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上,那些当初进入到神之遗迹中的妖族修士们仍在遗迹中,毫无动静传出,而前一阵子横溪的失踪对于妖族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现如今这两件事均都归在了当初冒险进入庆丰国雨城内劫掠人质的徽行手中,可明显能看得出,还是遗迹中人更重要些。
徽行在收到龙君的指示后便出于他一如既往的谨慎考虑,选择干脆搬来了遗迹附近驻扎下了,至于这种苦差事,手下人当然是不太乐意的,可作为龙君大弟子的徽行自然也是有让人不敢不敬的手段的!
随着徽行制定的每日里几个时间段的巡逻要求,也分配出了几个巡逻队来,所巡的也无非就是遗迹附近有无异动罢了。而至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徽行的想法中却从来都不会傻到要靠预防来制止。他很自得于自己的拳法,他觉得自己的一双拳头够硬,可事实也确是如此。而徽行的另一特点就是常沉迷于雅中而不自知,这一点倒颇有些梦蝴蝶的味道。
专注于事之人通常都可怕的吓人,其理智也大都是用人性中的弱点——感性换得。而能做到将这两者完美共存于一身的,不得不说罕见。
这一日的上午,存于空间裂缝中的神之遗迹明显仍如往日一般未有波动,此时的海面上也还是黑色一片。
在农历的正月十五过后中洲的春节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而刚来中越峰上还没多久的朱易欢在除去初来几日的不适应后,现在也俨然是同几人打成了一片的模样。她身上的锦绣袍服也同刘河几人一样被换成了最为普通的棉衣,而今日也就是她正式开始修行的第一天。
谦竹今日来的稍微迟些,在他进入教室后看到刘河几人均都在朗诵文章,心有欣慰。只是朱易欢有些懵懂,大概是对一些字还认不清。
等到谦竹走到讲台后,朱易欢扑棱闪烁着的大眼睛都快闪瞎了也没能让还在读书的几人停下来。谦竹全然看在眼里,只是对朱易欢轻一颔首示意了下,朱易欢立马羞红了脸,不由得懊恼于自己以往在宫廷中读书时的散漫。
在一种情景三种心情的氛围中,时间对于朱易欢很是恩赐,格外的慢了些。
等到刘河五人读过早课后,谦竹才让朱易欢站起来,并语气温和的对她说道:“世俗女子多受束缚而皇室女更甚,既然来到这我就不准你再读《女德》之类的书了。这世界上不管是有无灵性天赋的其中都不乏努力之人,只愿你勤之勉之!”
朱易欢抬头望向儒衫谦竹,目光坚毅道:“弟子谨遵先生教诲,亦当勤勉学习。”
谦竹摆了摆手示意朱易欢坐下,然后手撑桌子对着不再是五人的六人说道:“咱们入门班又有了一位新同学的加入,这是好事也是幸事,还望在座几位好好团结才是。”
刘河向来积极,可这次却没第一个说话,还是毛匀带头道:“先生放心,弟子们当谨记先生之所言,不敢或忘。”
“难得又有女孩子加入,我自然是亲近易欢妹子的。”
“嗯。”
“先生放心。”
谦竹看毛匀四人都有了表态故而对刘河的不言不语很是不解,再者说这又不是眼下就需要落到实处的表态,刘河的踟蹰徘徊让谦竹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开学前的几日两人有过冲突呢。
刘河在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后才说:“团结是必要条件,先生放心就好!”
朱易欢手撑脑袋侧看着刘河,心想还真是有趣的一人,她最早在宫里的礼仪教习常同她讲男人都是现实主义者,如今来看还真是对。
谦竹只得轻轻放过这个话题,然后打开摆在桌上的书本道:“不知几位对仁义之战同舍身止战有无概念?”
刘河在略一思索过后就起身道:“弟子对仁义之战的概念不懂,可弟子觉得舍身止战应该是虚无缥缈之说。”
谦竹伸手虚按一下,示意刘河坐下,有些欣慰于刘河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
谦竹等刘河坐下后方才开口道:“依我之见,或有仁义之师,却无仁义之战。至于舍身止战也并不可取,当然这也确是虚无缥缈之说,刘河说的没错。”
却是朱易欢站起来道:“先生,因葛伯仇礼而引发的商君讨伐难道也不算仁义之师吗?”
谦竹笑道:“将商君因礼而讨伐葛伯的战役称作仁义之战是没错的,可战争之殇在仁义二字下又何来仁义之师呢?不动时或是,可一旦动了就只是杀器罢了。而圣人教化的产生就是为了避免杀戮,可止戈何其之难,前人之努力到如今却是只能令咱们这些丝毫未进的后人汗颜了。”
史对于朱易欢来说自然是能看到真的,可这个年纪的她长期处于一个被捧的环境过,思考显然是不深的,又或者说意识还未成熟,在被示意坐下后朱易欢竟是又侧头看了看刘河。
刘河自然是能感觉到朱易欢在看他的,便低下了头。
台上的谦竹在让朱易欢坐下后又要武樾几人回答,可这话题对于毛匀张庚武樾兰若来说却有些陌生,几人都在深思后才答。
武樾是几人中第一个起身问的,道:“先生,仁义之战可是无关于利益的战争?”
谦竹颔首示意以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武樾则又说道:“那么一场战争当中就意味着至少有一方是一定存有不良之心的对吗?”
谦竹又点了点头,武樾接着说道:“如果一场战争的初心是为了全面大同而战呢?”
毛匀兰若刘河同张庚跟朱易欢闻言后俱都侧目看向武樾,而谦竹则回说道:“一种意识强加于另一种意识之上本就是错的,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武樾石破天惊道:“若始终都在圣人言论中打转,丝毫未进便是对了。”
毛匀张大了嘴巴,兰若瞪大了眼睛,朱易欢跟刘河则皱起了眉头,而今天正好坐在武樾后面的张庚则用手捅了捅武樾。
谦竹笑说道:“持久的生产欲望同产出才会给这世界以改变,若是真的实现大同世界了或许人也就该退化了。”
还没等武樾再有惊世骇俗的言论发表,谦竹则又说道:“早年间成岳国曾有一儒商散尽家财奉养其乡里,大家同吃同住同作,可人一多了就各类人都有了。懒汉不作则让那勤人生愤,而勤人生愤便干脆学了懒汉,还有人品好的想着拉拢亲戚入伙的,到最后自然是破产了。再然后……却是那儒商死了。”
“是被乡里生生打死的!他们习惯于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了,等这一切都没了,人也便不再是人了!”
刘河在听完这故事后却主动站起来为武樾帮腔道:“先生,若依从前就,何必苦学久呢!”
谦竹却是欣慰大笑道:“所以说一村之事不可看成全部,大家都该多看看这世界再做结论的!武樾说的很好,可刘河说的更好,是啊,若因从前就,何必苦学久啊!”
“步量人间不足万一之人所言不可全当真,读书十本就敢点评文豪者更不要听信,是非成败都该体会才豪迈,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谨受先生教诲!”
……
远在一处道场中的蕴藉却是在同正衣说着话,而时间也离现在又过去了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