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拉姆放下茶杯轻轻踱到了男人身边,很是温柔的唤了一声“扎西”,而后一伸手牢牢缠住了他健壮的腰身。
扎巴德明显一怔,深黑色的眸子里却很快闪出一丝喜悦,柔柔的抚着她的长发甚是温存的问道,“我的女人,这又是怎么了?”
拉姆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娇声儿道,“昨晚人家等了你一夜,你都没回来。我以为十年没见,你是极想念我的,你却还要我巴巴的来找你。”
“小傻瓜。”扎巴德溺爱的嗔了一句,眼里隐隐浮起些许莹然,“我自然也是极想念你的,无奈最近朝中琐事过于繁多,再加上要筹备我俩的婚礼,所以,把你冷落了。放心,等我把一切都解决完,就会每天在夏宫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拉姆霎时热泪盈眶,事实上,她是多么想和他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若他不是一个国王,若他只是个普通的牧民,那该有多好。
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扎西,我爱你,你相信吗?你相信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吗?你相信,我是多么希望能和你朝朝暮暮长相厮守的吗?
“相信,我当然相信!”扎巴德连声儿说着,紧紧搂住了她,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儿,道,“我的拉姆,你这是怎了?别哭,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落泪,都会让我心疼死?”
许久,拉姆才终是平静了一些,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抬起头看着扎巴德,将话锋一转问道,“扎西,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两个被困在坛城山上的那些日子?”
扎巴德深邃的黑眸忽而一亮,笑着回答,“当然记得,我们两个就是在那山上,彻底消除了所有隔阂,彼此深深爱上对方的。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我从重伤中转醒的时候,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冷得要命。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被小鬼拖着往阎王殿走,可是费力的一转头,居然看到了你。你是那样艰难的拉着我往前走,顶着暴风雪深一脚浅一脚……雪崩的瞬间,我想把你推开,可你却死死的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松手。拉姆你知道吗,就是在那一刻,我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要好好的爱你,永远都不再让你受一丁点苦!”
“扎西……”拉姆幸福地笑着,水眸中氤氤氲氲全是泪花儿,“扎西,如若时光能倒流回去,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抱紧你。我爱你,这一生都不会改变。”
扎巴德亦是笑着凑近她耳畔喃喃低语,“如若时光能倒流回去,我倒希望能够回到你被我囚禁在王宫里的那段日子。拉姆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想补偿你。”
“你不是早已经补偿了?以前的那段不愉快我都忘光了。”
“不……”扎巴德急急的打断了拉姆,轻抚着她的脸蛋儿忘情的说道,“那段时间对你的伤害,我是万万忘不掉的。那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我遗憾那样的岁月一去不复返,让那伤害终究是摆在那里,任凭我用多少年的爱去弥补,也还是改变不了曾经……”
拉姆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努力将眼睛瞪着一个地方,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再次深吸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他说道,“扎西,不然……你现在陪着我回坛城山吧?什么王朝,什么百姓,我们全都不要去管了。说实话,过了十年的隐居生活,我已经着实过不惯王宫里的日子了。我们还回那座画着我们两个人壁画的山洞,在那里幸福的相守一生。就我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旁人逼我们做不愿做的事儿了。”
扎巴德抱着拉姆的手明显一抖,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她好半天,那深黑色的眸子似乎闪了两闪,却再次归于平静。
长长地叹了口气,透着股无可奈何说道,“拉姆啊,我又何尝不愿意像你说的那样?我赤扎西扎巴德自认为不是一个贪慕荣华的人,如若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纵然让我每天吃树皮挖草根,我亦是开心快活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我是一个国家的王啊。我这一生,都有着丢不掉的责任……”
眼眶中陡然浮起一层热气,拉姆勾起唇角笑了,笑得那样踏实安然。幸福的回忆了这么多甜蜜的过往,事实上她等待的,就是从扎巴德口中说出这责任二字。他终于说出来了,拉姆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潸然滑下。
抬起头望着他,含着满眼的泪水笑道,“是呀,你是一个国家的王,你有你的责任,是万不能随心所欲的。”
扎巴德一怔,眸光亦凌厉起来,咳了一声问道,“拉姆,你想说什么?”
拉姆依旧深深将他望着,“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说的,你是一个国王,你有着丢不掉的责任!”
在国王和责任这样的字眼上,拉姆刻意加重了语气。
扎巴德将目光移向一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喉结滚动着,仿佛口中低低念叨了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拉姆轻轻执了他的手,男人却很快默默将手抽了出去。
拉姆含泪怔了怔,道,“扎西,你……生气了?不要我了吗?”
扎巴德默了一会儿,眼眸中水光波动,涩然的嗔道,“拉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女人,当真是变聪明了,学会……学会算计我了……”
“扎西!”拉姆大喊一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扎西,你怎能这样想?我怎会算计你?扎西……扎西……”
听着女人呜呜的哭声,扎巴德亦落下了泪。
温存的替她擦着泪,笑着哄道,“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对你胡说。乖,不哭,不哭了好吗?”
拉姆挂着满脸的清泪抬起头,抽泣道,“扎西,你当真就不明白我的心吗?”
扎巴德连连说道,“我懂,我当然懂。你这女人向来良善,为了天下苍生,宁愿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可我是你的男人,我会心疼你懂不懂?”
两颊蓦然变得绯红,拉着他的手哽咽道,“扎西,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是最疼我的人。唯有你,才会知晓我每时每刻的每一份心思。扎西,有了你在我身边,这一生无论受多少委屈我都不计较了。虽然分别了十年,我们相互都错过了最美的韶华,你总说你老了,其实我又何曾还年轻?纵然容颜没什么变化,那是因为十年没经历过忧愁。心,却再也不是当年那颗小女儿的柔肠。可即便如此,上天却依旧安排我们两个重逢在这烽烟战火里,能够同你再续前缘,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吗?”
扎巴德那如同深潭的黑眸里幽幽的闪着一缕星钻般迷人的晶亮,拥着她连声问道,“真的吗?拉姆,你真的这样想吗?”
拉姆用力点了点头,脸蛋儿上露出一个十分美丽的微笑。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他继续说道,“扎西,我如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在坛城山上,我说要留下来过神仙般的日子,而你是怎样回答我的?你说的和今日一样,你说你有责任,祖先创下的基业,百姓能否安宁?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不可能随心所欲。”
扎巴德的面色依然八风不动,温存的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儿,“我当初是说过这样的话,至今也没有改变过。可我并没有不负责任啊,我没有抛下王朝随你归隐,亦没有眼看着百姓受苦而不去前线杀敌。你又缘何跑来和我说这么一番话?”
拉姆赶紧抢过话茬,“可是你要抛弃你的王后,她没有犯错,还给你生了王子,你却要废掉她,你这是负责任吗?”
“这不一样!”扎巴德亦不甘示弱,“王后的确没有犯错,还替我生了儿子劳苦功高,可是当初我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在群臣的压力下为了王朝的后续香火而不得不迎娶。神父大人说了,我的做法是有罪的,是要下地狱的!若不能给一个女人爱情,就不应该霸占了她追寻爱情的自由,可我不但霸着她,还霸占了这么多年,这对她不公平,对你,我的拉姆,对你更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