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瑞合起书卷,向逍遥客长施一礼,道:
“云中瑞亦多谢阁下及侠尊上下这些年来的善待。他日若有机缘,云中瑞必定回报。”
逍遥客说道:
“传令摆宴!一来欢迎学无止境掌门及夫人尊驾光临,二来也让我欢送云中离去!”
一席午宴,宾主尽欢,而云中瑞也在宴后随君无伤梵冷香而去,只是依约留下了二十七名弟子,安排到映照之阵的施工之处帮忙。
接下来,便是要研究如何集聚四方之水,顾名思义,这四水应该分别从四极之地找寻。
张开天逍遥客笔苍茫霁初晴张开颜牧小柔六人议事,众人苦思良久,却是众说纷纭,莫衰一是。
笔苍茫的主张:
“既然已有方向,与其坐而论道,不如动手一试。我与北方地理最熟,不如就由我北上,霁参谋仍回末日圣传,掌门南下,逍遥军师西行,分别到至极之处寻找。”
逍遥客则说道:
“不妥,若像无头苍蝇似的寻找,只恐徒然耗费时日。”
笔苍茫反问:
“那依逍遥军师之见,我们该采取什么方略?”
逍遥客答道:
“前者寻找能充当灵力球的材料,是在梵老太太的札记之中找到了七彩玲珑心的线索。如今要找寻四方之水,我的意思,还是应该到云州晨曦的书库中先找线索,然后有的放矢。”
张开颜笑道:
“那还不简单,依着我哥和璃梦姐姐的交情,要再次进入书库,谅非难事。不过……”
牧小柔说道:
“难得开颜说几句到点子上的话,怎么又不说了?”
张开颜扫了霁初晴一眼,道:
“我既然身为外堂堂主,对外事务上,我自然有发言权,不过……我怕有人打我。”
霁初晴“哼”了一声,说道:
“你不就是说我吗,本姑娘度量大如海,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呢!”
张开颜嘻嘻一笑,说道:
“我哥曾经和梵璃梦掌门并肩抗敌,交情非浅,又论过婚事,还蒙她借书赠衣,欠的人情太多,已是极难偿还。”
欠钱易还,情债难偿,有些情债,只怕穷极一生都不能偿还霁初晴虽然没有打断她的话,但脸色已经严重地沉了下来。
“如今哥哥已和晴姐姐定下了婚约,自然是要恪守感情。若是再以以前的关系去求璃梦姐姐,虽是无私,却也有私,何况瓜田李下,难免会惹人非议。”
她叙事条理分明,字玑句珠,让人不由刮目相看。霁初晴听见自要恪守感情六字,脸上的表情又从阴转到了云,渐渐舒展起来。
牧小柔说道:
“开颜的话很有道理,但这样一来,逍遥的计画便难以执行了。”
张开颜说道:
“只要咱们备下重礼,换取进入书库的机会,这样一来便是一场交易,就不欠她什么情了。”
霁初晴一拍手,说道:
“好计谋!不过……她既然贵为一派掌门,寻常礼物只怕难入她的法眼,咱们的礼物要相当得体才行,逍遥,派里有什么传家宝,这次可要拿出来了。”
逍遥客苦笑数声,说道:
“侠尊上下要吃饭,要建阵,哪里还有什么宝物,就算有宝物,也早换成钱了,这样吧,你看我值几个钱,拿到集市上卖了,送给梵璃梦好了。”
牧小柔“呸”了一声,说道:
“就你这穷酸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谁要了你岂非是要蚀本?这样吧,那件昊天甲,也算是难得的宝物,这次就由开天带去,送给梵璃梦算了。”
张开颜摇了摇头,说道:
“神兵宝甲,梵璃梦多的是,她身上那套凤舞琼华,只怕不会弱于昊天甲。再说人家赠我们一个赤彤甲,我们又反赠一个宝甲给她,直来直去,显得格局不高。”
牧小柔说道:
“那么,依你之见,咱们应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张开颜说道:
“这个嘛……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晴姐姐主意最多最绝,不如就由她想办法好了。”
众人将目光投向霁初晴,却见霁初晴微微一笑,说道:
“臭丫头,又将皮球踢了回来,也罢,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就不信我想不出应该送什么东西!”
于是众人商议起程,仍由逍遥客留守,主持建阵事宜,前去云州晨曦的,是张开天霁初晴张开颜笔苍茫四人。
数日之后,云边古城,宾至如归客栈门口。
穿梭如织的行人,忙忙碌碌的小二,形成了客栈别样的风景,一个油头粉面的大胖子一只手擦着热汗,一只手呼喝着店中众多小二:
“让后厨快点,二号桌的大爷们已经等了很久啦!”“磨磨蹭蹭,快去擦桌子,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张开天迈步入内,胖子走上前来,道:
“四位客倌,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张开天抱拳道:
“刑掌柜,久见了!”
胖子呆了一呆,过了片廖,才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你,你是侠尊的张公子?快,快快请进!”
张开天等人前次曾经随梵云禅前往十方亭,就在这间客栈中住宿,刑胖子外表愚笨,实则机敏异常,短短时间就想起了他的名字及来历。
张开天笑了一下,说道:
“请准备客房两间。”
刑胖子笑道:
“是,早上正好有客人走了,留下空房两间,我这就带公子上去。”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用十分骄横的口气喝道:
“让开让开,金公子大驾出行金公子大驾出行!”
张开天等人转身瞧去,就见马蹄巨响尘土大扬,呼呼啦啦来了许多骑马之人,当先一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他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一身金衣玉带,头戴金色朝云冠,足蹬万里追云履,眉宇之间,带着许多掩饰不住的骄娇二气。
他停在门口,勒住马头,目光也不向低处看,只将马鞭一指,立刻便有一名中年胖子滚鞍下马,来到店前,大声喝道:
“掌柜的在不在,出来见我!”
刑胖子皱了皱眉,对张开天说道:
“哪里来的暴发户,公子稍等,待我去打发了他们。”
他走上前去,对中年胖子说道:
“小可姓刑,乃是此店掌柜,阁下有何吩咐?”
中年胖子一指汗血宝马上坐着的青年,道:
“金公子要住店,赶快清场!”
刑胖子笑道:
“清场?怎么清?”
中年胖子将手一扬,立刻便有两个手下抬上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银光灿灿,俱都是成锭成锭的白银,照得周围之人连眼晴都睁不开了。
中年胖子眉间含笑,瞧着掩饰不住贪婪之色的刑胖子,说道:
“现在知道什么叫清场了么?”
刑胖子满脸堆笑,慌不迭地点头道:
“知道,知道。”
他合上箱盖,轻轻一抬,将箱子抬进了店门,放在墙角,然后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东主有事,不做生意了,各位的酒饭茶钱全免,请吧!”
众人一听有白吃的好事,自然也不客气,如潮水一般向外涌去,片刻之间,只留下张开天这一拔,还有另外一桌客人。
这桌客人俱都是一些江湖豪客,他们喝酒吃肉大声喧哗,并没有将刑胖子的话放在心上。
中年胖子走进门来,向那桌豪客扫了一眼,道:
“怎么,还没有清场干净?”
刑胖子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对豪客们说道:
“大爷们,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东主有事……”
“有个屁事!”一名坦胸露乳胸口长着诸多黑毛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肉飞洒,只听他喝道:
“今天老子们就是不让,看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刑胖子一脸尴尬,转脸瞧向中年胖子,中年胖子走上前去,说道:
“各位,金公子要住店,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彪形大汉时大怒,举手便向中年胖子脸上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却不料被中年胖子轻轻一抓一捏,就听“喀”地一声,彪形大汉的手骨已经寸断了。
大汉惨嚎一声,他同桌的酒客们见状,纷纷拨刀,就要向中年胖子砍去,却见中年胖子并不为意,而是自顾自地向自己的手掌看着,说道;
“这化骨掌久不使用,倒有些生疏了。”
众大汉一听“化骨掌”三字,登时变了脸色,为首大汉忍着剧痛,颤声问道:
“难道,难道阁下便是久未出世的‘毁尸灭迹’独孤前辈?”
中年胖子微微一笑,说道:
“好,三十余年未出,难得有人还记得我的名号。”
他端起一只酒杯,似是在仔细端详,却见酒杯四周的瓷釉迅速退去,化为粉末飘落,最后只留下一泓酒水在他的掌心,然后洒落在地。
众大汉大惊失色,心中纷纷想道,若是被这只手捏住自己的脖子,又该如何?
再无多余动作,大汉们迅速起身,悄悄溜出了门外,而与此同时,楼上的住户也已得到了消息,向外鱼贯而行。
中年胖子满意地瞧着这一幕,正要出门向“金公子”汇报,却突然看到站在柜台前方的张开天等四人,登时脸露不悦,向刑胖子说道:
“怎么,他们还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