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眼汉指着一动不动的张开天,道:
“那这个人怎么办?”
青脸汉道:
“咱们入了这个店,便定下了规矩,只劫财不杀人,你们还想干什么。”
环眼汉嘻嘻一笑,说道:
“那是咱们进几年来都只遇到过男客,所以守着只劫财不杀人的规矩,今天他还带着一个小妹,那丫头,长的娇小,又水灵灵的,让人看着心痒痒,大哥,你就让弟兄们开开荤呗。”
其余几个汉子都说道:
“是啊,大哥,我们几个困在这鬼地方,已经好久都没有玩过妞了。”
青脸汉沉吟了片刻,道:
“你们的意思是?”
环眼汉道:
“一般的人损失了财物,这么远的路,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也就忍气吞声了,可今天咱们要办的这事,属于必报之仇,若不做的干净些,只怕以后后患无穷,不如一刀杀了这个男的,再将那个小妞留来供咱们玩,玩腻了也杀了,免留后患。”
其余几个汉子都道:
“二哥说的有道理,大哥,干吧。”
青脸汉叹了口气,道:
“好,我去楼下喝酒,你们要做什么,就随你们吧。”
他迈步出了门。环眼汉反手取下背上大环刀,蹑手蹑脚来到张开天身边,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接着狠狠劈下。
就见刀锋离脖子只有半寸之时,一只手掌轻轻托住了环眼汉的手腕,接着,张开天缓缓睁开了眼晴,他刚才屏住呼吸,并未让迷烟迷晕。
环眼汉叫道:
“你!”
张开天手腕一转,“喀”的一声,环眼汉长刀脱手,接着,张开天手腕一抬,轻轻拍在环眼汉胸膛之上。
这一掌,看似绵软,实则坚硬如铁,环眼汉闷哼一声,登时软软倒在地上,他想要张口说话,却因五脏六腑一起暴裂而无法出声,立时丧了性命。
其余诸人见状,面面相觑,忽然一起跪倒在地,叫道:
“大侠饶命,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与我等并无干系!”
张开天说道:
“他若得逞,残害我妹时,你们也必会蜂拥而上。”
他提起手掌,如同点豆腐般在五人头上各自点了一指,那五人躲闪不及,登时软倒在地。
张开天取了一根麻绳,将六人分两组捆在一起,自房中拖了出去,站在门口,问道:
“颜儿,你没事吧?”
张开颜说道:
“没事,咦,哥,你还没睡?”
张开天说道:
“有几只野猫狗闯了进来,我把他们清理了。”
张开颜说道:
“我来瞧瞧是什么样子。”
“不了,”张开天说道:“这些猫狗脏的很,你安心睡觉,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了。”
张开颜说道:
“好吧,回来了也要告诉我一声,要不然我睡不踏实。”
张开天拖着四人自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就见店内仍未打烊,余掌柜在柜台后面擦拭碗碟,而青脸汉则坐在一边,独自一人喝着酒。
听见动静,两人一起抬起头来,瞧着张开天,待看清楚六人样子时,青脸汉的脸色忽然变的十分难看,而掌柜地则若无其事,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张开天走到柜前,说道:
“你这里的野猫野狗太多,我顺手清理了几个,还望掌柜不要介意。”
余掌柜道:
“我早就告诉过他们,瓦罐不离井口破,今日他们遭逢此劫,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过……”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阁下出手也太过猛辣了些,六条人命,转眼就没有了。”
张开天说道:
“他们虽未成功,但心肠败坏,如不早诛,必成大祸患。”
余掌柜说道:
“谁能心无邪念?谁能一步都不踏错?据此定罪,只怕有失偏颇。”
张开天慨然说道:
“天下已是昏暗如此,若再由恶念猖獗,江湖何时能够清宁?”
余掌柜冷然说道:
“听阁下之意,似有扶正天下涤荡群魔之意?”
张开天说道:
“这正是侠尊的宗旨。”
余掌柜双眉上扬,说道:
“侠尊,听说是云州南部一个新兴门派,在对抗魔祸之役中立功甚伟,却不知阁下是?”
“他就是侠尊现任掌门,张开天,还有,侠尊已历两世,并不是一个新兴门派。”脆生生而又带着点炫耀的声音,却是来自张开天身后,正是张开颜不放心哥哥,追出来查看了。
她得意骄傲的表情未能维持多久,忽又一声尖叫,只因他看到了张开天脚下的死尸。
余掌柜一抱拳道:
“原来是名震天下的张公子,失敬,失敬,但就算如此,我与阁下的理念,也绝不相同。”
张开天说道:
“理念如何稍后再谈,我先把被人拿走的东西要回来。”
他走前两步,来到青面汉身边,青面汉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但兀自举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
张开天说道:
“阁下拿走的东西,该还给我了吧?”
声音虽不大,但却令青面汉力量失衡,一下子将酒杯捏成粉碎,几络鲜血从指尖流了下来。
张开天静静地站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青面汉回过神来,伸手入怀,将梦笔了出来,交到张开天手上,另外取出了一沓云州通宝,但是数额已经少了很多。
张开天问道:
“其它通宝呢?”
青面汉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其余的,交了店钱,现在我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张开天说道:
“他们杀人越货,还意图残害良家妇女,你是他们的大哥,你该当何罪?”
青面汉自忖必死,也就不抱生念了,咬着牙,闭上眼,一字一字的说道:
“不错,我是他们的大哥,他们的错,应该由我一力承担,你要杀就杀吧。”
他等了很久,不见张开天手掌落下,再睁开眼时,只见张开天已经重新上楼去了。
就听张开颜问道:
“哥,为何放过了他?”
张开天说道:
“他只是偷了钱,并没有想要杀人或者劫色,罪不致死,再者,他总算对他的兄弟有些情谊,留下他,也好给这些人收尸。”
青面汉子缓缓坐了下来,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间已流入脖颈。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张开天张开颜缓步下楼,只见客栈内空中一人,昨夜在店内盘桓的豪客们,都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有掌柜的在擦拭桌椅碗筷。
张开颜站在他的身边,瞧着他的动作,看着他从一头擦到另一头,瞧了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干活,伙计们呢?”
余掌柜说道:
“这里地处偏僻,常年累月也没有一个客人,要伙计干什么?”
张开颜说道:
“可是昨天还有好几拔人在这里喝酒呢,他们到哪里去了?”
余掌柜停下动作,抬起头瞧了张开颜一眼,说道:
“六个人,不是被你的同伴给杀死了么?”
张开颜说道:
“那还有其它的……”
“都走了,”余掌柜叹了口气,似乎失去了这些杀人越货的客人,对他而言是一件极为遗憾的事情。
张开天走上前去,说道:
“曾经到你这里来的客人,无不被洗劫一空,或许还会因此丧命,久而久之,恶名在外,还有谁会到你这里来呢?而你贪图这些贼人一点店钱,纵容他们的恶行,比他们更加可恶。”
余掌柜听了,并没有任何动容的意味,似乎张开天义正严辞指责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毫不相干的人,他缓缓自张开颜身边走开,淡淡说道:
“那些客商在这里被洗劫,至少还能保住性命,我在这里经营客栈十年,凡是经过我这里进入到末日圣传地界的,没有一个人能回来,你是说,我是在做好事,还是在作坏事?”
张开天还要与他争执,却被张开颜给拉住了,张开颜说道:
“哥,算了,咱们今天还要赶路,就别在这里多费唇舌了。”
张开天听了妹妹的劝,便不再多说,与妹妹一起走出店门,就听后面余掌柜说道:
“可惜啊,又有两个人将要有去无回了。”
两人并不理会,牵了棕牛,出镇接着向东而行,走了约摸一二百里路程,四周却是静悄悄地,不仅荒无人烟,更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
张开颜有些害怕了,对张开天说道:
“哥,都说末日圣传是魔域鬼地,这一路走来人踪全无,我有些害怕了。”
张开天说道:
“有人你怕,没人你也怕,到底要怕到什么时候,而且根据我的经验,越是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似是有人在击打某种特制的皮鼓。
张开颜久未到动静,忽然听到异常,一时之间,忍不住失声道:
“哥,你听!”
张开天缓缓点了点头,道:
“走,上前去瞧一瞧。”
两人缓缓向前,拐过山坳,就见一处洼地展现眼前,洼地之上,数百名衣衫破烂之人围着两座雕像跪拜磕头,另有数十人站在一侧,用绳索支架等物,支起第三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