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横云岭证道峰半山腰上的丹室内,随着竹韵的一声长叹,也是在她费尽心思后,终于是有一颗化虚丹成功出炉。
不过不幸的是她因为耗材太多,被正衣连同横峰三人一并处罚。
给到四人的惩罚也不算过分,还跟刚上山时一样,负重跑山,按正衣的话说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大修士了,十三峰上上下下跑个来回就成,不准用术。
李青峰却是实在看不过这些百多岁的弟子还要受罚,只能出来阻止,也亏得这样,不然横峰几个就惨了。
这几日,刘河一直待在正衣身边,不用早晚课,也没有体能训练,正衣也只是同他说一些自己游历七洲的故事,以至于那本被他偷偷捡回来的《中洲轶事录》,现在算是彻底被扔到箱子里吃灰了。
这天日暮时分却是观礼回来了,同正衣聊了许久,刘河因为听不懂他们两个的云里雾里,干脆早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这本是西方教祖师堂中供奉的那本书的拓印本,既然你回来了,就看看。”
“大师兄,横峰师兄他们看过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等到有眉目了,通知他们一声就行。”
观礼接过册子后,越看越是眉头深皱,终于在看完后说:“当年金光洲的灵气觉醒原来是这样子的,有没有办法搞到神诰宗的册子看一看?”
正衣在听过观礼的话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在流霞洲所经历的事情以及宝衣对自己所说的话,一并告知给了观礼。
观礼听过后也觉得情势不算妙,只能试探着问:“如果中洲灵泉爆发,其他三洲渡海而来,有没有办法联系‘白房子’中的人?南北雪里洲位置正好推进就可以遏制三洲,让流霞持阳困海三洲后院着火也不失为围魏救赵的一个办法,师兄以为如何?”
正衣却在听完后沉静的说:“按照谋利的阴谋论来推测,现在所有人都会是将来我们的敌人,南北雪里洲如果承诺放弃中洲,继而同他们商议划分三洲呢?剩余三洲未必不会答应,那样更是落了下乘。可是等他们自露破绽,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两人无语对坐了一会后,正衣又开口道:“崇礼宗跟纵甲宗往日里都是温吞性子,再一个他们同洲中都还有稍有实力的竞争者,既然对金光洲的猜忌到现在已然消失,我去一次崇礼宗或许可行,毕竟当年祖师还提点过崇礼老圣人,这么多年后,也不知崇礼门下还会不会顾及往日情分。”
观礼听后开口:“师兄,你我二人同修君子道,不如我们两个一块去,在困海洲毕竟还不同于其他洲,彼此都还算同道人,哪怕发生万一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正衣摆了摆手后说:“我同师父再商议商议,我就是去也要带上乾坤葫芦,再说这世上元婴修士也没那么多,长生门下有师父跟我二人,加上师父掌中的螭龙就更不用说了,你们六个也都是金丹境界,虽然门下弟子少些却也胜在精简。在看得到的利益出现之前,没有谁会选择单独对阵我们。就像生长在持阳洲的野兽总是抱团猎食,那些因伤落单者,则往往就是其余在团体中的群兽的美餐。”
观礼在吞云还有事情,这次回来也只是为了跟正衣相见,夜里到刘河的屋子里给他掖了掖被角后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刘河起床后正衣已经在门外了,刘河看到师父没在也就有些失落的说:“我师父又走了?”
正衣点了点头…
“他还有些事情要做,大师伯今日有有趣的事情要带河儿去,想不想去?”
“大师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河儿如果再不早晚课跟晨练,二师伯他们该不开心了。”
“这事情比起早晚课有趣多了,咱们去岭中捕猎,最近有吃人的坏家伙出现了,修道首要的不就是匡扶正道吗?难道他们教给你的就只是躲在山上不闻世事?还是说,你并不想为这份世道出力呢?”
“二师伯却说人应该量力而行的,河儿现在去林子里逮个青蛙都费力,大师伯没听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
“有大师伯在,你便永远不会在危墙之下。”
刘河疑问着回答:“那弟子不必不如师也是假的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确是大师伯话说的绝对了些,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河儿都要站在我们身下躲雨不是吗?”
“嗯,其实按照河儿的惫懒性子来说,一辈子躲雨也是成的!”
正衣怒气冲冲的瞪着刘河问:“他们平日里都教你些什么!”
“祖师爷爷的书里写的,难怪横峰师伯常说大师伯不听老人言。”
正衣扶头无语了…
横云岭某处的山脉中,大个子牵着小个子在走,小个子明显的有些茫然,不停的问东问西,“大师伯大师伯,这个是什么,大师伯大师伯…那个又是什么…”
正衣这会儿有些后悔带他出来了,却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刘河一会点点头一会又点点头,这个世界的面纱在少年人眼中渐渐掀开…
正衣怕刘河一会儿受伤,干脆将他抱在了怀里,嘱咐他道:“不许闭眼,一会儿看好师伯是如何出剑的。”
“以前家中杀鸡宰猪我也是常见的,河儿不怕血,再者说,真正的坚强不应该是敢不敢面对血腥,而是能不能避免血腥。”
“谁教你的?”
“这些话都是我爹以前说过的,我娘偶尔也会说些什么…”
“你爹教的不错,可是大师伯要教的却是他没办法教给河儿的。”
“大师伯是说,怎么去以暴制暴?”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本就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只是有能力以直报怨的人才会说出口的话,大师伯是大官,看过的比河儿多的多,河儿知道大师伯要教我纯粹,师父有教过我如何变通的…”
正衣明显有些沮丧的说:“大师伯不收徒是有原因的,我当师伯却是称职的。”
“所以就像是师父对河儿所说的一样,这些年大师伯也在从渔人授鱼的角色中变化出来。”
“小小年纪听听就好,往后这世道会给你真知真见。”
刘河突然惊惧的冲着正衣的脸喊道:“师伯,那条大蛇出来了!”
正衣也只是不回头的递出一剑而已,只见密布草木的土地生生被他劈出了一道望之不尽的沟壑,那条大蛇从头顶十分整齐的断去,弯曲的身子断成几截。
一枚绿莹莹的内丹被正衣取在手中,竹韵所炼的凝虚丹跟在这世道上挣扎着生存的异兽的内丹,一切都只是正衣对这孩子的赠礼。
这世道,不强横如何活的下去呢,你要在墙尚坚固的情况下早早长大呀…
刘河在看到正衣的出手后心想,“我日后一定也要出剑!”
诚如正衣所说,正是一代接一代人的努力,才有一代接一代人的希望,这世道总会好起来的。
要想让一切都有希望,我们就该努力奋发着照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