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自不需要参加吞云国武道安排的日常琐碎工作,所以这几日就一直待在山上。
刘河这几日的神态被观礼看在眼里,深觉得山上日复一日的生活会磨去他的灵气,干脆便想着将他带到山下游戏几日。
……
细说起来吞云的景色确有许多且大都观赏性极好,譬如凉州有七彩丹霞,川蜀亦有连寨仙境,烟雨锁清秋的江南更不消说,雄山大河,飞瀑流泉一样不少。只是世人在讨生活的日子里难以分心罢了,确有些焚琴煮鹤的可惜,对人对景皆是。
观礼想着在刘河还尚处无忧的年纪,一并去看看。
刘河在观礼的描述中眼神迷离的陷了进去,脑海中却怎么也翻腾不出个样子来,所以更是神往有加。
当然了,吞云的武道事务,当下观礼还要去做好部署,两人的第一站便还是位于拒狩城外城东北处的钦天监。
……
“行走大人,这边广场上所站的孩子便是进行统一传授的武道种子,而呆在那边封闭着的屋子里的,就是需要一对多乃至是一对一教授的佼佼者。我已经安排人开始挑选弟子了,就是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安排?”
观礼正用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在听到钦天监监正成白风的汇报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俄而又说:“你做的不错,我的建议跟要求就是加快速度,除此之外,若能够挖掘出隐于市中之人就更好了,索性我就放权于你,好好做吧!”
成白风问:“听行走的意思是还要挖掘下去,可是眼下人手不够啊?”
观礼转过头来看着成白风,笑说:“嗬嗬,你钦天监监正成白风脱胎于望气宗,唬我不知道?还要什么人手啊,毕竟多做些事才对得起你的俸禄啊。”
成白风也只是无奈一笑,说:“一个人做事也过分劳累了些,行走大人这就撒手不管了?”
“世人常说灵秀之地总有些灵秀之人,我这次再替你们跑跑腿。俸禄虽说没有,事情倒还蛮多,哈哈。”
……
刘河同观礼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满眼的秋实累硕,馥郁香气扑鼻而来。不知为何,刘河总感觉脚踩在泥土路上会分外踏实,现在自己就像是没有缰绳束缚的牛马,可以肆意走动,随处而栖。
被观礼牵着左手的刘河轻轻的哼着娘亲自小教的歌谣,其中有句是这么唱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喜乐一日一日多。
他身心清逸的走着,或许因为不知终点的缘故,便全心投入的走在旅途之上。
“我在走之前也算是出剑震慑了赦宥跟戢潜一下,他们这些读书人从来就不会直来直去,若是做局出来难免会难对付些,对付他们还是以力破力最适合。”
正衣坐在李青峰对面,无所谓的这样说。
“戢潜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些年咱们连山河湖海都未曾走过一遍,自然更没办法去否认未知的四海之地,想是能够继承崇礼圣人衣钵的不能算坏才对。”
“可是也过分诡异了些,崇礼宗这信偏偏是在我去之前得到的,就是临时写下又不是不可。”
“反正不论如何,水是越来越浑了,正衣,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
观礼陪刘河仔细看着风景,还要搜肠刮肚的想着如何应付他的提问,纵然是金丹期修士也还是吃不太消。这会儿刘河又在一一提问着,观礼也只得挨个回答他,不过偶尔会有些答非所问的,刘河便会鄙夷不屑的对他一瞪,绕是观礼脸皮厚些,也还是会老脸一红。
“师父,你哄小孩呢?这个石像明明更像马好不好,你还硬要扯一个老牛驼人的故事给我听。”
“难道师父刚才的故事说的不好嘛?人生道理总是要润物细无声些,又或是见缝插针的一言一语讲给你听。初时不知师中意,再言已是为人师。有些事情还真是需要经历过才能明白,你可不要像师父这般愚笨,你师祖总跟我说你会是个能成事的。就这,你也不能辜负他不是。”
刘河撇撇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师祖做的多些,师父跟师伯们便做的少些,师祖如今不太做事了,师伯们便推出弟子去做事,师父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观礼用右手食指轻轻叩了刘河的头一下,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这世道还真是艰难,明明知晓了部分真相却还是要不得已的去做些无聊的事,如今世上的无端猜测全都来自于以往一次次的人心难测,各门派的衣钵传承也从最早的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到了小小的“事功”二字,不由得不让人一样藏在黑暗处做事。
戢潜在诵过书后问:“赦宥师兄觉得正衣是信还是不信呢?”
赦宥将正读的书放置于腿上说:“这封信若是换做其余三门来,我是断断不会拿出来的,长生道门行事本就合乎我崇礼门下胃口,正是正衣来此我想看他的反应故而才拿出来的,看他的样子想来一定还在别处发现了些诡异的事,你我都不要多声张,怎么这人间越来越浑浊了起来。”
戢潜也只是笑笑,心道,何谓两昆仑,肝胆俱全的人也只是拾人牙慧罢了,我辈自有以身卫道者,刀斧加身也是不怕的,却怕这世道人心已经散了。
“宝衣大师,晚辈多有叨扰了,住在灵觉寺的这两日还真是心情愉悦,贵宝坻无愧灵地之称,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互换行文呢?”
宝衣还是日常的弥勒佛姿态,嗬嗬笑着说:“卢铉师侄却是个心急的,只是事关金光洲佛门也不算太小,我还是要过问于佛头意见的,这两日你也知道的,掌门师兄还在闭关,多住两日便是。”
卢铉也是轻轻一笑回道:“那便多叨扰大师两日了,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
“师父,这连寨仙境好美啊,是不是有个叫做美轮美奂的成语来着?”
观礼望着刘河说:“用在连寨仙境是没错的,你在山上学了不少东西呀。”
“师祖跟师伯们看的紧了些,河儿也不好偷懒的…”
“……”
刘河玩的累了后,两人躺在地上看着悠悠云彩。不一会,水天相接处仿佛走出了一骑牛老者,刘河忙揉了揉眼,却是观礼已经站了起来,面目严肃…
牛儿哞哞的叫,老人爽朗大笑,刘河看着眼前水墨画中才会有的图案兴奋的鼓掌跳着。
观礼暗忖,这林叟该是人间气运所化,传说中的鹿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