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猛然间,冷厉的声音凭空响起,这个声音对于拉姆来说早已经不再陌生,飘入耳内的瞬间,拉姆心头禁不住一激灵,端着雪茶的手险些将茶碗掉在地上。
缓缓的转头,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由屏风背后走出,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宽敞的窑洞倍感压抑。
“王子……王子殿下……”
怯怯的唤出这个称呼,人却连连后退着。这梦魇一般的男人,见到他,拉姆无异于见到魔鬼猛兽,原本已有些红润的脸色再度陷入苍白。
为何他像个影子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面前?难道这就是他所谓一点一点折磨自己的方式吗?
“去了哪里?”
扎巴德冷冷的询问着,乌黑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凌厉。
“我……”
“快回答,本王子不喜欢等太久。”
“我……没去哪里……只是……在外面透透空气……”
“只是透透空气?”
“是……”
“和谁?”
“和……”
“说!”
“我……”
拉姆支吾着,一颗心脏几乎要从口腔跳出来,砰砰砰……快要不能呼吸。
“没谁。”
“一个人?”
“一个人。”
尽力让自己的回答更加平静,但愿这个时候,索朗占堆已经回去了吧,只要他不折回来,应该是可以瞒过去了。
可是拉姆还是将扎巴德想得太简单了。
听了她的回答,王子脸上顷刻浮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深邃冷峻的眼睛直勾勾的窥着拉姆如水的明眸,那如刀锋剑刃一般的寒光,似乎要将这单薄的女人刺穿。
“格丹。”王子敛了笑,朝站在身边的小丫头唤着。
“王子殿下。”格丹神色慌乱的躬身行礼。
“去,把索朗将军请到窑洞来。”
“这……是……”
格丹哆哆嗦嗦答应着,转身朝窑洞门外走去。
经过拉姆身边的时候,小丫头略微停了一下脚步,脸上显出一股委屈无奈的神色……拉姆瞪着眼睛看着她许久,依稀觉察到,她那左半边脸颊上,浮着一片清晰地红肿,明显已经挨了责罚了。
深吸气,紧紧闭上眼睛,拉姆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
不出一分钟,索朗占堆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是一溜小跑赶来的。格丹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吧?他是来救自己的?心里不由得浮起一阵暖意,如今,也只有这将军还会将自己看得这样重。
感激的望着索朗占堆,魁梧的男人还未站稳脚跟,人便朝着扎巴德所在的方向惶惶的跪下。
“末将参见王子殿下。”
扎巴德轻踱到索朗占堆跟前,脸上依然挂着那抹让人紧张发憷的笑。
“索朗将军速度很快嘛。”
“殿下,我……”
“将军从哪儿来呀?”
“殿下……”索朗占堆稍稍一个愣神,却很快直起身子抱拳回复,“禀殿下,末将,是见拉姆姑娘失去亲人孤苦无依,所以趁公事不忙,带她出去散散心。刚刚将她送回来,所以殿下传唤,末将能很快赶到。”
看王子的神态一定是知道了他和拉姆出去,这个时候,撒谎怕是根本行不通的。倒不如实话坦白,毕竟,他们没做什么越距的事儿。
可听了索朗占堆的话,扎巴德愈发阴阳怪气,“哦?真没看出来我的贴身护卫居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冷笑了几声,扭头斜睨着早已变了脸色的小女人。
“拉姆姑娘。”
一声淡淡的轻唤,着实令人遍体生寒。
“王子殿下……”
拉姆一下子跪在地上,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个可怕的恶魔,他的脾气、他的惩罚,拉姆都实实在在的领教过,如今,这柔弱的小女人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顶撞他。
“拉姆姑娘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吗?你和我的将军,到底谁在撒谎?”
话一出口,索朗占堆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扭头直直的望了拉姆好一会儿,心里是出奇的紧张慌乱。
这傻丫头太不了解扎巴德的脾气,他是最厌恶欺骗的了,原本就没做错什么,何苦要这样!心里嗔怪着,没等他想好该如何替她遮掩,女人却抢先答了话。
“王子殿下,拉姆知罪,是拉姆在撒谎。”平静的回复着,如果有罪,就让自己全部担下吧!
扎巴德却似乎并不急着治她的罪,他那俊美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拉姆姑娘的意思是,这夜深人静,你和索朗将军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
“我……是……是的……”
“很好!”
浑厚磁性的嗓音大声吼出那句冷硬的“赞美”,凌厉的眼神愈发逼人,脸上的那抹笑容早已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多情的女人!自己带着通敌叛国的罪名,还不忘勾引男人!深更半夜,居然和我的将军在外面搂搂抱抱……”
说到搂搂抱抱,扎巴德故意加重了语气,那冷酷的腔调中,竟还藏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王子殿下!”
魁梧的将军终是忍不住了,对着扎巴德王子爆发了他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反驳。
“殿下,是末将看拉姆姑娘可怜,主动带她出去散心,她想到父母的惨死很伤心,末将只是在安慰她……怎么能说她是勾引?殿下,您是个英明的人,不要……”
“你放肆!”
一声恐怖的怒斥打断了索朗占堆的话茬,扎巴德王子狠狠地瞪着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将军,那样子煞是可怕。
“别以为本王子不知道,你为了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随意动用金牌令箭!真要是治你的罪,你今天就走不出这间窑洞!”
拉姆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水灵的大眼紧张的望着扎巴德因生气而有些扭曲的面容,他真的要治那将军的罪吗?走不出这间窑洞?难道……不,他不可以这么残暴的!颤抖的跪伏在地上,拉姆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当然,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杀了兄弟。”
一颗心终于放下,拉姆瘫软的跪在地上,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可还没等轻松太久,心却再次收紧。
扎巴德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步一步逼向拉姆,带着那股巨大的压抑与她近在咫尺。
“白吉拉姆……”
“殿下。”
心脏狂跳着,花容失色的望着眼前那双穿着黑色镶金边靴子的脚,大气不敢喘一声。
“本王子记得很清楚,美朵受刑那天也同时赏了你二十皮鞭,惩罚你的不恭敬,你该不是忘了吧?”
“不,拉姆没忘。”
“何时领刑?”
“现在。”
“上次是不敬,这次……是不检点……你准备领多少?”
“一百皮鞭。”
女人柔柔的声音却透着坚定,这让眼前的冷面王子都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你疯了吗?!”
说话的是索朗占堆。男人差不多是冲到拉姆跟前一把将她那娇小的身体拥进怀里,这单薄瘦弱的小身体,怎么还能承受一百皮鞭的折磨啊?!
“拉姆,你知道一百皮鞭是什么概念吗?那会要了你命的!”
“我不怕。”
还是那样柔柔的声音,平静、坚定,“五十皮鞭,是我欠美朵的,还有五十皮鞭,是我……欠阿爸阿妈的……”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抬眸与俊美的王子对视,却意外的发现那冷酷的男人深邃的眸光中,似乎也潜藏着点点莹然。他,竟也会感动?
“哼……”
那屡晶莹转瞬即逝,不屑的冷笑由俊美的男人鼻子里发出,他果然是冷血无情。
“一百皮鞭是你自己选择的,更何况还带着你的孝心,看来本王子应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