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婉清，要不要回去再问问老爷子？”
梁婉清冷哼道：“老爷子？老爷子眼里，只怕这个楚楚才是他重孙女。我们？老爷子早就当外人了！”
梁海不吭声了。
梁婉清冷笑道：“马上开工，现在大家手里积攒的钱，也差不多了够搞个电子厂了。传呼台的收益，开始有下滑趋势了。”
梁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默默点头。
让他最终点头的，正是他设在外省一个地级市的传呼台，收益开始明显的降低了。
毕竟，传呼台兴起的太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扫荡了全国，兴起了一波传呼机热。
手里刚好有些余钱的那些“富起来的人”，几乎都乘着这波热度，人手一台。
而第二波传呼热，也正在酝酿之中。
第一批是有钱任性，而第二批人，则是跟风，是给自己贴金，是试图将传呼机变成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楚楚关于传呼机热的理论，在这些梁家子弟……甚至其他传呼台的负责人那里，广为流传。
所有人都相信，传呼机热，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但眼下，传呼台的收益却在逐渐放缓。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两波传呼机热中间的低谷，但是梁家子弟却习惯了之前的高收益，因此他们的目光，就重新盯上了楚楚。
虽然对楚楚不屑一顾，但是，所有梁家的子弟都下意识的认为，楚楚手上的生意，一定是赚钱的买卖。
这种信心，已经深入他们的理念。甚至就连楚楚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
楚楚在总经理办公室中，看着气急败坏走进来的候笑林，笑着问道：“小侯，又怎么了？”
候笑林气愤的说道：“楚总，梁家也太过分了！前脚参观完，后脚就向深城市批了地皮，一模一样搞了一个电子厂！”
楚楚放下手中的资料，笑了笑：“难道梁婉清他们来参观，就不是为了开工厂？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楚总，你事先就知道了？”候笑林惊讶的问道。
楚楚淡淡点头：“当然，梁家上门来，也就只能是这个事了。”
候笑林泄气道：“楚总，这就太过分了。我们辛辛苦苦设计和改善的流水线，干嘛要告诉他们？”
楚楚笑了笑，微不可查的说道：“因为……我希望他们这么做。”
“楚总？”候笑林没听清。
楚楚笑了笑：“没什么，好了，你去忙吧。”
候笑林点点头，转身准备出门，却被楚楚喊住：“小侯，对了，供应链那边，不要故意控制，要加大供给。”
候笑林一愣，转身看向楚楚：“楚总，这不合适吧？”
早在开设工厂之初，楚楚就利用手里的剩余资金，开拓了上游渠道。
除了被她攥在手里的祥利电子管之外，还有数种原材料，整个公司都被楚楚收购了过来。
候笑林亲手操作了这几个收购案，因此心中始终以为，楚楚会利用这几个上游的供货渠道，来打击对手。
楚楚却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你敞开了供应就行了。”
候笑林欲言又止，只能转身离开。
楚楚放下手中的 资料，捏着手中的子弹头项链，笑了笑。
有个道理，她从来没有告诉候笑林和王祥利。
要对付一个人，有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让他得不到他想要的，而是……恰恰相反。
要给他想要的一切。
楚楚又想起前世界首富的那句名言：“成功不总是指引我们前进的向导。”
……
两个月之后，传呼机市场，蓦然涌入了几十万台传呼机。
而后，整个市场，彻底的停滞了。
螺湖区，原本慕名而来疯狂求购传呼机的人，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反而大街小巷中，遍布了各种脸色焦急的推销员，看到每一个行色匆匆的顾客，都要上去攀谈一番，竭尽全力推销手里的传呼机。
只是，成交的概率，变的聊聊无几。
传呼机的价格，从十几块，降到了十块，又降到了几块，但依旧无人问津。
面对堆满了仓库的传呼机，几个电子厂的负责人，简直快被逼到跳楼。
几大电子厂陆续停工。
这家电子厂初期的收益，全部投资到厂房和流水线的扩建中去了，数次扩建不光消耗了储备资金，更是学着楚楚，每一家都向银行借贷了数千万资金。
现在虽然停工了，但是工人的工资，却依旧拖欠。
上游厂商那边，赊欠的货款，同样数量极大。
几家电子厂的争夺之下，原本极为廉价的上游电子元件，也被炒出了数倍的价格。
正是这种疯狂的采购和生产，挤垮了刚刚兴起的传呼机市场，也让这几家电子厂，彻底进入了破产清算模式。
他们工厂的一切，都是用来生产传呼机的。
而现在，失去了传呼机市场，这些电子厂，也将彻底的失去自身的存在价值。
第一个恐慌的，便是这些电子厂的投资者。
比这些电子厂更恐慌的，便是深城市。
这些企业的贷款，虽然是向银行借贷，但……都是深城市出面牵头和担保的。
眼看着将近一亿的银行欠债就要变成坏账，深城的几家银行，也一天天的往市跑了。
这笔坏账，银行可不想担在自己头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楚这边，候笑林他们却极为开心。
这些日子，联讯通公司生产的传呼机迅速减少，最后当传呼机开始降价之前，就已经彻底的停止了老式传呼机的生产。
这一块的利润几乎消失，而产线上，生产的产品，却换成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传呼机。
这种传呼机并没有推向市场，生产的成品，全部堆放在库房。
联讯通也陷入了亏损模式。
但候笑林等人却并不在意，因为……通过上游的电子元件厂，大赚了一笔。
下游梁家、苏氏等等电子厂的利润，有很大的一块，被楚楚控制的上游电子厂吸走。
看着这几家公司账目上跳动的数字，让候笑林和王祥利笑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