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熙珺和厉翰轩去了楼下咖啡厅。
高档幽静的环境，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正是白轻语弹奏的成名作，名字叫《暖冬》，和外面飘雪的冬天，喝上一杯热咖啡，很应景。
厉翰轩点了一杯不加糖的蓝山，坐在厉熙珺对面，姿态雍容地靠着椅子，等待厉熙珺的开场白。
厉熙珺端着咖啡杯暖手，盯着桌上的一朵玫瑰，迟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厉翰轩打破的沉默。
“四姐，你有事？”厉翰轩看了看腕表。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他本来约了司安淇，谈一谈赵启的事。
厉熙珺闷闷地点点头。
“是有点事。”
“说吧。”厉翰轩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厉熙珺总算抬头，看着厉翰轩，带着几分急切地问。
“翰轩，你为什么想和天心离婚？”
离婚协议书的事，厉熙珺也是听厉轻然说的。
厉翰轩想着，四姐估计也误会了，不想解释，喝了一口咖啡，问。
“你就想问这件事？”
“也不算吧。”厉熙珺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是因为，妈妈的事，你接受不了天心，不能和她继续婚姻状态了是吗？”
厉翰轩没说话。
提到母亲，他还是怨恨叶天心的。
他也知道，这是迁怒。
叶天心也很无辜。
但是每次看到妈妈的状态，他就忍不住怨怪叶天心。
因为叶天心一直袒护伤害妈妈的仇人。
“我也觉得，以你的性格，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母亲，是陷害我们妈妈的凶手。”厉熙珺说。
“但我看你这段时间的态度，你不是很想和天心离婚！”
“至少在没找到妈妈之前，你们很恩爱，你们在一起很幸福。”
“你们还有小寻寻，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单亲，是不是？”
厉翰轩有点被厉熙珺说糊涂了，“你是在劝我，放下一切？”
“也不是。”
厉熙珺心乱地扶了扶头发，“我也无法原谅天心！我也觉得她欺骗了我。”
“在明明知道，她的母亲是陷害我们妈妈的凶手后，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我们相处。”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恶心，让人厌恶！”
“甚至让我也很愤怒，恨不得和叶天心一刀两断，甚至觉得她这个女人心计好深。”
咖啡厅昏黄的灯火，照在厉熙珺的脸上，淡淡的，眼睛却亮亮的，神色却是惶惑不安的。
厉翰轩有点不清楚，厉熙珺到底想说什么，便只能耐着性子往下听。
“但仔细想想，人无完人！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们心愿那样，是人都或多或少有各自的缺点和不圆满。”
“如果从天心的角度去想，换成是我的话，我可能也会做出和天心一样的选择。”
“那毕竟是天心的生身母亲，谁又能做到，伤害的自己的母亲呢？”
“我想，她也很无奈，也很茫然无措……以至于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才会隐瞒我们……”
厉熙珺喝了一口咖啡，平复凌乱的心情。
“就好比当年的轻语，在你发生郑子菲的事后，她也选择了出国。”
“那么好的轻语，你们之间感情那么稳定，她那么爱你，都会害怕退缩。”
“翰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厉熙珺直勾勾望着厉翰轩，却看到厉翰轩摇摇头。
厉熙珺又拂了拂头发，“我就是想说，这两个女人都不完美！你想要追求一分完整并且完美的感情，那是不存在的。”
“你可能觉得天心很踏实，像个活生生存在的人，给你温暖，让你有安全感。”
“你觉得，不管你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离开你。”
“又或者，白轻语给你的温柔，还有长久的陪伴，也让你觉得踏实，觉得在她身上有你所有的过去，还有你不完整的童年，都是她陪着你。”
“但是感情，尤其是婚姻，你只能二选一。”
“面对这种选择，你到底会选谁？”
厉熙珺紧紧盯着厉翰轩的神色，仿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在她紧紧的注视下，厉翰轩噗哧笑了。
“四姐，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问什么？”
“我……”
厉熙珺无语了。
她慢慢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翰轩，我想说，你做出一个选择，就不要回头，不要后悔。”
厉翰轩垂下眼眸，想了想，“我觉得，我的意思很明确，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出来？”
“啊？”
厉熙珺没想到，厉翰轩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啊！
厉翰轩摊摊手，“随便吧。”
他不想解释。
“翰轩，你到底选了谁？”厉熙珺一把拽住即将起身的厉翰轩。
厉翰轩盯着厉熙珺的眼睛，一字一顿，慢慢说。
“就算叶天心伤害了我，我也要她用一辈子来恕罪。”
“啊？”
厉熙珺又懵了。
“都说夫妻上辈子是冤家，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为了恕罪。”厉翰轩说。
“那就当成恕罪好了！”
厉翰轩站起身，高高的身高，在灯光下，笼下一片暗影，遮在厉熙珺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
她站起身，依旧仰头望着他。
“是选择天心了吗？”
厉翰轩没说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妈妈的遭遇，是李琴的错！天心也是无辜的，既然选择在一起，那么就善待她吧。”
“放下一切，只过你们自己。”
厉翰轩转身离开，脑子里依旧在盘旋这句话。
“只过我们自己？”
他走出酒店，抬头看着漫天飞雪，一片银白，心口里积压的阴霾，忽然散开了一些。
厉熙珺压在心头的石头，也好像一下子放下了。
她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结了账，走向酒店。
她站在酒店门口，拨打了白轻语的电话，约白轻语出来坐一坐。
白轻语没想到，厉熙珺会约自己。
赶到饭店的时候，厉熙珺已经在包厢了。
白轻语笑着唤了一声“四姐”，施施然落座。
厉熙珺看着笑容恬静美好的白轻语，视线最后落在白轻语那双手上。
“轻语，不能再弹钢琴了，你的心一定很痛吧。”
白轻语交叠放在桌上的手指，倏然颤抖了一下。
但她还是笑着说，“我对已经发生的事，向来看的比较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