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雨点疯狂拍打窗户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婉君做贼似的溜进厨房里，刚打开冰箱头顶的吊灯便亮起。
“小姐……”
苏婉君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鸡蛋摔掉。她转身看着周清萍，尴尬地说：“萍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周清萍走到冰箱前开始翻食材，最后取出面包、芝士和鸡蛋。
苏婉君往冰箱里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空了。就怪她那脾气古怪的父亲，偏爱新鲜的食材，基本上所有的肉类和蔬菜都是当天采购的。
“那个……萍姐我也饿了，能帮忙多弄两个三明治吗？”苏婉君脱口而出道。
“没问题，你坐一边去，很快就好。”周清萍戴上围裙，很快便忙碌起来。吊灯轻轻洒在她的身上，浅小麦的肤色、利落的短发、身材玲珑浮凸。
说起来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苏婉君却对周清萍的事一无所知。
“萍姐，你的身材和皮肤保养得很好，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苏婉君随口问道。
周清萍笑了笑，头也不回地问道：“你觉得我有多大了？”
“三十二、三吧，看样子没比我年长几岁。你是不是跟在我爸身边很久了，他很信得过你。”苏婉君试探性地问道。
开火、浇油、打蛋，当鸡蛋煎成了金黄色，周清萍快速翻转然后熄火。抽空她还切了姜片往锅里放，开始煮姜汤：“虽然不愿意面对，但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不会吧？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四十岁的女人……对了，你结婚了吗？”苏婉君拉开了话匣子。
聊起这些话题，周清萍的表情有些尴尬：“我没结婚，一直待在美国这边读书和管理公司。唐先生是我的恩人，我打算就这样一直照顾他。”
想了想，苏婉君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爸，一直在等他？”
怔了怔，周清萍淡淡地应说：“没有，唐先生心里只有苏小姐一人。我这么做，是为了报恩。”
狗血电视剧里都不是这么演的吗？报恩报恩，最后成了以身相许。
坦白说，苏婉君挺喜欢周清萍的。她博学多才又能干，对唐永辉忠心耿耿，对苏婉君更是无微不至。
“我妈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活守寡不现实吧？我爸表面看来古板又苛刻，可是心里特别孤独，找个伴儿也挺不错的。”苏婉君自言自语地说。
虽然医生已经判了死刑，可苏婉君相信医学会越来越发达的。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能有办法治好唐永辉的病呢。
“小姐，你别笑话我了，我哪能跟苏小姐比。”周清萍的耳根微红，看得出来把话听进去了。
她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不跟你开玩笑了。”苏婉君耸了耸肩，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明天是爸去医院复诊的日子，需要我陪吗？”
轻轻摇头，周清萍解释说：“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唐先生说要回一趟公司，估计晚饭时候才回来。”
“哦，得晚饭时候才回来呀。”不知为何，苏婉君竟有些沾沾自喜。没多久，周清萍把三明治送过来。
除了三明治，她还煮了一大碗姜汤。
“萍姐，这……”
“赶快回卧室吧，雨天喝点姜茶暖身体，挺适合。”周清萍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小声催促说。
苏婉君瞬间明白过来，浅笑说：“谢谢你……”
***
刚走到卧室门口，周清萍便听闻隔壁房间传来咳嗽的声音。然后，门缝便透出了灯光。
“咳咳……”
为了方便照顾唐永辉，周清萍主动搬到对门的卧室。每当深夜听到咳嗽的声音，她就会进去看看。
“唐先生，要喝水吗？”
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唐永辉靠在枕头上，捂住胸口不断咳嗽。周清萍见状冲上前，帮他轻轻捶背。
“还难受吗？”她关切地问道。
轻轻摇头，唐永辉吩咐说：“水……”
“好。”周清萍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唐永辉的唇边，提醒说：“慢点儿喝，别呛到了。”
一杯水见底，唐永辉感觉好多了。自从动过手术以后，他的身体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卧室里休息。
“婉君睡了吗？”唐永辉神色疲惫，挥挥手示意周清萍在一旁坐下来。下午见过那小子以后，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沉默半响，周清萍才轻声应说：“嗯，已经睡了。今天抽查小姐的功课，你应该挺满意吧？”
“凑合吧，这丫头很懂事，就是有点倔。”唐永辉每次提及女儿的时候，都会流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苏冰，想起生命中最快乐和自由的日子。
于周清萍而言，每次看到唐永辉笑心情就会廓然开朗。“对了，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通知公司的管理层，明天下午两点开始例会。下午四点还有一个销售部的会议，以及三份重要的文件需要您亲自审阅，行程会不会太紧凑？”
“有你帮忙，当然不会。”
突然想到什么，唐永辉轻拍周清萍的肩膀温柔地笑说：“下周就是你的四十岁生日，我已经吩咐律师以你的名义在加州购买了一套别墅。日后我不在了，你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几乎每一年的生日，唐永辉都会给周清萍准备一份礼物。今年的这份礼物特别大，她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和难受。
“唐先生，我……我会一直陪在身边照顾你。”周清萍低垂眼眸，不让唐永辉看到自己泛红的双眼。
笑了笑，唐永辉轻抚她的额发说：“我当年就不该让你留下来，要不是我的自私，你的孩子已经比果果大了。”
提及当年的事，周清萍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知道唐永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不介意也不觉得是遗憾。
“我不会再找其他男人，这辈子好好照顾你和小姐。哪怕有一天你……”周清萍说到这里，心脏如刀割般痛。
“即使我不在了，你也会留在婉君的身边照顾她，对吗？”唐永辉轻叹了一口气，责备说：“傻丫头，那小子会照顾婉君，你也对自己好一点。”
每次聊到这些沉重的话题，周清萍的心里都会很难受。她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别说这些了，我给你按摩双腿好吗？医生说多按摩有助血液循环，能缓解你的腿疼。”
“好。”唐永辉苦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