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这几日实在气苦几位弟子的做法,难得不偷懒的在亲自教导刘河。
这对刘河来说却算不上是什么幸事,天天鬼画符般的符箓书写,他难免会搞错几个敕令,亦难免会挨上几下板子…
……
“行走大人这就处理完了?”朱衡在看过观礼所写的册子后说。
“嗯,事情总归是要早些处理掉的,毕竟顽徒还在山上等着呢。”
“哈哈,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说来也巧,朕倒有个与之年龄相仿的女儿…”
咳咳,观礼明显有被茶水呛到,咳嗽了一会。
等观礼平复后,说:“哦?这种大事我也不便轻易替他做主的,来日倒是可以叫他们慢慢接触嘛…”
“好说好说…”
观礼在离开吞云皇城后便去了钦天监,而随着身份的变化,钦天监监正便再也不能对观礼有所保留。
“行走大人,这是下官所记录下的武道种子名册,这第一个名字就是您曾特意提到的江南郡治下的凤阳县张屯张熇,其余排在前列的也俱是从您册子上誊抄来的,余下的便是钦天监所寻。”
“嗯,做的不错。成白风,我那弟子的册子你可要小心收好。另外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准告知。”
成白风正色道:“陛下有特意提到过,还请您放心。”
“事情做的不错,再过多久就能做到全员到位?”
“您也知道,因为册上之人散落各地,所以还得十五日左右。”
观礼坐在桌前,左手持册,右手食指轻轻的叩着桌子,沉吟道:“这十五日内,讲师跟授课武者必须早早侯着,迟了,你自去领罚。”
成白风亦用着坚定的眼神的回应着观礼的视线,极其认真的回道:“下官若连这点区区小事都做不好,钦天监只怕早就塞满了江湖俗人。”
观礼起身顿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离开了。
今日吞云凉州郡巡狩使家中有一喜事,千金长女出嫁。
巡狩使作为一郡军事最高长官,嫁女的场面可谓热烈,只听见大门外的管家不断的粗声喊着:“梁溪府知州恽文海大人贺,附礼一份。凉州郡布政使大人管家代贺,附布政使大人墨宝一副。凉州郡按察使陈仁寿大人亲贺,附礼一份…”
人群里不时会传出些羡慕的声音,说成是嫉妒也不过分,譬如这女人不过是生的好些,又或者当官的爹是个贪的如何…
观礼也不去听这些,只是静静地看着,待到新郎官来接,人群更是沸腾起来,只见新郎官面貌丰朗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艳羡之人便从未出嫁的蔓延到了已为人妇的。
“这些长得好看的一样会是个绣花枕头呢,哪有家里的丑夫搂着实在。”
“花嫂,说这话的时候避开风,省的闪了舌头,你家男人可比不了这种有钱有势的美男子。”
“……”
终于在新娘子家门前举办过出门子的仪式,人群才稍稍散去些,许是主家舍得扔银子,那些污言秽语通通变成了言辞一致的赞美之词。
临时搭好的戏台在新郎官接走新娘后,就唱起了戏,自然是什么鸳鸯什么仙之类的。随着时间分秒而逝,观礼也总算是在人潮中待到了最后。
对凉州郡巡狩使邱鹤同其女邱妘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凉州郡的下午,尤其是黄昏之时,渐入秋天的风是格外的大,此时正从坐在路边茶摊上饮酒的众人身旁呼啸而过,店主还特意出来瞧了瞧早前搭好的遮阳棚,有相熟的客人笑骂几句,店主也只是憨憨一笑。
“店家,来碗酒水。”
刚走回店内的店主心想有些见鬼,刚才出去在路上见明明没人来着,怎么这一会功夫就来了个道士,想是刚才四望之时没看真切,忙喊:“道长稍待,外面还是里面?”
“大家都在外面坐着,可是有什么讲究?”
“凉州天气变化的快,在外感知清晰些,试着凉了就要抓紧回家,道长想是第一次来这?”
“有趣,那我便坐在外面吧。”
“您坐,我这就打酒过来。”
“您还没问我喝什么酒呢,不会只有一种酒吧?”
“您这般年纪,我送您一碗最好的凉州醉先尝尝,或许只这一碗您就喝好了,就是寻常酒家高手也喝不了三两碗。”
“那就来最好的凉州醉好了,直接来一坛,省的你还要来回麻烦。”
“客人,这酒醉人极厉害。”
“醉不倒我的,凉州人只管爽快些就是。”
“好好好,道长稍坐,这就来。”
所坐的,正饮着一坛酒的道士正是观礼,喝的酣畅。
从店铺外横冲直过而去的风带走了观礼喃喃的话语,原来今日嫁女的凉州郡巡狩使便是观礼的亲曾孙,而今天轰动凉州的新娘子自然就是他的玄孙女。当然了,这一切他若不说,又有几个人能知?
待酒到一半,记忆中的往事又开始慢慢浮现,当年的红衣女子跟下山游历的青衫道士的故事也开始慢慢清晰。
“观礼,长生道门是在哪里啊?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你应该能带我去吧?”“方怡姐,你都帮我治好跌落谷中的腿伤了,这点事当然要答应你了。”“你不会骗我吧,观礼。”“不会的,方怡姐,可是我现在腿还是有些疼,能不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啊?”“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自从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就自己在山里住着,外面的世界都快忘记是什么样子了。”……
再然后,道士没有急着回山,女孩也不再想看什么世外地,直到两人都快花甲年纪,膝下的独子也早就走出了山中,却是因为某一日,一只怪异的鸟所送来的信,往事便成了往事…
这一日的观礼荒唐大醉,造化总是轻弄人,世间安得双全法?
“邱鹤今日嫁女,待会去御书房从我日常用的几件笔洗中挑一件给他,然后你再替朕备一份礼物,一并送去。”
“陛下,这不合规矩吧?”
“有些事你不懂,只管按我说的做。”
……
等到总理太监走后,执笔太监才说:“凡事不该太过,若是让观礼道长得知了,也并不会开心。”
“师父,朕一样知道的,可多做总比做错强啊,哪怕申辩起来也终归是做了的人有道理,不做的人会有什么话说?”
执笔太监听后也只是说:“易欢孩儿是个乖巧的,国家大事未必就要用要牺牲她的幸福来做手段。”
佑明皇帝朱衡叹气道:“都是苦难人,且看吧”
大殿中,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