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去病一听，暗道：“原来这老贼要孟凡以笔代嘴，写出答词，没想到老贼还有这一手！
赵构叫太监取来笔墨纸章，放在孟凡面前。秦桧道：“孟凡，你拿起笔来，老夫问一句，你如实写一句，不许乱写！”
孟凡欲伸手拿笔，张去病又暗暗弹出指力，点在孟凡双臂上的“尺泽穴”和“列缺穴”上。孟凡忽觉手臂一麻，一点也动不了，心下大骇：难道我真的中风了么？为何早不中风，晚不中风，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中风？唉唉，都怪我贪图升官发财，经不住秦桧诱逼，这下命都要丢了！
秦桧瞧见孟凡不动手去拿笔，心中又一惊：难道这厮的手也不能动了么？忙道：“孟凡，你为何不执笔？”
孟凡满脸惊恐地看看双手，摇摇头示意手不能动。
秦桧急道：“怎么？你的手也动不吗？”
孟凡点点头。秦桧如挨当头一棒，愣在当场。张去病见秦桧呆如木鸡，心想：这下看你老贼还有什么法子？
却见秦桧发愣一瞬，转过头对赵构道：“皇上，孟凡的手不能动。臣可否让他或点头，或摇头，回答臣的问话？”
赵构不说话。秦桧知得到默许，掉头对孟凡道：“孟凡，我问你一句，你回答‘是’，便点一下头。回答‘不是’，你便摇头。听明白了么？”
孟凡使劲点了点头。秦桧问道：“孟凡，你到临安，可是送来一封信和一道手谕？”
孟凡将头一仰，正要点下，忽然间却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赵构和群臣忽见孟凡狂笑不止，都无比惊愕。秦桧忙喝道：“孟凡你笑什么？不许笑！这是在金殿上，不可咆啸！快回话！”
秦桧这一喝斥，孟凡顿时不笑。秦桧松口气，又问道：“孟凡，你到临安来，是不是为送一封信和一道手谕？”
问话声未落，孟凡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放声狂笑。
秦桧又急又气，大声喝道：“孟凡，不许再笑！快回老夫问话！”
听见呵斥，孟凡又闭嘴不笑。一连数次，皆是秦桧一问，孟凡便哈哈大笑，秦桧一呵斥，孟凡便住嘴不笑。
群臣看见孟凡一会大笑，一会不笑，就是不点头或摇头示意，似在逗弄秦桧。这情景使得秦桧询问如同儿戏一般，大殿上的肃穆氛荡然无存。众人都纷纷摇头。
秦桧气得怒不可遏，一掌朝孟凡脸上打去。这一掌打下，孟凡却 “啊哈哈哈！啊哈哈”的长笑不止，笑声响彻大殿上，绵延不绝。
王庶喝道：“秦桧，你同孟凡演什么双璜？这大殿乃是皇上处理国家大事的庄严殿堂，你弄个疯癫之人在此耍疯卖傻，这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皇上的威严吗？”
赵构早已忍无可忍，一听王庶此言，怒气上冲，拍案喝道：“来人，把咆哮金殿的孟凡拉出殿去乱杖打死！”
两个卫士跑进殿来，抓起孟凡往外就走。只见孟凡头一歪，竟然笑晕了过去。
赵构铁青着脸喝斥道：“秦桧，你在捣什么鬼？”
秦桧吓得魂飞魄散道：“臣，臣亦不知……孟凡是……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他一时神智失……失常，才变如此癫狂。臣万万不敢捣……鬼！”
适才秦桧叫孟凡点头、或摇头作答，张去病灵机一动，中暗点孟凡的笑穴，使得孟凡忍不住哈哈大笑，无法点头摇头。秦桧不问孟凡时，他便暗中解开孟凡的穴位，让孟凡住嘴不笑。他如此反复操控孟凡，捉弄秦桧，想激怒赵构杀秦桧。
此时看见赵构震怒，心中大喜。暗道：“秦桧老狐狸，这一回，小爷看你如何活命？”
却听王庶道：“皇上，这孟凡行为乖悖，心智失常，神志不清，怎能从边关送假信和伪手谕到临安来？秦桧分明是在欺骗皇上！秦桧将这疯癫之徒作为证人，让皇上垂问，分明是在戏耍皇上！秦桧如此目无君父，臣秦请皇上，处秦桧以极刑，以正朝纲！”
韩世忠亦道：“皇上，秦桧构陷王庶不择手段，连孟凡这等疯癫之人，他也敢带上殿来欺哄皇上！那假手谕和假信分明是秦桧伪造，秦桧如此目无君父国法，不诛，不足以安抚天下！臣奏请皇止立斩秦桧！”
一时间，几十位大臣纷纷出列上奏，请高宗严惩秦桧。
赵构本已怒气冲天，听王张庶、韩世忠等人如此一说，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喝道：“来人！将秦桧……”
话未说完，却见秦桧急忙膝行至御案前，颤声道“皇上！皇上！请容老臣说一句话，再治老臣的罪不迟！”
赵构森然道：“你还有何话要说？今日你还没将朕耍弄够吗？还没将群臣捉弄够吗？朕这大殿让你弄得乌烟瘴气，斯文扫地，法统不存，你还想揭什么鬼！”
秦桧嗫嚅道：“老臣不敢，老臣万万不敢！皇上，老臣在金国时，先皇料到老臣会有今天，曾经赐给臣一道御旨。臣请皇上过目之后，再惩办老臣！”秦桧慌忙从怀里取出一封纸函，高高举过头顶。
赵构和群臣又是一愕。适才，秦桧拿出一封假信和伪手谕，已招来杀身之祸，此时竟敢又拿出一封什么先皇御旨，莫非他是吓昏了神，为保住老命，病急乱投医么？
张去病却蓦然想起，在古墓里，陆安假冒钦宗赵桓给秦员写了一道杀王庶的手谕后，秦员又求陆安写一道为秦桧保命的卸旨。他寻思：此时老贼拿出的准是那道假御旨，想用它来保命，八成是吓得神志错乱了。老贼再呈上这道御旨，倘若皇上又叫那夏天纲来辩认，辩出是假的，罪上加罪，老贼今日必死无疑！
他自思忖，又见赵构叫太监刘勤取过秦桧手上的御旨，放在面前，冷冷道“秦桧，这道御旨若再是假的，朕诛必你九族！”
秦桧吓得浑身一抖，身子瘫软倒地，又忙跪直起腰来，道：“老臣请皇上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