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风不想许若倾发现自己,便回到自己的屋里,见凌宇轩已不知去向。
“哎呀,我真是太棒啦!这里还需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墨玉走后,许若倾自己小声嘟囔着,宛如一个小孩子。
“哈哈哈哈……”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许若倾正要转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一下子坐在了雪地里。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
许若倾慢慢地站起身,打量眼前的这个人。此人大约和自己的父亲一般大,长得很文雅,怎么说呢,一幅很无害的样子,可是……行为却很不文雅,就比如现在他正吊儿郎当地笑话自己。
“敢问您是?”许若倾试探性地问道。
“凌宇轩。小姑娘,你叫什么啊?”凌宇轩冲许若倾眨了眨眼睛。
“许若倾。”见对方豪爽,许若倾也没那么拘束。
“许若倾?莫非你是许景鸿的女儿?”见许若倾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道,“这就难怪了……”凌宇轩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点头说道。
“额……那个……你要一起堆雪人?”许若倾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叫对方凌伯伯,后来想想还是没有叫出口。
“小姑娘,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堆雪人了,后会有期!”
彪悍的走姿,配上那张脸……许若倾愣了半天,“真浪费!不过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姐,你要的东西我都找来啦!”这时墨玉抱着雪人的眼口鼻朝她走来。
她也没再多想,很快地又回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来。
“风儿,你猜我刚才在外面看到谁了?”凌宇轩风一般地坐在纳兰风对面的椅子上,对他说道。
“谁?”
“一个看似大家闺秀,实则活蹦乱跳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想到她自言自语的那段,凌宇轩就忍俊不禁。
“而且她姓许。”他见纳兰风毫无反应,便忍不住说道,“小子,你应该知道,她是那皇帝老儿给你选的媳妇儿,这回我倒觉得那家伙眼光不错。”
“我不会娶她!”纳兰风眼底幽深,缓缓道。
凌宇轩当然知道原因,“你怎么跟你娘一样死脑筋啊!小叶子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她若是回来早就回来了。而且这回我和皇帝老儿看法一致,许家人没那么多歪心思,把他家姑娘许配给你最好不过,我看那许家姑娘很不错,你好自为之吧。”
凌宇轩说了一大堆之后,见纳兰风还是无动于衷,便有些气呼呼地走了。
“是啊。原来你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纳兰风似乎在对自己说,又似乎在对那画中人说。
晚饭后,雪还在悄悄地下着。突然,“吱嘎”一声,纳兰风的房门被推开,莫离走进来对纳兰风说,“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说。”
“属下刚刚经过空闻大师那里,听说许小姐发高烧了。”莫离小心翼翼地看着纳兰风的脸色说道。
“哦?”纳兰风的眉头微微皱起,“莫离,你何时也管起这等闲事了,也想要到军中磨砺一番吗?”
“属下不敢!还请殿下恕罪!”莫离心里一凉,想到莫琪在外奔波已有数月,跟他连连叫苦,便连忙请罪。
“哎哎!风儿,过来帮我一把。”莫离话音刚落,就听见凌宇轩闯进屋子叫唤着,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少女,直直地往卧室里去。
“师父,你这……”
“别啰嗦,这小姑娘都要死了,快过来帮我。”
纳兰风走过去,看到脸上泛着
红光的许若倾,眉头一皱,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我走遍这整个寺庙,就你这屋子最暖,这小姑娘天生体寒,你就容她呆一晚。”凌宇轩一把拉住纳兰风道。
“莫离,你把许小姐的丫鬟带进来。”纳兰风最终拗不过他的师父。
许若倾的身子本不耐寒,今天又在外面玩儿了一下午的雪,到底还是受不住,感染了风寒。
发着高烧的她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窖中,嘴里一直喊冷。被子已经无法再加了,无奈之下,墨玉只得跑去跟空闻大师说明情况。正巧凌宇轩找空闻大师下棋聊天,当下就把许若倾抱到了纳兰风的屋子。
纳兰风的屋子由于许若倾这个病号的到来,气氛倒有些活络,墨玉忙着照顾许若倾,凌宇轩则在旁叽叽喳喳地胡乱指导着,纳兰风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啊……好累啊!风儿,这小姑娘总算退烧了,我要回去睡了,你帮我看下。”说完便拉着墨玉离开,同时示意莫离也一并离开,“小丫头,你们小姐有风儿照顾就可以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早点儿起来给你们小姐熬粥哈。”
“砰”地一声,屋子里突然就剩下纳兰风和许若倾两人。
纳兰风走向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的脸色已有好转,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他记得有次她也是不小心生了病,躺在这张床上,那时候年少的他遇到这样的情况只剩下不知所措了。
他不禁抬起手拨了拨许若倾的头发,“好冷啊……妈妈……”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将手伏在许若倾的额头上,眉头不禁皱起。又发烧了。
纳兰风停顿了一会儿,稍叹了口气。随后他运功将自己的身子变暖,脱掉外衣,转而将许若倾揽入怀中。
发着烧的许若倾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触碰到一个温暖的东西。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宿舍的小床上,身旁是朋友送的阿呆,于是许若倾将“阿呆”紧紧地抱在怀中取暖。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不寻常的夜,有人担心地很,有人激动地很,有人忧虑地很,有人纠结地很,当然,还有人难受地很。
不管怎样,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早上醒来的许若倾烧已经退了,只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她睁开眼睛环顾了四周,看到自己又睡在别人的屋子,心底暗暗佩服自己,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纳兰风此时正在书桌前看书,认真的侧面,温和的眼神,这样的画面真是养眼啊,她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刚回神,便轰然回想起昨晚做的梦。
梦里纳兰风躺在自己身旁,那宛若天人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睡着的他更是有着温暖的眉眼,而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怀里,原本宁静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许若倾慢慢靠近这样一张脸,轻轻吻了纳兰风的唇,软软的,微凉。仿佛做了亏心事的许若倾迅速回归原位,紧闭双眼,试图平静自己紧张的心情。待心情平静后,她又慢慢张开眼,见对方没有醒,心里不禁暗自庆幸,还有一种占到便宜的窃喜感。
天啊!还好是个梦!许若倾回想起这个梦,只觉得十分窘迫。
这莫非就是春梦?呼……还好不是真的!她绝不承认自己是个“色中饿鬼”。
“你醒了。”一道声音唤回了游离状态的许若倾。
“啊?啊!”刚刚回神的许若倾,看到朝自己走来的纳兰风,想起那个梦,竟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难道又发烧了?”纳兰风见许若倾面上绯红,十分不自在的样子,便走到床前,将手附在许若倾的额头上。
如此自然的举动让许若倾脑中空白。这是什么情况?她心里不免诧异道。
“哎呦……小姑娘醒来啦!昨晚睡得可好啊?”凌宇轩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脸调笑地对着许若倾说。
“你是昨天那个人……”许若倾看着凌宇轩,仔细回想他的名字,“凌……凌大侠!”
“哈哈哈……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侠啊!”
“嗯……你的气质很符合……嗯!一看你就是!”许若倾见对方似乎比较满意这个称呼,便随便掰了一句。
“哈哈哈,你真是个讨喜的小姑娘。”凌宇轩见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有点古灵精怪,不禁好笑。“风儿,你这屋子最暖,小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看不如就让她住些日子吧。反正你这屋子大,这不还有个隔间吗?”
“凌大侠,这实在不太合适。小女还是回自己的院子比较好……昨日真是叨扰各位了。”许若倾可不想太靠近纳兰风,这家伙,从各个层面上看,都比较危险。
“既然师父都开口了,徒儿还有什么话说,许小姐若不嫌弃,舍下倒能容下一人,许小姐就在这儿休养一段日子吧。”纳兰风本没有这个想法,但是见许若倾老大不愿意的样子,便改了主意,偏要她住下。
“殿下,你我二人同时住在这里,这不好吧。”许若倾没想到纳兰风竟说出这样的话。
“无碍。”纳兰风说完便转身离开,明显不给对方再商量的机会。
无碍个鬼咧,我有碍,许若倾面上自然是不敢发作,只能在心中画个圈圈诅咒他。
“这下好了,皆大欢喜,我要去找空闻下棋喽。小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再来找你玩儿!”说完,凌宇轩风一样地消失了。
不一会儿,墨玉端着一碗白米粥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恰好饿了,墨玉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许若倾一边喝着粥,一边夸赞墨玉道。
“是兰王殿下吩咐奴婢的。”墨玉略带笑意地说道。
许若倾停顿了一会儿,“哦。”
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怎么会在这儿?自己跑来的?”许若倾对于自己昏迷时的行径可是一点把握没有。
“小姐不记得了?昨日我见小姐烧得厉害,便赶忙去请空闻大师来看看,谁知这时候凌大侠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将你抱至这里,紧接着……”墨玉前前后后交代了整个过程,“还请小姐责罚,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
“等等,你说后来就只有我和纳兰风在这屋里,那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知道?”许若倾皱起眉头,她倒不是怕纳兰风对自己做了什么,而是担心自己对人家做了什么……
“是啊,因为那时小姐已经退烧了,凌大侠便催促我们快去休息……”墨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毕竟这件事情于小姐名誉不利,她自己存了私心,觉得纳兰风和小姐凑成一对儿也不错,现在想想昨天晚上她也是一时糊涂。
许若倾心里不禁苦笑,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玩了一下午的雪感冒发烧也就罢了,发烧都能烧到差点死掉……
“小姐,小姐?”墨玉见自家小姐又发起呆来,心里暗想莫不是真发生了什么。
“嗯。”许若倾呆呆地转头看着墨玉,问道,“我原来身体就这么虚弱吗?”
“才没有呢,小姐以前的身体很好的,就是因为那次掉进湖里……啊……”墨玉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说到一半便捂住自己的嘴。
“我掉进湖里?什么时候的事?”许若倾见墨玉这个样子,便知道这里面有故事。
“没,没什么啊……是我记错了……”墨玉立马改口道。
“墨玉,你都已经说出来了,还要瞒我。”许若倾正色道。
“小姐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小姐只当从来没有听过……不然墨玉只能离开许府了。”墨玉说完立马收拾了一下托盘,便离开了屋子。
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事呢?
许若倾躺在床上,望着精致的天花板发起呆来。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如今来到这世上已有半年左右,当初为什么会来,来之前这身子的主人是怎样,她都不了解。当然,以她的性格,也懒得去了解。
究竟上天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呢?想她一个终日在实验室打杂的普通研究生,竟在半年时间里成长为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实在不可思议。
这期间还认识了不少人,也算是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想想小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可是她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自己却越来越迷失,迷失在安逸中,更迷失在未知中。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甚至都没好好想想自己将来何去何从,难道要她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人成亲,然后后半生就在家相夫教子,呵呵,如何运气好呢,说不定还有机会参与宅斗……唉……人生啊……
不行!许若倾从床上坐起来。我要振作!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这样也太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