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奇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木云菲身边的韵嬨,“她是你妹妹!”
“嗯!”云菲自嘲的说,“这算是我那没见过面的老爹,留给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很值钱吗?”助理易阿咪,疑惑的看着云菲,“你为什么要收养她呀?”
“反正比我值钱!”云菲有些发愁,“这几天,我是不得安宁了。”
“你是说你们家的老妖婆?”方奇的手伸向韵嬨,但韵嬨害怕的躲到了云菲身后,让方奇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不把她直接送给她呢?你一个没结婚没生孩子的单身女性,却要带这个拖油瓶,你还嫁的出去吗?”
“没错,你不是很想结婚吗?带这个孩子,谁愿意跟你拍拖呀!”
“那有什么办法!”云菲皱着眉,想了很久,久到韵嬨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选了我呀!”云菲看着韵嬨,尽管小丫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却丝毫没有让云菲也同样回之一笑。
“反正嫁不嫁的出去,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也左右不了!”云菲仿佛认命了,“而且,她多拿了人家十年的抚养费,总要付出点什么,既然她不想还,我就还呗,谁叫我好死不死,投胎到她肚子里呢?”
“呸呸呸!不要瞎说!”方奇赶紧捂住云菲的嘴,逗得云菲咯咯直笑,“还笑,小姑娘家家,嘴上没有把门的。”
“不过,你留下她也好!”方奇再次尝试靠近韵嬨,这一次小丫头没有表现出抗拒,让方奇得以近距离的看着她,“你总是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就算是个伴儿吧。而且,你看她跟你,长得多像啊!”
韵嬨睡得很早,就在方奇他们还在讨论这件事的利弊,她就已经睡着了,云菲住的房子是自己租的公寓,虽然是两室,但另一间已经变成了她的衣帽间,住人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今晚韵嬨只能跟她睡了。
虽然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云菲觉得,她一定跟父亲很像,否则韵嬨不可能跟小时候的自己那么像。脸型,眼睛,嘴巴,都很像,除了鼻子,韵嬨的鼻子比云菲的高,侧颜比云菲好看。
这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上一个跟她血缘如此接近的是一直把她当钱篓子用的人。可是,当这个小女孩含着眼泪看着她,并将她肉乎乎,却冰凉的小手放在她大腿上时,她就妥协了。
她是一个在社会上打拼十几年的人,诚然,以她的生活经验和她怕麻烦的性格,不招惹木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她偏偏没有,认下韵嬨也就意味着,以后的人生,她想摆脱木家和母亲王筝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是所有的麻烦,现在想也是徒劳,既然认下了,便也只能试试看了。
“等到你十六岁,你就自由了!我也自由了!或许选择我,是你跟人生打的一个赌,我只希望,我们谁都不要输。”
云菲站起身,替韵嬨掖好被角,打算去洗个澡,这一身的晦气,真是让她头疼。
“叮叮叮!”
云菲抬起手腕,已经晚上十点了,谁这么晚来呀?难道是王筝。
云菲不想理会她,可是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她吃不准王筝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最终只能将睡衣仍进浴室,趿拉着拖鞋到了门口。
“孩子已经睡了,你要闹明天......”
在云菲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冲过来抱住她,她稍微一愣,便吓得冷汗直冒,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打算挣扎出来。
“不要动,云菲,是我!”
这个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云菲的挣扎渐渐平息。她认出他的声音,认出他的味道,认出他熟悉,永远风尘仆仆的拥抱。
嘉安,赵嘉安,他回来了。
赵嘉安是云菲的大学同学,大学四年,他一直都是云菲的榜样,自由的像一只鸟,永远盘旋在云菲的天空,哪怕中途会向远方飞去,但过不了多久还是会重新飞回。
他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吧,至少赵嘉安从来没向云菲表白过,或者做一些只有情侣之前才会做的事。
可是,大学四年,从认识赵嘉安的那一刻起,云菲的心里就放不下别人了。好像他本就应该在那儿,他在那儿了,别人就进不去了。
后来毕业了,赵嘉安成为了一名国家地理的记者,几乎没有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两个月,这既是工作需要,又是天性使然,他喜欢四处走,天大地大,他总觉得一双眼睛是永远看不尽天下的,所以,干脆加上耳朵,鼻子,腿,手。看不完,便听完,闻完,走完,抚完。总之,世界之妙,一定要用身体去丈量。
但,云菲不一样,她不喜欢到处走,更对揭露事实真相,没有责任感。她喜欢更真实的东西,于是,她进了现在这个行当,尽管跟她的专业南辕北辙,但更能感受喜怒哀乐。
于是,原来同处一个起点的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每年他都会来到她的城市,告诉他旅途中的趣事,也会询问她的生活,也会跟她的朋友同事见面,拜托他们照顾她。可是,每当人们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时,他总是淡淡一笑看着她,而她则简简单单一句话:大学同学兼好友!
她的回答,他不会有异议,不反驳也不承认,甚至连她的朋友,都默认了她身边有这么一个暧昧却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异性朋友。有时好奇,也有意无意的聊起他们各自的情史,可是两人都三缄其口。他们就是如此的可悲,仿佛连等待都不能光明正大。
一如既往,拥抱过后,他便十分自然的讲起他在旅途之中发生的趣事,甚至在洗澡的时候,都要让她等在客厅,而他则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来确保她能听到他的故事。
“还有一件事!”他将擦头发的毛巾递给她,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服务。
“我这次不打算走了。”
毛巾落在地上,赵嘉安不用回头就能看到云菲的表情。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问我是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