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云问话一出，杜老二立即答道。
“这个下官倒是没有忘，张大强是从下山口来的，应该是刚刚下了山，至于去的地方嘛……下官还真是不知道了，毕竟当时街上杂七杂八的人那么多，见他走了，我也没有多加注意。”
一夕间，夜琉云脑中思绪归拢，顿时清明一片。
“杜老二，我想那一日！你碰到的不仅仅是假张大强，而且还可能是杀人凶手。”
“啥？杀人凶手？”
杜老二一脸惊惧，头脑僵硬的转了个弯，瞥了瞥地上静静躺着的七八具尸体，忽地打了一个颤栗。
“这样说起来，那日我要不是运气好，还真被那假张大强灭了口？”
夜琉云冷笑一声，“这倒是不会，毕竟他一人单枪匹马的上山杀人，岂是容易的事，多多少少身上都会带点伤。”
“不过嘛……”
杜老二问。
“不过什么？”
女子眸低光芒一闪。
“不过这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在这些山贼的吃食上动手脚，让他们能够轻易的服下迷药，且他还能乔装成张大强的样子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并且在我们来之前，这里的整个现场全无任何打斗或者是杀人现场的蛛丝马迹，很明显是密室杀人。”
“而这种种现象都证明了，此人一定与土匪们的关系不错，才能让其他人放下戒备。且他善于观察，懂的易容，乔装。”
不知道为何，就在这时，乌云压顶，挡去正盛的日头，冷风呼啸，电闪雷鸣，似乎暴雨快要驾临。
说到着，夜琉云蓦地抬头，注视起了在场每一个人。
昭德郡主伸手环了环双臂，有些胆怯的缩在了夜琉云身后。
“云姐姐，今日天色怎么如此古怪，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怎么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怪吓人的……”
夜琉云微微侧头，伸手轻轻拍打了小丫头的手背，语气温和。
“别怕，好戏还在后头呢。”
“啊？什么意思？”
以夜琉云上辈子加这辈子验尸破案的经验，一般的报复性凶杀案的凶手，在不久之后都会来到现场观看他的艺术作品。
就像方才夜琉云所见的那个尸坑，每个人的摆放、身上的伤口位置、似乎都像是一个人体艺术。
“或许，他现在正在咱们身边，注视着我们所有的一切。”
昭德郡主闻言，更加害怕了。
“云姐姐……这个他他他……是是谁啊？”
杜老二也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的注视着他们四周，都快怕成一个神经病了。
夜琉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动身，撩开了剩下的尸体身上白布，从尸体身边挨个儿走过，最终，她在最后一具尸体上停下。
因为，就在最后那死者的身体上面，竟然有一个用刀割成的“死”字。
蓦地，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微笑。
“我知道了。”
可能凶手起初杀人时，是带了一些恐惧和害怕的，所以在张大强心口的伤口才是那么参差不齐，可越到后面，凶手下刀反而游刃有余，那便证明他一定从杀人中得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而这种人，一定会重返现场，甚至是混成她身边的一员，因为，这样的刺激感才能让他全身心的满足。
思及此，夜琉云却没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杜老二。
“那些土匪你可都认识？”
杜老二点头。
“是的，都认识。”
“好，你过来认一认这些人的脸，看看有没有遗漏了谁。”
杜老二强制性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慢慢上前来，在每一个死者面前驻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认了来回两圈之后，杜老二似乎有了发现。
“对了，对了！大人你猜对了，真的少了人！”
夜琉云立即上前，冷声开口。
“少了谁？”
杜老二没有停顿，立即回答。
“是张大强的二弟，张小乐！”
张小乐名字一出，远处有人影一晃荡，顿时吓的双脚发软，直接栽倒在地。
正在议论案情的几人顿时转头看去，却见那倒地之人正是差役头子，杨斌。
夜琉云眸光微垂，似有暗芒交错，却是不语。
倒是昭德郡主来了精神，指着吓得腿软的杨斌。
“哟，这还没说凶手是谁呢，你怎么就吓成了这样，莫不是你是凶手？”
杨斌脸上神色骤然一变，大喊冤枉。
“郡主明查，小的哪来的胆子杀这么多人。”
说着杨斌便向杜老二递去了求救的神情，杜老二尴尬一脸，转头看向咄咄逼人的昭德郡主，神色中带了些哀求。
“郡主，这杨斌跟了小的许多年了，为人憨厚老实，是不会闹出这些事的。”
昭德郡主抱胸，收回逼视着杨斌的眸光，对着杜老二冷哼一声。
“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杨斌还真背着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说完，昭德郡主不再多说，转过身回到夜琉云身边去了。
闹剧一过，夜琉云眸光再次一抬，似乎直接无视了杨斌，对着杜老二道。
“接着说。”
杜老二连忙接着道。
“那张小乐不仅仅是张大强的二弟，而且还是这山贼堆里的二老大，我就方才说这认来认去的，怎么哪里不对劲，原来真的少了一个人啊！大人，你说这张小乐是不是杀人凶手？”
夜琉云轻笑一声，摇头看天。
此时的天色已经灰蒙蒙一片，大片大片的黑云聚集在上空中，雷鸣电闪，冷风拍打，想必离暴雨也是不远了。
她道。
“要下雨了，行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就这样回去了？杜老二似乎还觉得这件事到此打住，有些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了，毕竟当了盐官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涉及人命官司。
盐官通俗的讲就是比知县还矮上了一截的当地父母官，要不是荷花村天高皇帝远，这钱财难买大官，杜老二早就如愿当上知县知府了。好在今日跟着夜琉云过了把断案的瘾，不过怎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呢。
“杜老二，你运尸体先回去吧。”
“那大人您呢。”
“我待会自会下山，用不着你操心。”
杜老二知道自己也没资格管人家京官的事，应了一声，便去招呼自己手下搬运尸体了。
待杜老二的人带着尸体走了，夜琉云这才道。
“走吧，进屋看看。”
昭德郡主屁颠屁颠的跟在夜琉云身后，兴奋的不得了。
“夜姐姐，你这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