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的事情他知道的不清楚,但是文娆没有追到程燃他知道。
覃黎和程燃应当是在一起了,他有些印象,但是应该很快就被甩了。
纵然覃黎的心思深过文娆,这两个女生和程燃相比道行都太浅了。
复读班刚刚组的时候,程燃的脸就在楼里很出名。他见过,确实很帅,比自己还高点,但是眼神让人不舒服。箐高是重点高中,痞气的学生很少。复读班不一样,是箐高面向全市招生赚钱的补习班。程燃有着全然不同于其他学生的招摇,看女孩的眼神总是定一下再笑着移开。简而言之就是四处放电。
“跟电鳗一样。”
丁阳的手架在他胳膊上,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走廊前正是程燃走过来。
“谁说不是呢。有的人明明是温柔电眼出了名的,却说别人是电鳗哦。”
章浩涵笑着的上眼皮微微一压,胳膊肘暗地里给丁阳的侧腰就是一击,很鬼哦,他倒像是偷袭到了,开心地笑着朝前走,跟程燃擦肩而过。
文娆说,是对这个电鳗一见钟情。章浩涵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觉得有些好笑,文娆真的很单纯。
没有人知道他跟文娆真实的关系。
当时总有女生跟他表白,他拒绝起来烦的不行,丁阳说他这样犯桃花有伤风化,找个漂亮女朋友不就没事了。文娆是丁阳他们班的班花,其实和他有一样的烦恼,他追文娆,其实就是请她和自己“演戏”。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两个漂亮的人在一起,在平常人看来就是理所当然,每天一起放学,偶尔会在一起聊聊学习和日常,“恋爱过程”拢共也很平淡,但是颜值高地兼身高高地同进同出,高调和低调与否不是当事人可以选择的。
所以文娆说有心动的人的时候他当然没有挽留,更没有众人唏嘘不已的痛彻凄惨,就是觉得她是个好女孩,陷在那个电鳗身上有点可惜。
大一的跨年夜,自己突然收到了覃黎的新年祝福。
挺意外的,一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二是那段时间,他一直会想到她。
那是系里一个女生,在餐厅故意和他搭话问能不能坐一桌子,女同学留着学生短发,眼睛圆圆的,脸颊也圆圆的,个子也低,像覃黎。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他没有应声,女孩子就坐下来了,笑着把餐盘里多出来的一碗汤放在了他餐盘里,“给你碗汤,谢谢你。”末了又说,“我是郑淇,淇水汤汤的淇。”
高中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覃黎也会给文娆多盛一份汤。
他对这个郑淇没来由有些好感,或者说好奇。
所以郑淇经常“制造机会”跟他见面,他看在眼里,也没有戳穿。
就像是跨年的时候,他们社团一直在楚河边的嘉年华玩游戏看烟花,郑淇黏着他没离开三步,他也没有觉得很烦。
快要过零点的时候,他收到了覃黎的消息。
两个人是qq好友,却从没说过话。
是很简单的新年祝福,淹没在这晚铺天盖地祝福的消息列表里。
他第一次感到惊喜和心脏狂跳。
哪怕他想也知道这只是群发消息而已。
他激动地有点点颤抖地想回消息。可是却不知道讲什么话。
“好久不见。”删掉。
“新年快乐。”删掉。
“春节快乐。”删掉。
搞什么啊。
“你也是。”发出去了。自己语气是不是太冷淡了。
覃黎很快就回了消息,是个小白人的表情包在傻笑。
“你在哪里上学?”章浩涵赶紧把想到的话茬发了出去。
“西大。你呢。”
“中大。”
“真厉害,有在学电子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以前,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印象啦。”
“学校里有个女生,和你很像。”
“哦?什么样子。”
“矮矮的,短头发。”
“……你是不是对别的女生脸盲啊。而且我现在是长头发哦。”
“不过她没你可爱”还卡在他的输入框里,覃黎就发过来“新年万事如意哦,同学喊我去跨年啦。”
章浩涵的脸色在烟花映衬下显得铁青,删掉这几个字,极度郁闷地回了个嗯。
头发变长了是什么样呢?脑海里这两天反复回忆了经常严肃地绷着脸的覃黎。嘴唇略薄,鼻子尖尖,眼睛圆溜溜的,同学很多人都说她像日本娃娃,确实。像隔壁床张胖子墙头贴着的鸢一折纸。
加上长头发,像贞子。章浩涵被臆想出来的画面逗乐了。
郑淇在一旁看着男神发呆乐呵,人都傻了。
被郑淇接近的一系列时间里,章浩涵一直都在唤醒被忽视的那些和覃黎有关的记忆。他第一次感觉原来他对这个“小跟班”是这样了解。甚至连她镜框腿的颜色都记得。
他没能和郑淇谈恋爱,因为他脑子里装得,完全是另一个人。
而这一段,被他自己称之为对覃黎“思春期”的糟心时间,随着郑淇退出社团,张胖子摘掉鸢一折纸换成艾蜜莉亚而告终。
直到和覃黎的偶遇,章浩涵那段思春期的好奇心复燃了。
西川留下来的胃炎的病像一株连心草,他胃隐隐作痛的时候,记忆就会把覃黎给唤出来,而且还是在覃黎家早晨他偷看到的睡颜。他真的觉得奇怪得紧,好气又好笑。覃黎明明是个路人甲一样的角色,平白就在脑子里安营扎寨,还真在生活里冒了出来。
偏偏是这个安营扎寨的偷心贼,他真的挡不住好奇。
既是好奇和记忆里的那个娃娃还能接上几分相似,又渴望接近真实的她,想知道真实的她到底是如何。
她长头发没有变成贞子,发尾带着卷,有时候是低马尾,有时候是披着,都挺好看的。
她变了不少,开朗了,成熟了,人也消去了婴儿肥。
但是不说话垂眸思考的时候,还是很像以前穿着校服的覃黎,哪怕框架眼镜换成了金边,有时候似乎是带了隐形。
还有那手指碰到一点点,都会变扭的神情也很像。
覃黎的不是记忆里那样疏离的,她满身都洋溢着让自己想要亲近的气息。
骗覃黎说去看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失控了。
他放纵着这种好奇和渴望愈演愈烈地吞没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