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吴的视角中,如果他愿意,武府中遇到的对手再猛烈的攻击都像慢动作般缓慢,再灵巧的招式也漏洞百出,限制他的只是他自己的肉体强度——羸弱的身体无法抓住他观察到的破绽。
至于直接运用巫力进犯他人的识海,干扰他人的动作——被人发现拥有巫力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更别提用巫力主动攻击了。
况且现在他还感受到两股他熟识的灵觉从比斗一开始便盘踞在光罩内,监视着光罩内的一丝一毫。
观礼台上,一名一身戎装的小胡子中年人和一位身着燕尾服白发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正在侃侃而谈。
但是若有人细心观察这二人,便会发现这两人眼神罕有接触,似乎注意力并不集中在谈话内容上,有些心不在焉。并且后者在前者面前竟然还表现出一副执晚辈礼的姿态。
白发中年人见其外貌和所处位置,自然是我们曾经提过的武府寒彤长老。
而这位小胡子中年人于陶吴则更是熟悉,竟是白莱雅的父亲、孔雀门领主白真。
“拥军派”向来在武府势弱。时值多事之秋,为减少期中考核比斗中出现的意外,尤其是担忧陶吴的安危,白真特地亲自来此以调研武府学员水平为名,督察考核情况。
陶吴比斗区内盘踞的两道灵觉之一便是白真得知前几日寒彤做出直接御使灵觉攻击陶吴的恶劣事件后来保护陶吴的。
不过寒彤因为他那日冲动且不道义的行为被其他“护山派”高层批评过,本来他今天也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当一天班。
可不曾想白真竟然到访,还一来就用灵觉罩住陶吴比斗的场地,那以他的揣测,自然要防一手不让李奇微受到干扰。
而这两人施加的灵觉彻底断绝了陶吴动用巫力直接攻击李奇微的念头。
“陶吴,你只会跑是吗?不过没关系,你跑不了多久了。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李奇微突然停下了追击的步伐,站在原地,气喘如牛地大声吼叫着。而他的身体表面则突起一个个凸点。凸点在皮下极速游走着宛若寄生其内的虫子不停活动着,好不狰狞可怖。
呼吸之间,李奇微便完成了变身。此刻的他,体表往外蒸腾着热气,皮肤通红,好似刚刚出锅的螃蟹。
与此同时,陶吴的巫力也缠绕上李奇微的身体。李奇微体内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巫力下一目了然。
那突然出现又蓦然消失的凸点竟是因逆转秘纹穴窍而导致的大量秘纹断裂破损,真元失控在体内爆发的症状。
虽然凸点消失了,但是那些被失控真元破坏的肌肉筋络骨骼却没有恢复,并且还在秘法催动下被抽取着精元和精血。
“李奇微现在用的《二重门》对身体竟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按照他现在伤势加重的趋势继续下去,保守估计只要四五分钟,我不出手他自身就会因身体崩溃而倒下。也不知是他本人修炼不到位,还是以法修为重的温县县望的秘法本就如此粗陋。”
陶吴心中暗道。
接着,他向着狂武手中曲剑疾驰而来的李奇微同样冲刺而去,在离李奇微二步之遥时,双腿前倾冲刺变滑铲,同时双手紧握的长剑发出尖锐的泣鸣声,刺向李奇微的小腹。
见陶吴不再到处乱跑,李奇微露出狞笑,心中大喜。他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就算陶吴加持上武技,也根本不足以与他全力劈下的曲剑相敌。
两道人影相穿而过,停止了动作。观赛的众人全神贯注,屏住了呼吸。
“咣当”两声,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松开了紧握长剑的手。
一道黑色的符箓飞出,揭晓了谁是这场比斗的胜者。
“怎,怎么可能?陶吴的速度已经快到李师兄的重劈都劈不到了?”一名体型壮硕的十六岁少年声音颤抖地说道。他正是挑战陶吴的修为排名377名的李家子弟。
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的细节他连看都看不清楚。本以为他和陶吴只是在速度上有些差距,但这差距如此之大已经不是他那一点力量优势可以弥补的了。
一想到这,他就对两天后与陶吴的比斗心灰意冷,不禁背脊发汗。
一名小眼睛华服青年却不以为然,说道:
“不对。李奇微确实劈到了陶吴,可却被他的长剑给挡下来了。但这劈不到更不合常理啊?陶吴应该用了某种诡计消除了李奇微的力量。”
“哈哈,打不赢就说用诡计,你们杨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谢广坤抖着脸上的肥肉,讥讽道。
“我们白家剑法全力施展,可比你们杨家的匕首阳刚多了。你们杨家匕首挡不住,不代表我们三尺长剑挡不住!”
……
不知是否是赌局已经见了分晓的缘故,比斗结束后,两派子弟不见了短暂维持的“和睦”,重新恢复了“互喷”的状态。
总体来说,那位杨家子弟猜的是最接近事实的。
在李奇微完成《二重门》变身后,依据巫力观测到的李奇微全身受伤较严重的肌肉和堵塞的穴窍,结合他所学的医学知识,陶吴的识海很快就算出了破局之法。
当李奇微俯身向滑铲而来的陶吴劈斩时,他的体内近七成随机受损的肌肉和堵塞的穴窍一齐发作,剧烈的疼痛和无力的肌群使得他的劈斩力量锐减而被陶吴加持了雀鸣斩的长剑轻松地挡住了。
并且这一刺,陶吴刺在了李奇微一处淤塞的相当严重的穴窍之上。
“啊啊啊……”李奇微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两只手死死捂着的裆部痛苦地打着滚,还有滚滚鲜血带着碎肉喷涌而出,透过指缝甚至还能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看到这一幕,在场之人全都惊呼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年幼的人直接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虽然他们作为修武之人打斗是家常便饭之事,但是就像期中考核有替命符护身一般,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他们还从未见识过。
很快,一位高鼻深目白发中年男子携着一名眼如水杏的窈窕少妇飞入了比斗场,另一位小胡子中年人紧随其后,分别是寒彤、杨妮卡和白真。
杨妮卡盯着那个大窟窿,皱了皱眉,双手发出淡绿色荧光,将伤口附近的衣物直接割碎,而后从腰间凭空取出两块膏药敷在窟窿的两面,最后她把自己泛着荧光的双手摁在了膏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