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军营地，日月双城城主，站在营地中央，看着被砍成碎块的影子杀手和灵廷卫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楚城主背着手，嘴角挂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这还真是凌氏一族的作风。”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叶靖所杀？”姑苏城主眼神聚焦在远处身体被分成数块的灵廷卫士，眉头微皱。
楚城主轻笑一声：“从这些人的死相来看，并非是叶靖所谓，至少据我所知，叶靖杀人向来干脆利落，通常能够一剑杀死，绝不会出第二剑。而这些人，则是死在绵密的刀气之下，红头军中绝对没有这等实力的人，必然是叶靖身边的人。”
“影子杀手的强悍之处在于暗杀，若是正面相抗，实力只能算得上上乘，称不上顶尖。而我们日城的灵廷卫士，身怀地级和天级两个卷轴，居然也惨死在这里，难不成叶靖身边有那个境界的强者？若当真如此，怕是我们派的人再多，也没有丝毫意义。”姑苏城主心中带着浓浓的忌惮，毕竟天级卷轴的威力，姑苏城主比谁都清楚，而能杀死身怀天级卷轴的灵廷卫士，莫说是二层，就算是三层也未必具备这种实力的强者。
这时，一个声音在姑苏城主身后响起，是楚荆河：“若是拥有那个境界的实力，他们又何须龟缩躲闪？恐怕早就化被动为主动，进攻我们了。要我看，这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没有强到突破幻力期的瓶颈。”
楚城主瞥了一眼楚荆河，嘴角微扬，投出一抹赞赏的眼神：“荆河说的不错，强归强，却也不是无法战胜。”
“那天级卷轴怎么办？”姑苏城主并没有因为楚家父子的一番话而放松下来，脸色反而越发凝重：“从现场的战斗来看，灵廷卫士还没来得及释放天级卷轴，就已经被击败了。想必卷轴已经落入叶靖手中，若是在战斗中使用，以我们的力量怕是难以抵挡。”
闻听此言，楚城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楚荆河：“你怎么看？”
楚荆河冲楚城主拱手作揖，行了一个父子之间的礼仪：“叶靖的目标是镇妖塔的更上层，这点我们早已经确认。而这个天级卷轴，则是我们与刘陆之间的凭信，叶靖既然打定主意要上三层，就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与刘陆接触的机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叶靖是绝对不会轻易使用的。”
姑苏城主讪讪一笑：“你也说了，不到万不得已，如今我们大军压境，万不得已的局势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到时候又该如何？”
楚荆河摆了摆手：“姑苏城主太不了解叶靖这个人了，他与红头军之间本身并没有什么深似海的情谊，不过是身陷险境后临时抱团取暖罢了。哪怕是红头军死绝了，对于叶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姑苏城主口中的‘万不得已’其实是对红头军来说。”
“也就是说，叶靖会放弃红头军，自己逃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信叶靖会大义凌然到帮那些散兵游勇拼上一切。”
楚荆河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姑苏城主却信一半疑一半，因为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任何自称可以看穿人心的人，都只能用‘狂妄自大’来形容。眼前的楚荆河，聪明，有谋略，但是在姑苏城主看来，还是过于年轻了。
镇妖塔里的人很强，现实也很残酷，可终究是个‘小圈子’。而叶靖呢？身为凌氏一族的血脉，又是从凡尘而来，从他那些中了猩红之血的同伴，便可看出叶靖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恐怖危机。
一个小圈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揣测一个经历过惊涛骇浪之人的心思，这本身就是一种‘狂妄’！
姑苏城主眼睛一眯，楚氏父子的‘聪明’让姑苏城主很没有安全感，一个想法在心中悄然升起。姑苏城主表面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楚氏父子调兵遣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以及从祖辈得来的经验，姑苏城主深知隐忍才是最好的勃发，低调为的便是积累力量，在关键时刻绽放出最耀眼的高调。
姑苏城主心甘情愿的退居二线，将日月双城联军的领导权，全权交给楚氏父子，甚至连战场也都不去了，差人将灵廷卫士的尸体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道回府。
率领数万大军，前往环形阵地的路上，楚荆河语气中的鄙夷难以掩盖：“父亲，以往我还觉得姑苏氏是个英雄，可是这几日接触下来，却觉得此人懦弱无能至极，为何这么多年下来，月城却始终斗不过他？”
楚城主轻叹了口气：“原因有很多，实力差距、祖辈留下的遗产。而且，姑苏此人，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说？”
楚城主眼神微眯：“为何天级卷轴在日城，而非月城？为何日城久战不败，而且近些年越发强大？若没有一个强人领导，又岂会达到这一步成就。”
“既然如此，姑苏氏为何要将联军的领导权，全权交给我们？”楚荆河表示不解，若真像城主所说的那般，姑苏氏完全有能力领导这次讨伐，又何必退居二线？
楚城主叹了口气：“这便是姑苏氏的聪明之处，善于明哲保身。而且移交指挥权的时间，就是今天，也就是他看到灵廷卫士被杀的时候。姑苏氏深知叶靖的实力不容小觑，此战若是我们赢了，姑苏氏便可渔翁得利，若是输了，他连战斗都没参加，叶靖反扑也扑不到他身上。”
听了这番话，楚荆河眉头紧锁，眼神从鄙夷转变为愤怒：“没想到这家伙心眼这么多！这分明是借刀杀人！赢了，他可以分享战果，输了，便可借叶靖之手除掉我们，还真是一箭双雕啊！”
“何止是双雕，应该是三雕才对！”
楚荆河一愣：“第三只雕在哪？”
楚城主伸手指了指头顶：“叶靖若是赢了，则会前往三层，与刘陆接头。那个天级卷轴，与其说是被叶靖抢走，倒不如说是姑苏氏间接送给叶靖的。姑苏氏不言语，不张扬，不代表他迂腐。相反的，此人心思异常活跃，对任何事都信一半疑一半。就拿刘陆的事来说，哪怕再强，想要斗倒三层的三方势力，也绝非易事。无论输赢，三层的怒火都会降到二层，与其被三层的高人们报复，倒不如把战火转移到叶靖身上。这就叫做一荣俱荣，一损只有叶靖自己损！”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个姑苏氏表面看起来不声不响，甚至有些显得过于平庸，实际上却是个如此善于工于心计的人。楚荆河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觉得与这个老妖精相比，自己还是年轻了一些。
“既然父亲已经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往姑苏氏的圈套里钻？”
楚城主发出一声轻哼：“姑苏氏喜欢做事留一线，凡事只出一半的力气。而我，正好与他相反，任何事都喜欢全力以赴。若是所有事态都按照他的计划往下走，这三只雕自然属于他姑苏氏。但若是我将日城的军队当成炮灰，先去消耗对方，然后用咱们的军队一举歼灭对方，然后调转马头顺便将日城击败。不仅可以掌握整个二层，还可以得到叶靖的混沌之脉，这三只雕不就是我的了吗！”
听了这番话，楚荆河如梦初醒，不禁感慨道：“以前孩儿总是自认聪明，可是与父亲相比，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当真是惭愧。”
楚城主嘴角上扬，轻笑道：“智慧是需要阅历和时间的积累，普天之下，论智慧二字，我只佩服一个人。”
“谁？”
“颜如玉！”
“颜如玉？不是二层的人吧？孩儿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回忆起往事，楚城主不禁感慨万千：“当年你还没有出世，自然不知道这个人。此人曾被凌氏一族镇压在第九层，那个绝对无法逃脱的天牢。可是，此人却凭借实力和智慧，金蝉脱壳，虽然毁尽一身修为，落得于凡人无异，但是在当时，仍旧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当真不愧是千古一凤。据说，此人在凌氏一族全盛时期，便是凌氏一族最为忌惮的宿敌。”
楚荆河楞了一下：“全盛时期？千年前，而此人逃脱的时间，却是在孩儿出生之前，也就是说，此人竟然已有千岁！难道她拥有那个境界的实力？”
楚城主回想起‘颜如玉’这三个字，眼神中也不禁绽放出无比敬仰的神色：“千古一凤，实力、谋略，在凡尘、镇妖塔、宗门天地，皆是巅峰般的存在。至于她究竟到达过哪个境界，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当年为了抓捕颜如玉，凌氏一族几乎倾巢而出，倾尽了全部力量。从凌氏一族的强大，就足以看出当年那个女人的强大。”说到这楚城主向往道：“哪怕是没了一身修为，也没有几个人能奈何的了这个妖孽，不知道她去了凡尘以后，又披上了什么样的伪装，将世人玩弄于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