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大山中升起,蜿蜒的山脉横卧在大地上,像一条沉睡的巨龙,大山恢宏无比,山顶插入云霄,金色的光芒洒在云海中,熠熠生辉,云层之下是悬崖峭壁,一帘帘大小不一的瀑布,不知从何而来,顺着形态各异的悬崖落下,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大山中一帘不起眼的瀑布下,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赤脚站在瀑布边,水花溅落在他的麻布衫上,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是否被瀑布落下来的水打湿。
少年搭手翘望,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今儿的鱼怎么这么少,看来今天的收获又不会太多,不知道能不能在一年一度的祭祀中,打到三尾鱼,若是能打到三尾不同颜色的鱼儿,说不定今年我就可以去祖宗的祠堂看看,瞻仰一下那位身影伟岸的先人,是不是真的犹如村中老人说的那般,力大无穷,单手可以翻山倒海,抬脚可以沧海桑田。
哗啦哗啦。。。。。。
少年轻轻地走向水中,直到水深过腰,他才停下来。
山中清风袭来,带起飘落的绿叶,绿叶落在水中,带起水面一片片涟漪,少年闭眼,呼吸匀称,仿若天地、自然在这一刻,与他融为一体。
渐渐地,山中的风少年听不到了,他的心中只有捉鱼。
慢慢升起的朝阳,映在他略显黝黑的脸庞上,如同熟睡的婴儿一般。
忽然,少年睁开眼,紧接着他双手顺势入水,一条接近一尺的黑色鱼儿,被他拿在手中。
黑色的鱼儿好似不甘被少年擒住,它极力地挣扎,想要摆脱少年的手,虽然少年看似瘦弱,手上也没有几分力气,但是任凭黑色的鱼儿如何摆动,始终在少年的手心之中。
少年看了一眼黑色的鱼儿,淡淡地道:“天道轮回,弱肉强食,你被我抓住也算是你我的缘分,不过这是你的劫,我今天不抓你,也会有人来抓你,不是我不放你,只是生活所迫,若是我放了你,你活了,我便会死!而且是被饿死!”
说完,少年不再看黑鱼,走向岸边,将黑色的鱼儿放在他带来的木箱里。
木箱是少年亲手制作,长三尺,宽二尺,高一尺半,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溪水,木箱之上还有一个盖子,盖子上还有一排排气孔,显然是少年为了鱼儿能多活一会儿,不会因为缺了氧气而死掉特地制作的。
看到黑色的鱼儿在木盒里还算自在,少年原先有些愧疚的心情,渐渐释怀了。
清晨的朝阳在一点点升起,似乎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山舍弃阴影,都会处在光明之中。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少年解开随身带的水囊,喝了一口清澈的泉水,他顿时觉得通体舒坦,全身力气又多了几分,
少年稍作休息,他再次走向水中,静待第二尾鱼。
不知是少年捕鱼的技术好还是上天眷顾他的勤劳,一个时辰后,少年的木箱里面,赫然躺着三尾鱼,除了之前黑色的鱼儿,剩下的两尾,一尾是白色,一尾是红色。
哈哈,少年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不已。
今天真是运气不错,有了这三尾鱼,祠堂可进,少年满意地看着木箱里的鱼儿,粲然一笑,他背起木箱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兴许这里是深山,人影难寻,倒是偶尔传来的鸟鸣,让山里多了一丝生机。
走了小半个时辰,少年早已是满头大汉,毕竟三尾鱼加上木箱的水,对于消瘦的少年而言,还是沉了一些。
再走一会儿,就可以回到村里了,不知道村长爷爷看了我的三尾鱼会不会很高兴?少年心中想着村长爷爷的笑容,脚步也快了一些。
一个时辰陡然而过,少年灰色的麻布衫,已经彻底湿透,麻布衫上有他的汗水,还有木箱里鱼儿溅出来的水,因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少年身上难免会有一股鱼腥味。
好在山路到了尽头,入眼处是大山深处的一块盆地,而在盆地的中间则是一个村落,整个村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整齐地排列着,从里向外,总共分为七层,每向里一层,房子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一层,则只有一座古朴大气的九层楼房。村子全是石头模样的房子,唯有村落中央的房子,是山里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
少年看到村落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更胜,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不少,勉强的伸了一个懒腰,少年循着修好的石阶,走向村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少年已经到了村口,村落虽然不大,但是村落的牌坊却是出奇的大,六根数十丈粗的石柱,上面镌刻了上古瑞兽,手掌大的祥云,还有书中记载的灵丹妙药。
牌坊中间是一块黑色牌匾,牌匾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自从村落存在的那一天起,牌匾就挂在这里,不论风吹日晒,从未腐朽过,即便是在炎炎夏日,牌匾上也是冰凉无比。
牌匾上刻着三个字“平天村”。
“平天村”三个字古朴大气,看到它的第一眼,即使是不识字之人,也会觉得书写这三个字的人不简单。
别人或许不知道“平天村”三个字的来历,但是对于少年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自打记事起,他可没有少问村长爷爷借祠堂的古书看,在一本《平天村记事录》里就写着“平天村”三个字的来历。
据说当年“平天村”三个字并不是出自少年的祖先之手,而是一位道士所提,道士希望自己的祖先将来可以平天。
平天下不公事!平天道逆反!平妖魔鬼怪!
只是到如今,少年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希望将来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和祖先一样,成就丰功伟绩,成就大自在!
“呦,小墨,你这是在干嘛?怎么呆呆的站在村口不进村?一名中年男子扯着嗓子问道。“”
中年男子的话,将少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少年一看中年男子,笑道:“原来是五叔,我只是走到村口有些累,想在这休息休息。”
“别在这休息了,祠堂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可是你们年轻人一生中重要的一天,你可别迟到了。”
“不会的李叔,我这就过去,少年说完,跟着中年男子打了一声招呼,直奔村落祠堂而去。”
中年男子望着少年的身影,不免有些叹息:“终归不是我李家人,怕是祖宗也不会待见他。”
说完,中年男子则朝着祠堂相反的方向而去。
村落本就不大,少年走了不消片刻,就到了祠堂门口。
此刻的祠堂人头涌动,村里但凡还能走动的,几乎都到了。
祠堂上面的金丝楠木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彩,照在人们的脸上,好像也涂了一层金一样。
祠堂门前是一左一右两座雕像,一座是一条龙,它趴在石墩上,眼睛微闭,身上的龙鳞,足有三尺之高,光是两对一丈长的龙须,散发出的威压,哪怕多看一秒,都让人畏惧不已,龙爪抓着一颗圆球,圆球通体琉璃,里面还有丝丝光线流转。
另一座是一只仙鹤,仙鹤单足而立,器宇轩昂,而且它的一双眼眸更是比旁边的龙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霸气,仙鹤看似祥和,但在少年的眼中,仙鹤那种威压,那种眼眸中的蔑视,却比旁边的那条龙霸气数倍。
啪!
少年突然觉得肩膀有只苍老的手,他回头一看,正是村长爷爷,他开心叫道:“爷爷!”
“嗯,墨儿,你回来了,鱼打的怎么样?”一名体态蹒跚的老者,站在少年身后问道,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平天村的第九十八代村长:李天平。
“爷爷,我不辱使命,终于打得三尾颜色不一的鱼儿,今年的祠堂祭祀,我说不定就能开灵觉,然后修的一身通天彻底的本事!”
“就凭你,你不姓李,你一个外姓之人,如何能得到我李氏祖宗的认可,林墨,我看你是天天白日梦做多了,还是自小没爹娘教养,脑袋傻掉了!”
听到这声嘲讽,少年不转头,也知道是谁,来人正是族长的儿子:李潮。
李潮口中的林墨也就是少年,少年不是地道的平天村人,而是幼年随着父母一路乞讨到平天村,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林墨不到五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双双病逝。
林墨搓了搓双手,泥土从他的手里掉落,他淡淡地道:“是哪条野狗在这乱叫,早晨起来就叫,也不怕打扰了各位乡亲!”
“打扰父老乡亲?林墨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我们李少,可是未来平天村的族长,只有别人打扰他的份,没有他打扰别人的份!”跟在李潮后面一个小厮指着林墨吆喝着。
“哼!你一个奴才,挺会狗仗人势,主人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叫了。”林墨讥讽道。
“你!你说谁是狗?”小厮脸上青筋暴露,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林墨转过身子,说道:“说你狗仗人势,真是高看你了,不仅一脸奴才相,还如此愚蠢,我说李潮,你这跟班可真是随你。”
“林墨,我看你活腻歪了,敢骂本少爷,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说罢,李潮手掌微曲,他的掌中一丝丝白色的能量汇聚,然后从他的指尖生出一缕罡风,带着这缕罡风,李潮一掌劈向林墨的天灵盖。
眼见李潮怒了,动了真格,林墨也是不含糊,纵身一跃向后跳去,李潮速度更快。即便两人还有一丈的距离,但是李潮的掌风,依旧刮得林墨脸皮辣辣的疼。
掌风临近,林墨不再躲避,他的手指微动,一把三寸长的短剑,被他握在手中,想要一击制敌!
村长见着李潮的罡风,林墨的短剑,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够了!”
一声怒喝,从老村长的口中喝出。
“李潮,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村长爷爷!在祠堂门前动武,我看你活腻歪了!
听到村长老爷爷发话,李潮悻悻的收起手掌,不满道:“爷爷我不敢,我只不过是和林墨较量一番。”
“较量一番,你当我眼瞎?”村长爷爷怒喝道,“较量你怎么会用出清气,较量你怎么用出了秘法,我看你不是为了跟林墨较量,你是想置他于死地!”
“爷爷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
“我只是与他较量一下而已,无伤大雅,有何不可!倒是爷爷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老人家到底是姓李,还是姓林?”李潮满不在乎的质问道。
“逆子!你竟敢质问我!”村长一双凤眼,瞬间睁开,一股上位者威压,吓得李潮内心咯噔一下。
“既然你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我问你:
祖宗的训诫,族里的族规,第一条是什么?你且大声说出来。”
“不可欺凌弱小!不可与他人争斗!不可鱼肉乡里!”
李潮双手抱臂,轻蔑道。
“哼!
你还知道祖宗的规矩,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犯了第一条族规的惩罚!”
“惩罚!
爷爷你莫要向着这姓林的,毕竟我是李家的血脉,为了他,让我去祠堂面壁思过!”
李潮盯着面前的村长,咆哮着。
林墨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李潮的怒吼,然而他也知道,即便是村长爷爷为自己出头,也只是一时,想要以后不被欺负,自己必须得到祠堂祖宗恩惠,能开灵觉,这样将来必然可以跟李潮较量一二,而不是光靠自己的嘴皮子,说到底还是自己弱!
想到这些,林墨眼神火热,盯着祠堂的大门,想着里面的祖宗们,想着自己今日可以开灵觉一飞冲天,也能变成人上人,他的心里多少轻松一些,至少不会被人任意欺凌!
就在林墨想事情时,铛、铛、铛……
九声宏大的钟响,响彻整个平天村,也是这九声钟响,暂时平息了李潮和村长的争吵,不过李潮看向林墨的眼神,更为不善,甚至还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潮的举动,林墨尽数看在眼里,他双手握紧,心中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林墨强压住这股火,松开双手,仿若没有瞧见李潮的动作,恭敬地站在村长的旁边不再言语。
“小墨,你一会跟着村中的少年一起进入祠堂,爷爷我要去开祠堂,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叮嘱完林墨,村长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走入人群,朝着祠堂正门而去。
看着一步一步走入祠堂的村长爷爷,林墨也进入人群中,站在了祠堂前,只不过别的少年都是三五成群,唯独他像是一匹野外的孤狼,站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周遭都是村里人的议论,不乏有人说道:”真不知道村长老人家是老了,还是被这姓林的小子骗了,竟然浪费我们李氏家族的祠堂之力,来为他开灵觉,就他这个体质,根本不适合成为修行之人,可惜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谁说不是,给他还不如给我的傻儿子。”
“嘘!小声一些,别被他听到了,怕什么,他得罪了少族长,你以为他能活多久,还能在村中呆多久,将来一旦老村长离世,他必会下场悲惨。”
各种议论,林墨听得是一清二楚,不过他仿佛充耳未闻,就那么站在人群中,享受自己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