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沉了沉脸,道:“也许你说对了吧,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关键是,她把我的猫给吃了!”说到这里,冯平突然又感到伤口处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咬着,一时痒痛难忍。
“她吃你猫干嘛呀?”
“不知道,她叫我吃,我不吃,她就和一群老鼠一起吃了。那老鼠可真多呀,我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完。她的头和老鼠的头埋在一起,我分不清哪个是她的头,哪个是老鼠的头,它们大口大口地吃着,我看见她变成了一只老鼠精!”
“老鼠精?”刘仗吃惊道。
“对!老鼠精,一只母老鼠精,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发现周平咬我时的神情和姿势都特别像她!”冯平喘了口粗气,伤口处又冒出了许多血,他赶忙拉紧了绑着的带子。
刘仗心中一冷,道:“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点像!”
“啊!”冯平突然捂着伤口痛喊出来。
刘仗一惊:“怎么了?”
冯平的双唇苍白无血,脸上的冷汗淋漓,他道:“我的肩膀特别地痒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我……快送我去医院!”
刘仗道:“挺住,先干完这事,不然你我都玩完!”
冯平无力地点了点头,忍着痛,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仗也不再说话,加大了油门,一会儿便到了鼓山脚下,然后猛打方向盘,车子便冲上了边上的一条公路。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左右,夜色正浓,路上没有一个人,鸟儿也睡觉去了,又似乎像怕什么似地,躲藏了起来,四周死静死静,静得几乎让人窒息。
刘仗没开车灯,却开得更快了。汽车在高大的山中疾速穿行,忽左忽右,像一只诡异的动物,狡猾地躲避着监视的目光,一步步逼向猎物。
汽车在一个大拐弯之后,穿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后,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刘仗在车里,透过玻璃往四周观察了一阵,又看了看冷汗淋漓的冯平,只见此时他紧紧闭着眼睛,全身在不停地颤抖,嘴唇白得怕人。
刘仗没说话,从车上翻出一把锄头,便关了车门,麻利地扛上周平,往前面一堆黑糊糊的乱草中走去。
黎明前的天空最黑了,天上乌云又很多,但仍是硬挤下几道月光来,朦胧地照着这里的一切。刘仗把周平往旁边一丢,就快速挥起锄头挖坑。
挖着挖着,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扭头一看,几只白色的大老鼠就迎面冲了过来。他忙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白色的大老鼠并未转回攻击,而是径直窜进前方的草丛中,眨眼便没了动静。
刘仗盯着那个方向,愣了半晌,正要继续挖坑时,突又听到前边“咔嚓”一声,好像是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有什么东西滚落到地上。他以为是冯平吃疼不住滚下了车,便转头问道:“怎么样,可以自己爬起来吗?”可是,等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冯平的回话。
刘仗停止了挖掘,回身望去,透过稀稀疏疏的树缝,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见汽车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中,车门敞开着,但里面就看不清了。
这时,四下里突然起风了,风吹着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有双手在撩拨着山里的每一棵树,然后使劲地摇晃它们。
风轻轻地吹着那片白雾,白雾随之缓缓飘动,却显得更加迷幻起来。四下里静得怕人,刘仗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他的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
他吞了吞口水,握紧了锄头,开始向被白雾包围的汽车走去。
风渐渐小了,但凉意透骨。刘仗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慢慢地靠近那堆白雾。
越来越近了,刘仗的锄头握得更紧了。
他小心地靠近了它们,定了定神,模糊地看见雾中似乎趴着一个人。
看那身形估计便是冯平了。刘仗心想,冯平被周平咬得十分厉害,会不会染上什么病毒,而且又没经过消毒处理,现在伤口可能恶化了……带着他真是个累赘,不如……
他又想了想,不妥,于是便低声叫唤道:“冯平,你动一下,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但是,那人仍一动不动地趴着。
刘仗又接连喊了几句,又用锄头碰了几下,仍旧没动静。
不会是昏过去或者已经死了吧?刘仗冒出这个想法时,便感到浑身一阵轻松。
原来自己希望冯平死呀!刘仗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他慢慢蹲下身来,伸手准备一探那人的气息。
“吱!”一声刺耳的尖叫震开白雾,未等刘仗吃惊晃神,趴着的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手紧紧扣住刘仗伸出的手,一手猛地掐向他的脖子。刘仗被完全摁到在地,只觉那掐向脖子的手力大无穷,一会儿便感呼吸困难,整个头部充血膨胀,简直就要爆炸开来,死亡的阴影迅速笼罩而至,虽还有一只手没被抓住,但此时呼吸困难,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只得到处乱抓,胡乱拍打。
眼看掐着脖子的手力气越使越大,刘仗瞳孔急剧放大,眼珠简直就要暴出来了。这时,他才惊恐地看清,掐他的人正是冯平,只见冯平面目狰狞,恶魔一样地吼叫着。刘仗想喊出声来,却被阻在了喉部。他徒劳地四处乱抓,他快绝望了,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慌乱中,他的手突然触到了一样东西,他的意识猛然惊醒,精神顿时一振,他摸到了那把锄头。于是,他闭上眼睛,暗暗用力,从心里喊出声来,同时锄头慢慢扬起,重重落下。
只听“噗”一声,接着一声痛叫,刘仗感觉脖子上一松,一股新鲜的空气猛灌进来。刘仗顿时感觉有些气力了,便翻滚出来,并迅速爬起。他眼见冯平尖叫着就要扑过来时,先发制人,飞起一脚踹过去,然后抓起地上的锄头,猛地砸过去。
“啊!”
这一下正中冯平头部,那脑壳便炸裂开来,一片血肉模糊,脑浆和着鲜血喷然而出,那身躯便软软地倒下。
刘仗呆呆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冯平,那四肢在不停地抽搐着。猛然,刘仗惊恐地发现,冯平的手背上竟生出一堆黑毛,而那指甲也开始慢慢变长变尖,紧着两只手掌一翻,撑住地面,便要跳起。刘仗眼疾手快,再次抡起锄头,往那胸口砸了下去。“砰”,一抹鲜血喷溅了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刘仗抹了抹,又接连砸了几下,确定再无反抗时,便拖起冯平,把他丢进挖好的坑。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往四周警惕地看了一下,然后拖起周平也丢进了大坑中,接着迅速用土掩埋。在返身回去时,他一边倒着走,一边用锄头翻起满是血迹和脚印的路,并用杂草加以掩盖。
在抹消证据之后,刘仗发动汽车,飞也似地离开鼓山,往家里赶。
这会儿,她们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刘仗心里想着,现在一切麻烦都解决了,等警察问时,就应付几句一定没事,没问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这么想着,车子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刘仗下车后,发现家里并没有亮灯,整栋楼漆黑一片,而旁边的屋子也是黑乎乎的,四周一片死静。刘仗感觉很奇怪,往常这时至少也有狗因为他发动汽车的声音而大吼大叫的,现在却没有丝毫动静。
刘仗只感觉全身一阵阴冷,寒毛顿时竖了起来。
也许都睡了吧。刘仗这么安慰自己,又因为解决完事情浑身轻松,便不再多想,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屋内更黑了。刘仗定了定神,还是看不清,便伸手往墙上摸电灯开关。
“啪!”电灯很顺利地亮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刘仗的心却几乎都要蹦了出来,他看到面前就站着一个人,与他面对面站着,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啊!”刘仗条件反射般往后退去,但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仰躺着朝上看,顿时放下心来,原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刘小云,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刘仗挣扎着坐起来,喘着粗气,埋怨道:“原来是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开灯,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门口干什么?”
“嘻嘻!”刘小云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爸爸,我想和你捉迷藏呀!”
“多大了,还玩这么幼稚的东西。来,扶爸爸起来!”刘仗不满地数落道,他伸出手来要刘小云搀扶,他刚才被吓了一遭,力气一下子没了。
“好啊!”刘小云笑眯眯地俯下身,扶住刘仗的胳膊。
刘仗顺势就要站起来,但感觉胳膊却越来越沉,他抬眼一看,发现刘小云是往下按着自己。他便疑惑地看向刘小云,问道:“小云,你怎么往下使劲呀?”
刘小云笑而不语,慢慢地把头靠近。猛地,她张开那红得滴血的小嘴,露出了尖尖的门牙,未等刘仗反应过来,便朝那脖子咬去。
刘仗顿时感觉一阵窒息,动弹不得,只觉浑身血液像被抽水机急速地往外抽,一会儿便抽干了,他的双眼开始模糊,只依稀地看见刘小云微笑的模样……
肖小白讲故事的时候并不是坐着,而是在来回走动,这会儿他走到了柳慧旁边,抬眼看着众人都是一脸惊恐的样子,便拍了拍柳慧的肩头,幽幽地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要不要继续说呀?”柳慧本来就胆小,此时突然被人一拍,顿时尖叫起来,差点滚下椅子。众人一惊,待看清情况后,便纷纷指责肖小白的不是。
肖小白却一阵得意,他笑道:“这就是好故事的魅力!”
董国锋道:“那你也不能这样吓小女生啊,你这属于不道德的行为!”
肖小白却不在意,他神秘地说道:“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还要不要再往下听?”
肖小白讲的故事的确很精彩,情节惊悚而不失对人性的挖掘,故事恐怖而不失对社会的思考,我们几乎都陷入了故事当中。当下肖小白说要不要继续讲下去时,我们只得暂时放开对他不道德的行为的谴责,都纷纷点了点头。
肖小白满意地笑了笑,但就在他坐在椅子上要讲下去时,赵林勇霍然起身,沉声道:“后半段故事我替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