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那物转变方向,袭向一侧观战的人群中间袭去,首当其冲者,便是主薄逍遥客。
张开天喝道:“小心!”手掌下压,那物“哧”的一声,径直射在逍遥客身前的青石上,直至没柄。
众人瞧去,只见是一枚追魂钉,目光纷纷瞧着场中一人,那人名叫丁丧,名号“丧门钉”,追魂钉正是他的绝技。
张开天转身之时已失了先机,又多出了一手压制追魂钉,已给了向天安充足的准备时间,向天安得此良机,大喝一声,真气浩涌而出:
“天罡赤锋!”
浩然巨锤,径直砸向张开天后背,张开天避无可避,只得挺背硬接,心中想道:
“爹娘,孩儿来见你们了!”
就在张开天性命攸关之时,忽听一个沉静的声音喝道:
“仁之盾!”
就见逍遥客手中灵气聚集成网,轻轻覆盖在张开天背上。
张开天本已闭目待死,但就在向天安掌力触身之时,他猛然发现向天安的掌力份量似乎轻了许多。
但饶是如此,他仍然“哇”地一声,狂喷了一口鲜血,俯在地上,再也难以起身。
向天安见逍遥客居然出手救下张开天,心中不大怒,但碍着他是堂主主簿,是堂主的身边人,不好贸然下手惩戒,只得强压怒气,冷声问道:
“逍遥主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要相帮外人吗?”
“向司主息怒,”逍遥客躬身说道:“在下身为云州晨曦弟子,岂有相帮外人之理!”
“哼!”向天安说道:“那你为何出手救他?”
逍遥客说道:“在下觉得,就这样轻易杀死此人,似乎有些太过草率。不如等堂主回来,再作决断。”
向天安面色更加阴沉,轻轻搓着手掌,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当我这个司主是摆设,大伙的意见是放屁吗?”
逍遥客急忙躬身道:
“在下岂敢,但战和之事,理应由堂主决断。司主身为下属,岂可擅权?”
“你!”向天安恼怒至甚,却不敢轻易动手,说道:“好,我就看堂主回来怎么说。丧门钉!”
丁丧踏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在!”
向天安迈步来到丁丧身前,说道:“刚才你出手助我,本司主在此谢过了。”
丁丧急忙挤出笑容,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司主不必客气。”
“放屁!”向天安突然扬起手,‘噼里啪啦’给了丁丧十几个耳光。
丁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但他却不敢争辩,咧嘴哀嚎道:“司主,我是在帮你啊,你你为何要打我?”
“这还不明白吗?”逍遥客说道:“我们人多势众向司主又武功高强,拿下张开天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出手相助,反而让人觉得向司主胜之不武,而他又是最重名声之人,所以你的挨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丁丧如梦初醒,叩头如捣蒜,连连说道:“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
向天安“哼”了一声,说道:“罢了,念你也算忠心,这次就不重罚了。”
“多谢司主,多谢司主!”
“眼下我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向天安一指紧闭的大门,说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两个女贼偷窥,你带你那个组的人,去把她们两个抓回来。”
“是!”丁丧如临大赦,急忙爬起身来,带着人向门口扑去了。
向天安瞧了一眼逍遥客,指着张开天说道:“本司主将他带往刑罚司看管,主簿大人没什么意见吧?”
逍遥客知道他以高品级身份称自己‘大人’,是反讽之语,不由叹息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却器量狭隘,终究难成大器,当下说道:
“司主自便,只是希望到时候交给堂主发落的,不是一具死尸才好。”
向天安“哼”了一声,吩咐人将奄奄一息的张开天抬到牢中,严加看管。
却见丁丧垂头丧气地折返了回来,向天安见他们空手而归,喝问道:“怎么空手回来了?”
丁丧刚才被打之疼犹在脸上,此时双腿发颤,胆战心惊地说道:
“禀禀司主,属下等四下查探过了,门口门口没有人。”
“找,去找!”向天安冷冷地说道:“找不到她们,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是,属下马上去办。”丁丧带着一群人,连滚带爬,重新出了门口。
晕晕沉沉的张开天被两个人架着,径直来到刑罚司之外。
刑罚司之外,正有三人值守,见到有人来,为首的上前问道:
“这次带来的又是什么人?”
押送之人说道:
“就是上次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救走那两个女犯的弥山寨小贼张开天!”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这几日,他们也不知道被向天安责打了多少次,听到这番话,另外两个人也急忙簇拥了过来,三人咬牙切齿地围着张开天。
为首的一把抓住张开天的头发,‘啪啪’两个耳光,恶狠狠地说道:
“姓张的,你也有今日!带进去,老子要好好伺候他!”
有一人较为谨慎,问道:
“我听说弥山寨和咱们慎武堂有和约,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这人怎么又会落到咱们手里?”
押送之人说道:
“他这次杀了刀疤脸,率先毁盟,被向司主打伤了,责令严加看管,待堂主回来之后发落。”
“太好了,”为首的说道:“我要让他死的痛快了,算我‘鬼见愁’这个名号白叫了。”
其余二人欢欣鼓舞,从押送之人手中接过张开天,便向牢里走去,这时,押送之人又嘱咐了一句:
“哥几个下手悠着点,逍遥主簿有吩咐,这个人要活着交给堂主!”
“嘿嘿。”鬼见愁说道:“活着?老子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三人拖着张开天,进了牢中,并不送往牢房,而是直接挂到了刑室之中。
鬼见愁道:“拿蘸了水的龙骨鞭来,老子要先活动一下筋骨!”
手上递上龙骨鞭,鬼见愁拎在手中,一只手抬起张开天的下颌,说道:
“知道这龙骨鞭的来历吗?它是用寒冰池中的恶龙之骨所铸,阴毒无比,沾着一点,酷寒无比,抽打几下,阳气尽丧,只怕以后连人事都不能尽了,哈哈哈!”
他奸笑几声,在空荡的地牢中,显得分外诡异。
张开天万万没有想到,当时自己假扮梵云禅救妹妹和牧小柔时,看起来像狗一样卑微的鬼见愁等人,此刻却成了真的‘鬼见愁’。
有的人有两张或更多的脸孔,对上级是一个样,对下级是一个样,对落入自己手中的犯人可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张开天紧咬牙关,一语不发。
鬼见愁挥动龙骨鞭,抽打在张开天身上,只一下,张开天就觉寒气浸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伤口绽开,但随即便被寒气冻住,龙骨鞭号称阴毒,果然不凡。
鬼见愁一遍见效,正欲再次挥鞭,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喝道:“住手!”
鬼见愁回身一看,见是逍遥客,急忙换了一张脸孔,陪笑道:
“原来是逍遥主簿,主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逍遥客表情愠怒,道:“我已和向司主商量过,这个人要活着交给堂主,你怎敢滥用私刑!”
鬼见愁解释道:“这顿杀威鞭,是每个进牢房的犯人都得受的,乃是监牢的规矩,并不是我滥用私刑,还请主簿大人明鉴。”
“杀威鞭。”逍遥客说道:“没有说是用龙骨鞭吧,你这样打法,他还能活下来吗?”
鬼见愁陪笑道:“主簿见教的是,还请主簿示下,这个犯人该怎么处理?”
逍遥客说道:“把他解下来,先找一间普通牢房安置下来吧。再去准备一些吃食。”
鬼见愁强压怒火,笑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两名狱卒解下张开天,逍遥客搀着他走进附进的一间牢房,扶躺在床上。
张开天勉力支起身子,说道:“多谢。”
逍遥客从地上取了一个草垫,支在张开天背后,说道:“不用谢我,你应该谢你自己的仁侠之心。刚才那枚有毒的丧门钉射向我时,你不顾自身安危,运灵力替我挡下,足见你是一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我也是略尽绵力而已。”
好人有好报,绝不应是一句美丽的愿景,而应该是实实在在的行动。
逍遥客接着问道:“刀疤脸是你杀的?”
张开天摇了摇头,便将当时情景,向逍遥客说了一遍。
逍遥客眉头一皱,说道:“我与向司主打交道不多,没想到他竟然心思如此缜密,倒是小瞧他了。”
张开天说道:“所以我才来求见梵堂主,想让他主持公道。”
逍遥客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了两圈,说道:“依见下拙见,你实在不该到这里来。”
“为何?”
“我虽来慎武堂不久,但对堂主也算是有所了解。恕我一句不敬之言,堂主刚强气盛,就算知道是自己的人错了,也会护短寻私,你欲待堂主为你主持公道,恐怕会失望,而失望的结果。”逍遥客缓缓说道:“那便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