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0日,天气晴,周五
夏秋更替,本是最炎热的时候,但你走过,带走的一缕风,留下的是我心底最清凉的痕迹。
进入校门后,时一隐隐觉得肚子在作怪,越发不对劲:“妈,我想去厕所。”
时一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听到女儿这么说,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对时一说到:“时一,跟你爸爸去女生寝室上吧。”
时一脸色也难看起来:“不行啊妈妈,寝室在六楼,最高的一层。前面教学楼有。我先去啦!”时一说完迅速地跑往教学楼,风拂过,她的黑发就像锦缎一样飘起来。
时一妈妈担忧的看着女儿,着急地喊着:“你慢点儿!地滑!”
时一爸爸一直没有说话,憨厚的笑着,看着这对母女俩:“行啦老婆,一一那么大了,她会注意的。”
时一妈妈瞪了时一爸爸一眼:“你们大老爷们一点也不细心,这地多滑呀!不是我吓唬你,前几天我还在网上看见一则新闻,上面说有个学生在教学楼走廊跑,那地又滑,一下子摔下去,差点骨折,吓死人了!万一哪一天一一她一个不注意……”时一妈妈说着说着眼睛里都含着泪水,她总是担忧自己女儿的生命安全。
时一爸爸背着棉被被套这些东西,无法腾出手来安慰她,就说:“夫人你这是杞人忧天!赶快呸呸呸。一一长大了,她会注意的,你要相信孩子有独立的能力啊。”
时一妈妈用手背擦掉未掉出来的眼泪,小声说到:“唉,一一总是一门心思在学习上,我真怕她这住宿没了我们照顾,她会吃不消的……这样,你先上去给一一铺床,我去见见她班主任,报个道,等会儿我叫一一来找你。”
“唰唰唰”,厕所水龙头的水冲出来,快速又猛烈,水轻轻地拍打在人的手心上,特别舒服。
时一洗完手,准备回寝室。
寝室有两栋,一栋男生宿舍,一栋女生宿舍,男女宿舍相对,只是男生宿舍离教学楼更近些。若不是这距离关系,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是男生宿舍。宿舍楼正正方方的,门框上边写着四个大字“男生宿舍”,此时却已被一些还没掉完的树叶遮挡完了。
时一糊涂,头也没抬,就直接走进了男生宿舍。
宿舍阿姨看着这个小姑娘走进来,问她:“小姑娘找谁?”
时一礼貌的打着招呼,微笑着说:“阿姨,您好,我找爸爸,他在上面。”
宿舍阿姨点点头,让她上去,嘴里碎碎念念着:“这年头二胎果然多。”因为是开学季,宿舍阿姨也就不严格排查出入宿舍的人,也让女生进去了。
时一艰难地爬到六楼,看着门牌号:601。钥匙只有一把,给爸爸了,时一就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男生的声音:“谁?”声音清脆响亮,不像中年男人缓慢而混浊的嗓音,时一有些奇怪,试着叫到:“爸爸?”
里面的人有一瞬间被惊到,没有马上回话,随即答应着,还笑了笑,程扰走过去开门,看见时一瘦瘦小小的站在自己面前。
时一以为这是自己寝室谁的哥哥弟弟,但寝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程扰倚着棕色的门框,邪魅的笑着,不正经的问她:“你找谁?”
时一上前一步,看清楚门牌号,皱了皱眉,似是自言自语:“是601啊……请问你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吗?个子差不多175左右,体型瘦瘦的,穿着蓝白格子衬衫。”时一描述到。
程扰装装样子,想了想:“好像有点记忆。要不你再找找吧。”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越来越多的声音,有家长的,也有孩子的。
大家看见时一一个女生,一开始有些疑惑,不过在他们脑补过后似乎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后就去了各自的寝室。
“嘿!程扰!果然咋俩一个寝室!”男生右手抱着篮球,左手拉着拖拉箱,留着稍长的微卷的头发。
时一瞧见,觉得这是个不良少年,有些害怕,退到一边让人家进去。
路光明看见时一一个小女生在这里,有些奇怪,用胳膊肘微微推了一下程扰:“你妹啊?我怎么没见过呢?别说啊,长得还挺乖的。”
程扰开个玩笑:“刚才还叫我爸爸呢。”
时一有些生气,程扰怎么能随便占人便宜呢。
“你怎么这样呢!”时一虽然生气,但教训人的声音并不大,唯唯诺诺的感觉,像一只炸毛的小鸟,嘴巴张张合合的。
“叮铃铃”时一衣服口袋微微振动,时一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爸爸,走到角落接电话。
“喂,爸爸。”
“一一啊,你在哪啊?厕所上完了吗?你的书放哪啊?”
“爸,你在哪啊?”
“嗯?你们寝室啊,你们寝室的人都到了,你还没来,我现在一大老爷们,也跟她们聊不起来……你怎么了?”
“爸,那门牌号是……”
“601啊,怎么了?”
时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继续说:“没事没事,我马上就来,爸您先坐着休息吧。”
时一关上手机,有些尴尬,程扰正在帮路光明整理被套,时一敲了敲门,程扰和路光明都看向她,时一微微鞠了一躬,“抱歉啊,我走错了,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鞠了一个小躬就走了。
程扰看着路光明,路光明指着门口:“你不认识她?”
程扰一脸鄙视的看着路光明:“我怎么会认识她?”
路光明调侃:“她不刚才叫你爸爸吗?那又怎么回事?不会是私生女吧?嘿嘿嘿……”路光明不怀好意的笑着。
程扰本在整理路光明的枕头,听见这话一把就把枕头扔过去:“自己套!”
时一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宿舍阿姨看见时一下来了,笑着问她:“怎么啦?小姑娘,找着爸爸了吗?”
时一有些尴尬,临走时还是对阿姨说了句“拜拜”。
等时一跑到女生宿舍时,寝室就只剩下家长了,时一爸爸倒在和其他家长聊天,聊得可开心了。
时一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全都放在自己的抽屉里,其余的她打算搬到教室里去。
等时一忙完,其他家长也陆陆续续地走了,有的家长好心,提醒时一他们:“她们都回教室了,你不去吗?”
时一这才意识到要去教室报道,又拉着爸爸急急忙忙回了教室。
“一一,没什么要做的了吧?爸爸就先走了哈!你妈妈还在车里等我呢。”
时一点点头,摇摇手:“也行,您们回家注意安全,不用担心我啦,拜拜!”两人拥抱了一小会儿就分开了。
时一小跑着去了教室,无奈还是迟到了。
“报告!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班主任古米撇了时一一眼,让她进去找座位。只剩下一个座位了,时一只好走过去坐下。
程扰看着时一坐在自己的前面,笑了笑:果然有缘啊。
班主任古米站在讲台上,戴着一副红色不规则斑点的眼镜,这是一位教龄有20年的老师,面对学生的各种小动作,她心中自然一目了然。
“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如果不知道,教室门口有自己去看。我也不浪费大家时间,进我们Y市第一高中的高一13班,首先,你们得熟悉这几条规则。”古米把讲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拿到自己面前,翻着准备念。
“第一,同学们禁止早恋,化妆,卷发,烫发,染发。”古米针对的看着程扰的同桌——路光明。
路光面笑了笑,把假发取了下来,留的是短短的寸头。
同学们看了都笑起来。
程扰也觉得好笑,推了推他:“喂,没事戴什么假发。”
路光明正视前方用肚子说话,特别怪异:“你懂个屁,老子剃的短了,我冷!”
“也不许戴假发!”古米板着一张脸说到,同学们也纷纷止住了笑,正襟危坐。
“第二,上课期间,同学们不得逃课,逃学,上课吃东西,照镜子,扎头发等与学习无关的一律禁止!”古米走下讲台,走到一个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的女生面前,女生穿着雪白的衣裳,有着白色蕾丝的花边,头上带着精致的发夹,像童话里走出的公主一样,关键是她漂亮的小脸,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和班上那些满脸青春痘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古米并没有因为她面前的学生是个女孩子就温柔一些,仍然很严肃,古米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因为常年写粉笔的原因,她的指腹上留着一些老茧。
女孩不明白,古米的手指弯了弯,似乎是在向女孩讨要什么东西。
女孩双手递上自己的梳子镜子。
古米拿着梳子镜子,给大家看:“像这类物品,更不许带进教室,这次先还给你,下次不允许。”古米把梳子和镜子放在女孩的桌上。
继续说到:“另外,我班学生,不允许打架骂人,抽烟喝酒,去网吧酒吧KTV等混乱的场所。”
古米滔滔不绝,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嘴巴没有停下来过,大概说的就是一些注意事项,让学生们尽快的熟悉起来,果然老师先前说不耽误大家时间都是假的。
很久之后,古米才给学生们分发军训服。每人都得到自己的服装之后,古米才叫学生们解散,可以去吃饭,也可以回寝室,但要准时回来上晚自习。
时一去吃了晚饭,就在校园里转了转,熟悉了一下。
回到教室看大家聊得火热,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就坐回到座位上独自看书。
程扰本想真正认识一下她,可这个时候,铃声响了。
走进来的是他们的教官,教官和大家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叫大家先出去排个队形。
时一个子中等,但在班上还是属于偏矮的那一种。她被一波人挤到了最后面,刚好和程扰一排。
程扰看着矮小的她,提醒她说:“你要不要去前面?”
时一认出了他,但没提今天早上的事情,回答到:“可是前面没有我的位置了,我贸然的插进去也不太好……”
这时今天被老师批评的那个女孩站了出来,牵着时一的手把她带到队伍前面去。
“喂,让一下,没看到你比她高吗?”这女生脾气倒大,虽然她说的话怪了一点,但还是一下子就把对方吓住了,那人给时一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谢谢你。你是……今天被老师……”时一道了谢,话没说完,就被女生打断。
“我是田灿烂。”女生笑着,大大的眼睛鼓鼓的,显得特别灵动。
“你好,我是时一。”时一也回以礼貌的微笑。
夏天的夜晚吹着凉风,教官让学生冻了一小会儿,就让他们回寝室了。一窝蜂的人都飞奔着去寝室,却有一个逆行的方向慢慢走着。
时一想着再带本书回去看看。
可到了教室,门怎么也打不开,明显是被锁了,几个也想回教室的同学看见这个场景也就算了。
等他们走后,时一发现教室的窗户开着,想翻窗进去。
程扰和好友路光明一起走回教室,看见时一正在翻窗户,他喊了一声:“喂!你在干嘛?”
时一被吓了一跳,看见程扰一脸担忧和震惊的看着她。
时一向他们解释,最后程扰没让时一翻窗,自己翻了过去,身手敏捷,一气呵成。
路光明笑着说:“程兄,看来这方面你很在行嘛,那么熟练。”
程扰早就习惯兄弟之间的调侃,也不扫他兴,给他俩开了门。
时一在书包里拿了一本书,俩人都站在门口等她。
时一奇怪:“你们不拿东西吗?”
程扰对着她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身边的路光明,“他想回来喝口水。”
时一觉得有些好笑,这俩兄弟回来就为了喝口水,还帮自己翻窗户。
“今天……谢谢你们啊。”时一对他们表示感谢。
“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程扰刚要说话,就被身边的路光明截断。
程扰瞪了他一眼,随即对时一报以微笑:“没事,小事情。我叫程扰,程序的程,打扰的扰。”程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路光明这时候也礼貌的向时一介绍自己:“鄙人路光明,敢问姑娘贵姓?”
时一答到:“免贵,我姓时,时间的时,时一”
“果然美人配美名。”路光明又说到。
程扰小声地说到:“别用你撩妹的那一套对她。”
又对有些不明所以的时一说到:“不用理他,他就这样,每天都发情,荷尔蒙分泌过多。哈哈。”
时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程扰和路光明把时一送到宿舍楼下。
程扰微笑着,摇摇手:“拜拜,明早见,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时一点点头,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寝室。
路光明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