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取开手掌,就见碗中盛着小半碗不知是从哪里弄的蜜水。
君无伤将蜜水捧到梵冷香面前,说道:
“我想尽办法,也只弄到这点蜜水,你快喝了吧。”
梵冷香接过瓷碗,放在一边,瞧着他英俊却显憔悴的面孔,缓缓说道:
“无伤,你陪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君无伤迟疑了一下,说道:
“十方亭现在是是非之地,我不会让你去。”
梵冷香摇了摇头,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吗?”
君无伤说道:
“当然记得,蓝山岛,月牙亭。”
梵冷香说道:
“月牙亭在极西之地,与十方亭与海棠谷都有万里之遥,你不会还有什么问题吧?”
君无伤喜笑颜开,说道:
“好。什么时候走,我去和掌门师兄说一声。”
梵冷香急忙拉住了说道:
“现在双方交战,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现在去向他辞行,他岂会放你?”
“你的意思,是不告而别?”君无伤问道。
梵冷香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对,我们暂时离开这纷扰的江湖,待到天下大定了,再出来好不好?”
……
古乡镇位于海棠谷北五百里之处,是云南与云中交界之处的一处重镇,但多年来云州人凋敝,此处也已荒废,只留下许许多多的院墙残壁,似在注释着过去的辉煌。
张开天站在镇中心的一处荒丘上站了许久,却还是不见逍遥客等人前来,原来是他脚程太快,远远赶在了棕牛之前。
他心中焦急,身子却缓缓坐了下来,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若是自己贸然离开,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危,一定会不顾一切向海棠谷赶去,试图营救自己。
若是让他们落在魔胎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冥想之境,空灵寂静,张开天不觉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这里水流淙淙鸟语花香,让人不觉流连往返。
忽听一人幽幽吟道: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张开天转身瞧去,只见来者面带微笑,风流倜傥,正是魔界使者蝴蝶君。
他对魔界中人虽然有着很深的戒心,但这个蝴蝶君,却无论如何都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类型,何况他曾经赠过自己晶石,助自己升境,也不好对他恶语相向。
便说道:
“我们这些凡人,每天担惊受怕,哪像你们这些神魔仙鬼,高高在上,操纵生死,自己只做一个看客?”
蝴蝶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神魔自有神魔的苦恼,有时候将人心和生死看得太透,生活也就索然无味了,不似你们,七情六欲喜乐哀愁,有滋有味,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谈一谈天下大势吧。”
他将手轻轻一挥,眼前场景幻化,一张茶几,两张椅子,呈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落座,蝴蝶君拿起桌上的茶杯,替张开天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介绍道:
“此乃无忧茶,是我闲律雅韵所特有,饮一口,可保无忧,试一下吧?”
张开天饮了一口,他虽于茶道无甚见解,但亦觉得入口香醇,烦恼登时消除了大半,不由赞道:
“好茶!”
蝴蝶君笑道:
“既是如此,我便送二斤无忧茶与你,今后若有烦恼,便饮茶解忧,如何?”
张开天上次拿过他的青晶石,并无任何不妥,便说道:
“好,既是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这次你又有何条件呢?”
蝴蝶君笑道:
“我岂是那种事事都求回报之人?你也未免将蝴蝶君看得太低了,此茶正为契合公子接下来的行动而赠,待你回去报信,数路大军合围海棠谷,魔胎登时灰飞烟灭,云州数十年内便无忧了。”
张开天陡然紧张起来,心中想道,自己的确是这样谋划的,但身在魔界的蝴蝶君又怎么会知道?
他若是知道,那么魔界的其它人会不会得知,魔胎会不会因此有所防范?
蝴蝶君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
“不错,我们的确是已经掌握了你和魔胎双方的动态,而且魔魁也肯定会通过特殊手段告诉魔胎,但那又怎么样呢?魔胎已经无力再施展群体瞬移的绝式,而他一但弃部逃走,便成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其势已失,再无威胁了。”
张开天沉默片刻,说道:
“胜败尚在未知之数,此时高兴,还嫌太早,何况以你的身份,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动机也实在可疑。”
蝴蝶君哈哈一笑,说道:
“的确,怎么说我也是魔界中人,如此轻松对待同道的失败,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过,我一向是主张用和平和外交的手段来与其他世界相处,但偏偏就有魔魁魔胎这种人,崇尚暴力,而且居然往往能够成攻,所以我也乐见他们的失败。”
张开天想起一事,问道:
“蝴蝶君,你神通广大,能否看到被阻开的其它地州的事?”
蝴蝶君笑道:
“对于你们而言,每地每州之间都有阻拦,无法通行,而对于我而言,就好像站在玻璃格的上面,可以俯瞰一切。你忘记了,在丽州时,我也曾经找过你的?”
张开天说道:
“我想问问,凌芳菲玉虚子,还有丽玉柔剪秋罗前辈,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蝴蝶君说道;
“丽州那边,魔魁的推进很顺利,大军已经从缝隙入侵,你所关注的那些人,只怕处境十分危险。”
张开天“刷”地站起身来,问道:
“他们怎么样了?”
蝴蝶君说道:
“你先不要着急,让我看一下。”
他拿手入怀,取了一只彩色的水晶球出来,放在桌上,念动密咒。
就见水晶球上彩光流动,球中恶云翻滚,似在孕育无穷。
片刻之后,恶云消散,水晶球中现出一处场境,正是丽州诗社所在的水榭。
张开天紧张地瞧着水晶球中,就见丽州天空中的灵力球早已凋落,整个木榭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空中,恶云翻滚,似有无数魔物作势欲出;四周,黑雾沉沉,魔音阵阵,似要随时将水榭吞噬。
张开天眉头紧皱,如此险恶的环境,身处水榭之中的人,必定很不轻松,不知道他们生死如何。
就在此时,水榭四周华灯突起,盛大光芒,将水榭照耀得如同白昼。
就见先天八卦之阵已经启动,丽玉柔端坐阵中,剪秋罗随侍在侧。
凌芳菲绿衣翠微,站于阵南,身后许多劲装高手,应该是丽南凌家的高手。
玉虚子一袭道衣,站于阵北,身后也有数名道士装扮之人站立,应该是道山一脉之人。
阵法虽已启动,但还未完全发挥效用,凌芳菲玉虚子焦急地瞧着门口,似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就见两道人影,踉踉跄跄从门口奔了进来,一个俯身,扑入阵法之中。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开天刚到丽州时见到的守祠叟,与曾经暗中帮助过他的丽州开天长老绕指柔。
二人身上鲜血淋漓,各自带伤,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才逃到这里。
两人站立未稳,又见一道黑影强势侵入场中,霸气震撼场中众人,魔界在丽州的代言人幽冥离恨到了。
只见他双掌一拍,一道黑气,不是攻向倒在地上的守祠叟和绕指柔,而是直取位于阵眼中心的丽玉柔。
只要丽玉柔被杀或被阻,先天八卦之阵就会溃散,众人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凌芳菲玉虚子身处阵中,自然明白其中诀窍,与身后众人各自赞力,拦劫黑气。
就听“轰”地一声,灵力交织冲击,四震之下,水榭庞大建筑群,登时被夷为平地。
与此同时,八灵急速运转,阵中众人的形象也开始模糊,八卦阵法已经正式催动!
张开天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阵法正式启动,诸人便就可以逃走了。
就在诸人将要消失,还未完全消失之际,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电光透过裂开的缝隙强力劈入,正好劈在八卦阵的中央,旋即,水晶球中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
就听蝴蝶君叹道:
“果然不愧是魔魁,一掌之威,竟然连空间都为之震碎了。”
张开天不明就里,追问道:
“刚才发生了何事,他们怎么样了?”
蝴蝶君一摊手,说道:
“你也看到了,刚才阵法被魔魁掌力阻断,使空间破裂,如今他们去了哪里,我也无法推测了。”
张开天急急向蝴蝶君恳切地说道:
“若有他们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蝴蝶君瞧着他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
“明知道希望渺芒,却还是抱有希望,你们人类的情感,让人真的无法理解。”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张开颜呼唤的声音:
“哥哥!”
蝴蝶君道:
“你的同伴来了,那我便先告退了。”
场景虚化,张开天缓缓睁开眼晴,就见数人围在自己身边,正是逍遥客等人到了。
张开颜问道;
“哥你怎么了,我刚才看你的表情,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