到身陷重围的陈浩云非但毫无畏惧之色,还敢反问于他,嘿,一时反把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张大嘴巴唔唔呀呀的不知所云!
俺答一时愣住,他身边的一名副将狼台吉可不傻,见状马鞭一指,喝道:“咄!姓陈的,休得卖弄口舌。是英雄好汉就爽爽脆脆认了,别想耍赖蒙混过关!”
俺答听副将狼台吉这么一说,这才转过神来,也道:“唔呀,陈浩云,本可汗闻得你是条好汉,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何必效那狡猾之徒卖弄口舌之能?反正今晚你是插翅难逃,不如说话做事干脆些,这才似个男子汉!”
陈浩云也知无法蒙混过去,只不过想戏耍他们一番罢了,听得他们这么说,哈哈笑道:“不错,本人正是陈浩云,书信也是我拿的。俺答汗,你先别做那半壁江山的皇帝梦,且不说我堂堂中华不可欺,弄不好,你也如严沧石一样,这漠漠黄沙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俺答汗在其女儿帐篷中时,即己看出异样,加之近来素闻其女仰慕陈浩云的风采为人,游历中原遇险时又曾得陈浩云解救过,在夜行人盗走密信后又听得严沧石的呼喝叫骂,当时便猜到与其女同床共寝的人是陈浩云,只是顾及爱女的清誉不好立时便行抓人,只把大军悄无声息的拉了出来,在此守候着陈浩云。
军营之处则由严沧石看守,没想到严沧石非但看不住陈浩云,反让陈浩云给宰了,当下既惊又疑,不知是不是他故意说大话唬人?
再说,陈浩云与他女儿同床共寝的事恐也难以瞒住别人,纵能将他捉住杀了终究不算良策,如何办才好呢?
俺答脑子一转,得出一个主意来,不如这样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如将他收揽过来,不但可保全女儿的名誉,似陈浩云这般身手的人物天下难觅,若得其相助,对于自己打天下那可是大大有益。
意念及此,立时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的对陈浩云说道:“陈少侠,我有一事与你相商,你若肯答应,你闯营盗信之事本王可以不究,不但可以放你回去,唔……呀,这个……还可以……”
他本想说还可以将我宝贝女儿许配给你做妻子,但碍于可汗身份,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竟不好意思当众说出。
陈浩云见他说话吱唔,面现不悦,喝道:“俺答汗,你刚才还说我说话做事不够爽脆,你为一部族首领,怎么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了?”
这么一说,俺答汗可有些挂不住了,慑于陈浩云的武功,要他单独过去说他又不敢,他虽野蛮剽悍,却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当时一急便道:“姓陈的,你若肯归降本王,与我合作,我可将小女许配给你为妻,封你为金刀驸马,你可否愿意?”
在他想来,这是便宜之事,料想对方断无拒绝之理。
确然,这对很多人来说非但是便宜之事,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因他女儿不但漂亮迷人,而且又是蒙古公主的身份,自非一般平民百姓所能匹配的。
俺答汗此话一出,非但陈浩云意想不到,就连他的手下官兵亦感愕然,不知他们的可汗何如突然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
陈浩云诧异问道:“喂,你这……人胡说什么呀?莫名其妙!”陈浩云本想说你这番邦蛮子的,但念在他是萨仁高娃父亲的份上,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话己出口,一不做二不休,俺答干脆挑明了说,昂然道:“陈浩云,本可汗敬你为中华第一好汉,而且我那宝贝女儿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不如这样吧,我把女儿许你为妻,你助我争夺天下,咱们强强联手,一起创下一番大事业来,如此岂不妙哉?”
还没等陈浩云回答,俺答的副手狼台吉一听,急忙劝阻道:“大汗听禀,此事万万不可!想这小子武艺虽然了得,但他终是中原人物,是大明朝的子民,他怎肯出卖自己国家,与我们合作呢?”
狼台吉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确也是为俺答着想,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他的私心了。因他对萨仁高娃的美貌早就垂涎三尺,只是萨仁高娃对他却毫无情意,是以一直闷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而已,现听得俺答要将女儿许配给陈浩云,他焉能不急?所以急忙加以阻止。
俺答却不知道狼台吉的心思,还以为他真的为自己着想,说道:“哎,台吉呀,此言差矣!想那严嵩父子不但是中原人物,也是大明朝的重臣,又得昏君皇帝的重用,还不一样要出卖他的国家与主子?”
狼台吉道:“唔,大汗您所说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要因人而异嘛,不能一概而论的。”
俺答大手一挥,撇嘴道:“不管什么人,什么样的道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
狼台吉问道:“可汗,不知您说的共通点是什么?可否说出来让手下们开疑解惑?”
俺答摇头晃脑的道:“唔,人类的共通点嘛,不怕跟你们说出来,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有一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嘛,并不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都有能力和机会做到这一点的,还要有些本钱才行,你们说是吧?哈哈哈!”
俺答说完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狂傲蛮横性情展露无遗,他手下官兵慑于他的淫威也不敢怎样,自是不敢跟他顶嘴,只得附和着他,连声称是。
陈浩云却不买他的帐,等他笑完这才冷冷说道:“俺答你听着,不管金刀驸马还是银刀驸马,你所说的我概不接受,也不稀罕!”
俺答满以为以爱女相赠,以令得多少男人垂涎欲滴的萨仁高娃为诱饵,陈浩云定会乖乖答应与他合作,怎知却被他一口拒绝了,颇感意外,大声问道:“什么?你不要我女儿?你不过是个穷酸小子,若不是看在你有一身本领的份上,我还瞧不上你呢,却还敢嫌弃我女儿!哼,哼,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