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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我不是你的凌妹!3

无意中抬眼里,透过雨帘,目光竟是无意地瞟向那个在朦胧里,因雨水和烛火而变得昏暗而熟悉的方向。我愣愣地看了好几秒,脚下的动作竟忽的变得不受控制一般,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穿过长廊的一角,远远地便看到从紫英房间散出来的烛光,在雨帘中显得朦胧不已。微顿的脚步再次抬起时,很快我便到了他的房门前。

烛光不再朦胧,映照在窗棂上的身影亦因我的走近而变得清晰起来。

窗棂上,他的影子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他一直没有早睡的习惯,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此刻他还醒着。只是现在的他,坐着一动不动,是在想什么呢?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门窗上的影子,耳边是倾盆的雨声,伴着时不时从身体掠过的凉风。

无意识中伸出的手,在刚要触到门的时候,忽的止在半空。

我在做什么?我来这里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我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身体碰到廊柱,我反手扶上柱身,目光微闪。

我定了定神,再次将目光投向窗户的时候,忽的见着窗棂上的影子动了动,接着便站了起来,我一个心惊,也顾不上外面正大雨倾盆,便一个闪身绕到了台阶下的绿丛后面。

没了遮蔽,滂沱大雨很快便将身上的薄纱裙淋了个透湿,紧紧地粘在身上,头顶的雨水更是毫无阻拦地顺流而下。

紫英的房门嘎吱一声开启,他俊逸挺拔的身影从房内缓缓而出,眼见他径自走到廊下的台阶口时,明明知道漫天的大雨不会让他再往前而来,但心上还是没来由地一惊,仿佛只要他再近一步,就会发现绿丛后的我一般。

我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地望着屋檐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尽管因为下雨的关系,我根本无法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莫名的,却是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将手伸至雨帘中,任雨水在他的手心里溅起朵朵破碎的水花。

我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但心中的疼痛却因他的出现而没来由地汹涌而出。

明明应该讨厌他,恨他,为什么却仍然抑制不住那丝丝的疼痛?为什么视线也不受控制地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我皱着眉,任雨水无止地冲刷着身体,直到他终于转过身,回到房中。

房门合上的刹那,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滚滚而出,融进这冰凉的雨里。

我从绿丛后走出来,面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窗棂上,人影依旧。时而呼声而过的凉风将成片的雨更重地掠过我的身体,浸得我全身发冷,可是我却不想就这么离开,想要在这里站得更久一些,想要看他看得更久一些,哪怕只有一抹影子,我也想清晰地刻进我的脑海里。

紫英哥哥……心中喃喃出声,却再也喊不出这四个字。

紫英哥哥,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要选择沉默?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

无论玲玉说的那些话和事是真是假,哪怕在你的计划里,我真的只是一颗无所谓的棋子,可以随意丢弃,可以随时牺牲,但,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相信你。

可是,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脸上的湿漉,令我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只有心中的痛楚还在清晰地提醒着我,我对他的感情仍然还在,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他的阴谋他的一切而改变。

我喜欢他,喜欢他……

紫英哥哥……紫英哥哥……

我喜欢你,即使到现在,即使对你来说,我真的只是个无所谓的存在,即使你真的不在意我,我也无法忽略自己对你的感情。

可是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几乎痛快要痛到不能呼吸。

嘴角扬出的弧线,是苦是涩,是痛苦是无奈,最终都化进冰冷的雨中。

医药包,睡袋,衣服,手机MP3……当我把这些东西一一装进背包后,又走到梳妆台前。

看看铜镜中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拧成一股一股地粘在脸颊上,我伸手将头上的珠花发饰一一取下并置于妆台上。雨水顺着脸颊滴滴嗒嗒地在妆台上溅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水滴里面,究竟有多少来自自己的眼眶。

打开房门时,我回头环望了一眼整个房间,终于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而去,甚至,没有再去紫英门前,做最后的道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悄悄地去了府宅的后门,这里没有人看守,只有巡夜的家丁会按时地巡视。

到了大街上,我借着微弱的光线,摸清了方向后,便连夜地没进了滂沱的雨帘中。

我没有带伞,而这样的雨,即便是带了伞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第一次对黑暗没有了畏惧,第一次在黑暗中前行,第一次有了坚决的勇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的摸黑,一路的跌倒,好在总算看到了我想见的熟悉的大门。笔直的侍卫在门口面向而立,檐下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不止。

秀儿在云轩床前守夜,见到我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姑娘,你、你为何此番模样?”

“秀儿!”我无力地扯出一丝笑,连忙扶了桌子坐下,目光却直接望向云轩,“王爷,他怎么样?”尽管我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王爷他,还是老样子!”原本也没奢求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于是我也不再多问。

只是秀儿一说完,就赶紧过来帮我卸了身上的背包,虽然在看到那个背包的时候,她眉间微疑,但却是朝我道:“姑娘,这外面雨大,你淋了多久,竟湿成这样!”说着,又道:“姑娘请随我来!”

秀儿体贴地找来了干净的衣物给我换上,我感激地朝她道了谢,便又与她一起去了云轩的房中。

秀儿并不问我为何半夜来此,也不问那个令她疑惑的背包,只是静静地侍在一旁。

“王爷今天有溢血吗?”我坐在床沿,看了一眼云轩后,问她。

“王爷今日除了下午时忽然身子发冷,便无其他异样!”她垂眸低应。

“是吗……”我低喃一声,抬眼向她,“秀儿,你先下去吧,我想单独陪陪王爷!”

“是,姑娘!”应完,秀儿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轩,我来看你了!”我捧起他的手,覆到我的脸上,借力轻轻地摩挲,低喃道。

望着他的脸,想到白天玲玉对我说的话,心上忽的像被人揪住一般,阵阵的疼痛便蔓延开来。

“你会痛吗?会不会很痛?”我喃喃出声,“每天躺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会不会很累?如果无聊的话你就起来,累的话你就醒来。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我还要你教我骑马,我还要和你下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一个人睡在这里?”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从我手心里滑落。

“云轩,你醒来吧,我不要骑马了,哪里都不去,这样就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你就不用为了救我而受伤!”眼中迷雾渐浓,我垂下眼眸,泪水浸入被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只要你醒来,我宁愿用自己来交换你……”可是他却根本听不到我的话,更不会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记忆渐渐地拉开帷幕。

姑娘,在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娘子,你好暴力啊……

姑娘若是喜欢,这里的大门随时为姑娘敞开……

我一直期盼着能与姑娘重逢……

做我的王妃……我不介意再等……

青青,你瘦了……

原来,他说过的话,我一直未曾忘记。但从重逢到今天,我甚至从来没有认真地回想过和他有关的一切,所以才完全地忽略了离开华云村时,莫大夫曾对我说过的那番话。而如今一回想,这半年时光竟已是匆忙而至。

那时的我明明是那么的担心他,对他的离去是那么的不舍,但这一切,竟然在短短的半年中,完全地被我抛到了脑后。而现在,他竟然还因为我躺在这里。

我真该死,想到这里,心中懊恼自责的同时,更是心痛不已。

“云轩,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你醒来好不好?我要你醒来,你看看我,看看我……”一不留神,他的手忽然从我手中滑落,我有些慌乱地抓了两下才又将他的手重新握进手心里,“云轩,云轩……”唤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漱漱而下。

“我不是还欠你一个要求吗?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醒来……”

云轩像是一株被抽干了氧份的植物,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知觉,唯有的仅是那丝余息。无论我如何唤他,无论我说多少话,无论我流了多少泪,他都无法给我一丝回应。

我从怀中摸出他曾送我的灵兰玉,细细地端详了许久,耳边仿若又响起他的声音,他说,望他日能与我再见。那时我还笑他,说同在京城见面能有何难,而如今才知,有些见面,明明就近在咫尺,也可能是天涯之远。

我抬起泪眼望向他,久久的注视,仿佛只要这样一直看下去,就能够等到他在某个时间里忽然睁开眼睛。

“云轩,明天开始我就不能再来看你了。我要走了,我要离开京城了!”我紧了紧手中的玉,喃声道,“苏太医说,现在只有‘龙涎草’才能救回你的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我,紫英、紫英他……”说到这里,我泣不成声。

“云轩,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知道吗?”我伸手抚上他苍白的脸,一丝微凉沁入指尖。

“我不准你死,你不准死,不要死,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找到‘龙涎草’,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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