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啊，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他人而悲悯，哪怕一点点自责自怨之心，可能也没有吧……”
从知晓了自己竟然是被自己的身边人给背叛了后，夜琉云说了这一堆话，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可在这段时刻里，司马员外的表情居然是没有太多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事不关己似的。
比之方才，可是要淡定许多，不知道他这是已经认栽了，还是如何，总之，很淡定，就像是在听着夜琉云在讲述着别人的事一般。
也不知道司马员外这是沉静了多久，总之，弄得夜琉云都快没了什么耐心时，他这才慢悠悠的抬起了头。
“你很聪明，可是却生错了时代，在这个地方，聪明人并非好命。”
夜琉云无奈怂了怂肩头，是吗？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过了多少这种话，可从来都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别人的玩笑话罢了，她夜琉云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
笑了笑，夜琉云道。
“谢过司马大官人提醒，我一定会谨记这话。”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夜琉云的面部表情可无所谓的很呐。
这时，有人火急火燎地从外跑了进来，三两下就来到了夜琉云和元寒的面前来，恭敬有礼的道。
“小的大理寺差役，在这见过元公子，见过夜大人。”
夜琉云见是大理寺的人来了，脸色稍微有了些许的缓和，道。
“你起来吧，是祝大人有事要告知吗？”
这大理寺差役站起身，神色有些暗沉地道。
“是祝少卿让小的来告知二位，说是在司马家的大宅子后院里的枯井中，挖出了不少……”
一提起了自己府中后院的枯井，司马员外的脸色有些微微变化，却也只是那一瞬间，他双手捏在了圆桌上盖着的布上，布都被他拽得脱了形，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内心还是有些许的震荡，却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罢了罢了，在他最开始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下场，只不过这下场来的，比他预想中的要早了些许……
夜琉云眸光陡然一暗。
“当真挖出来了？”
虽说夜琉云知道这个情报真实性极高，可是当她真的知道有无数受害者的尸骨被人丢弃在了那枯井之中时，心中还是极其的难受的。
那个大理寺差役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夜琉云和元寒对视一眼，眉头一皱，然后接着问道。
“可有确切人数了。”
那个大理寺差役又是颔首，然后继续道。
“有了，祝少卿知晓夜大人这边不得空，所以这次他还特地找来了一个老仵作，验尸后得知，其中未成年女子有八名，未成年男子有十二名，其中能辨别出来的稚童尸体，超过十具……”
听到这，夜琉云突然就侧头看向了这个大理寺差役，眉头紧锁，脸色晦暗不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辨别出来的？难道还有不能分辨的？”
大理寺差役头顿时垂低了些，声音带了一丝沉重。
“回夜大人，那枯井之下，几乎全都是尸骨，在最低端，都是一些碎骨头，不知道是被人打碎了丢下去还是在下头被腐蚀成了那一副模样，总之，大家伙在一起拼凑了许久，才隐约拼凑出来了一些。”
夜琉云脑袋里突然就是一黑，她为仵作出身，自然是比旁人更加明白这个差役话中的意思，把人体埋藏在地底之下，短时间内是不会造成骨头错位或者是断裂。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在活着的时候，或者可以说是在被人丢下枯井之前，就被人给活活分解……
夜琉云心中怒火翻涌，一时间她居然不敢再去细想。
都是一些年岁轻轻的可怜孩子们啊！
包括之前向她报案的那个许安带来的死者丹儿，那样的惨死之状，如今她脑海中也是历历在目。
她冷眼一扫，看着司马员外，声音如冰刀般，字字珠玑。
“司马员外，你会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是那些可怜的孩子姑娘们，再也回不来了，若是阎罗王当真存在，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无法超生也是不为过！”
“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大理寺的十大刑法，想必你也是知晓的吧，改明儿就带你去亲自体验一番，也算不白白来这世间活上一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发笑的不是夜琉云，更不是元寒，而是刚刚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的司马员外。
他声音爽朗，有一种看透生死的错觉。
“命已该绝，我认栽！只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如何肯定背后主谋是我？况且我府中枯井那么多，你怎么就知道我手下说的那个枯井是哪一个？还找得这么准？”
夜琉云眸光微微闪烁，低下了头，盯在了他的鞋跟之上。因为在那里，有一块儿黄色印记，看样子，应当是黄土迹象。
“百密一疏，可能连司马员外你也不曾注意过，像你鞋跟处那般的黄土，只有你们司马大宅子才有。”
“无论是你的计划有多么的缜密，却总会有疏漏，在被你害死的年轻姑娘丹儿指甲缝隙中，便有足以证明她去过你府中的证据。”
谁又能知晓，将他的行径全数揭露的，并不仅仅是身边人的背叛，还有早年间在平江河堤处挖回来的起装饰作用的黄土黄沙呢？
呵呵，可能在那一年挖回黄沙黄土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然注定。
无奈苦笑，无奈自嘲，在这一刻都似乎迟了。
司马长安以为，自己虽然做错了那么多事儿。可是他却也为民做了那么多事，本以为已经够了，却不想，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总是公平的。
苦笑作罢，司马员外站起了身，面色依旧是来时得那一般严肃，他捋了捋方才太过激动，动弹后已经褶皱的衣衫。
然后，挺胸抬头，背脊挺得极直，一副已经看穿了生与死的姿态。
“好吧，事已至此，我如今也是多说无益，你们想如何惩治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司马长安，都不会皱一次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