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静云哪,要学东西可以,不过你也不必拜师的,我可不想掠人之美,免得你师父埋怨我抢他的徒弟。”姚世年说此一顿,又道:
“唔,这个……以后有空你就到这来,或者跟我学,或者跟萍儿去学采药,有个人陪伴她,也安全些,我也放心了。咳咳,说定了,就这么办吧!”
他也不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自作主张就把事情说定了。好在这主意正合静云,于是赶紧答应致谢。
姚秋萍要拿衣服给静云更换湿衣,静云不要,说他常洗冷水澡,不怕冷,并要告辞回转碧霞宫。
姑娘眉目含情,秋波盈盈,显得依依不舍。姚世年看在眼里,又见静云仪表非凡,知书达礼,心中一动,问道:
“呀,静云哪,我知道你们做道士的是出家人,大都不成家不娶妻的,不过可以还俗,你是否想过将来还俗,娶妻……生子什么的么?”
静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药仙何以问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只是据实答道:“姚伯伯,其家我并未出家,只不过学我师父师叔,做个道士打扮而已。至于娶妻生子什么的,本人年幼,尚未想过此事,现时还是以学艺练功为主。”
药仙父女一听,尽皆喜出望外,手舞足蹈的连声说好,尤其是姚秋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这话她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现在她爹替她问了,静云这回答正合姑娘心意,直把她喜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静云不知他们父女因何如此欢喜,心中疑惑,问道:“药仙伯伯,秋萍妹子,你们高兴什么呀?”
姚秋萍一听,羞得螓首低垂,背转身去,双手抓住衣角乱揉搓。毕竟姜是老的辣,药仙反应快,呵呵一笑掩饰道:“呵呵,这个嘛,静云哪,我是说你有志气,有上进心,因此为你叫好呀。唔……不错,少年人便当如此,不错不错,好呀好!”
静云这才恍然,说道:“噢,原来如此,多谢老伯鼓励,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下来看你们,秋萍妹子,你要好好养伤呀。”
姚秋萍听静云连呼她为“秋萍妹子”,更是欢喜,要留他吃饭,被静云婉拒了。
静云回到碧霞宫后,也没跟谁说起救人之事,仍象往常一样。
其实,静云他们在峨眉山上也并不是每天都练功的,一个月也有两三天假日,给你放松放松,或可到山下集市采购生活用品。
峨眉弟子大都把这放假的日子叫做“放风”,意思是可以象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活动。
这日又是放风的日子,静云趁着没事,又挂念秋萍脚伤,便独自一人走下山来。
离药仙家还有二十余丈远,就见在桃李怒放翠竹掩映中,一个衣着靓丽的苗族少女,正在吊脚楼前竹杆上晾晒草药。
静云一眼认出,那美少女正是姚秋萍,刚想喊叫,姑娘也发现了他,一把丢下手中草药,如一只轻盈的鸟儿飞快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静云师兄,小师兄,你是来看我的么?”
一眨眼间,己到静云面前,拉着静云的手,开心得又蹦又跳,叽叽喳喳的说笑不休,活似捡了个金元宝一样。
静云拉着少女的如葱玉手,细看她时,与前时所见又有不同,因她那天穿的是粗布黑衣,脚上缠着布带,一副紧身短衣襟打扮。
现在她身着一套鲜艳亮丽的苗家百褶裙,足穿粉色彩鞋,脚上未缠绑带,微风拂过掀起裙角来,一双白皙娇嫩的纤纤素足若隐若现,犹如青草地上长出的两根玉笋,分外耀眼迷人。
静云端详片刻,问道:“秋萍妹子,你的脚和腰伤都好了么?不碍事了吧?”
姚秋萍道:“好了,全好了,我和爹还想到你们碧霞宫去看望你和你师父,顺便问你啥时陪我去采药呢。不过我爹刚才被人请下山去替人看病了,就我一人在家,我带你去采药好吗?”
静云喜道:“好哇,我正有此意,我一来是想看看你的脚伤好了没有,二来也想问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学采药呢。”
姚秋萍欢呼雀跃道:“那太好了,小师兄,你等一会,我上去拿了药篓药锄就陪你去采药!”
姚秋萍说着冲上楼去,一会儿就拿着药篓药锄跑下楼来,带着静云向大峨寺后方山岭走去,一路上边走边指着路边那些花呀草呀树呀向静云讲解,说这叫什么,哪又叫什么,哪些可入药,哪些药有什么功效,该怎么用等。
还道:“若是识得认药,可以说满山都是药,生活中也无处不是药,无处不是宝;若是不识货不懂得认药,即便身处药山之中,也是有药等于无药,有宝等于无。呃,就拿这松树来说,最是寻常不过,可以说但凡有山岭的地方几乎都有松树……”
姚秋萍正自滔滔不绝说着,静云插口道:“哦?难不成这松树也有药用价值?”
姚秋萍道:“当然了,不过同是一颗树,不同的部位又有不同的药用效果。呃,比如这松节嘛,其性温味苦,有袪风燥湿舒筋通络活血化瘀和止痛的功效,可以煎服或浸酒涂擦;松针味苦性温,有祛风燥湿杀虫止痒的功效,用二三钱煮服或浸酒服用,外用就用适量来煎洗就可以了。”
静云听得如痴如醉,感慨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么平常的松树,竟有如斯妙用。秋萍妹子,你懂得真多,你不说我还以为它只能做做家具或当柴火烧呢。嗳,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这也说明了寻常中蕴育着神奇的道理!”
姚秋萍长发一甩,灿然笑道:“静云师兄,你也不赖呀,你不但聪明说话有文采,而且有胆有识,可算得是文武双全的人呢!”
静云微然一笑,道:“秋萍妹子,你就别这么夸我了,等下我连北都找不着了呢。”
姚秋萍眼波盈动,声如莺啼,娇怯怯的道:“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嘛!”
话落垂螓首,粉面飞红霞,少女心事,难猜难解。
静云本是聪明人,但一者年幼,从未经历过情感之事,再者身负命案,说不定何时突然案发,被捕杀头那都是有可能的事,如此,又如何敢想“情”之一字?
况他现阶段乃以习武学艺为主,盼能得以避过这场灾祸,待风头过后艺成便即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侍奉二老,以尽孝心,至于情感之事,现时既不敢想,也还不怎么会想。
二人默默地向后山走去,姚秋萍摘下一片绿油油的树叶,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说来也真奇妙,就那么一片再也平常不过的树叶,到了姑娘口里竟吹奏出美妙动听的乐声来:
但听那声音时如小鸟鸣啼,叽叽喳喳,燕莺啁啾,跳跃枝头;时而又似小河淌水,琤琤淙淙,激越清亮,随着少女吐气如兰,那声调婉转悠扬,飘荡山林,如歌似唱,似在向自己的心上人打开心扉,诉说衷肠。
静云也不知懂不懂得少女的心事,但见他沉浸在乐声里,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待乐声甫歇,不知不觉间,一对少年男女已进入后山深处。
二人正自走着,姚秋萍突发一声惊叫,急步走进灌木丛中,俯身拨开树叶,双手如珍似宝的捧着一株植物,观看一阵又摘些尝了尝,然后欣喜的叫道:“是它,真的是它!”
静云被她突然惊叫吓了一跳,跟着进去问道:“秋萍妹子,这是什么东西?看把你高兴得那样。”
姚秋萍把静云拉到自己身边,指着那株草状植物道:“静云师兄,你看,这就是梵天花,以前我只听爹爹说过,还从来没见过呢。”
静云奇怪问道:“梵天花?这名字很好听,这又是什么药呢?”
姚秋萍兴奋的道:“以前我听爹说这种梵天花一般在云南边远山区才有,想不到我们峨眉山上也有。以前这里我也走过的,都没发现它,今天与你一来就看到它了,哈哈哈!”
静云也很高兴,问道:“秋萍妹子,我也为你欢喜,可是,这梵天花又有什么用处呢?”
姚秋萍激动的道:“作用可多了,听爹爹说,这梵天花不仅有行气活血祛风除湿之效,还能治跌打损伤劳倦乏力风毒流注等,对于狂犬咬伤毒蛇咬伤都有特殊作用呢!”
静云惊叹道:“嗬,有这么多功效呀?那我可要看仔细些,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
姚秋萍折了几枝梵天花出来,拿到明亮处教静云辨认之法,说这叶子这根茎有何药用,又介绍要何时采集最佳,静云都 记在心里。
他们二人在山里转了一圈,收获颇丰,采了满满一竹篓的药材,其中有什么一支剑千打锤威灵仙金不换地耳草巴戟天防风独活等。
看看日己过午,姚秋萍道:“静云师兄,我肚子饿了,咱们该回去了,下次再来好吗?”
静云道:“好的,我也饿了,一下子采太多我也记不过来。”说着争先拿起药篓背在背上,向来时路走回。
姚秋萍今天显得特别兴奋,可以说这是她学会采药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往常她爹偶尔也陪她出来采药,其他时间大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采药的,甚是孤单。
今天可就不同,有静云作伴,两个都是年龄相若的年轻人,言语兴趣都有很多相同处,交谈起来甚是快乐融洽,没有隔阂。况静云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感觉自更亲切亲蜜。
最主要的是,姑娘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龄,有一个心仪的俊逸儒雅少年男子相伴,心情的欢愉自是无法用言词来描述的,她的心底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说:
“这个少年就是我要托付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