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微微躬身:“要不要我把大小姐追回来?”
梁老爷子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罢了,由她去吧。”
小李躬身:“知道了。”
小李走后,梁老爷子靠在圈椅中,眯着眼睛,半响之后,才叹息一声:“我总以为,就算不争气,也有个限度。”
……
接下来几十天,梁家和秦家,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爆发了无数次交锋。
有些经营许久的老店铺,突然被以工商的名义检查。
有些电力局员工,莫名的在家中搜检出被偷盗的电缆。
有些邮电局的工作人员,在自己办公桌中,被发现偷偷私藏的信件。
刑侦科的科长,配枪离奇丢失……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在普通人看来让人愤恨的事情,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就是棋子的对弈。
而梁老爷子和秦牧云,每日里看的资料,又多了不少。
每一分资料,都可以被视为一份伤亡报告。
自己的 ,或者……对手的。
而在这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对弈中,双方,都异常的冷静。
因为双方,都认为自己握着胜利的关键。
……
楚楚等了很久梁家的动作,却始终没有任何事发生。
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联讯通。
这个庞然大物的操控和运转,极为艰难。
虽然经历了动员大会,虽然内部的宣传机构开始运作,虽然对联讯通渐渐的有了归属感和期盼,虽然整风运动清除了梁家对联讯通的负面影响……但是这个庞然大物,依旧如同一辆发动困难的重载卡车一样,缓慢的启动和蜕变着。
这不是外在产量和销量、利润的变化,这些指标,对楚楚来说,只要能维持运转就可以了。
她关注的,是联讯通内部的整合和流畅性。
相比那些外部数据,楚楚更关注联讯通这个组织内部的健康。
这便是她所关注的启动和蜕变。
将几乎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件无比困难的事上,楚楚便忽略了外部的变化。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梁家和秦家,正处于无声而又激烈的战火之中。
更不会意识到,这战火和她的关联。
但她对于梁家的沉默,还是有些心中不稳。
打电话问问梁老爷子?或者去拜访一下?
楚楚默默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果真的被梁家那些子弟逼的没办法,自己去梁老爷子那里舍弃了脸面,哭一鼻子……也行吧,总能争取点有利条件。
现在自己把梁家在联讯通的力量清理的差不多了,再去梁家,这算什么?耀武扬威么?
难道她要在电话里问问梁老爷子,为什么不来打我?
这像话么!
只能等!
就这样,楚楚又坚持了二十几天,联讯通内部的几项新措施也终于开始流畅的运转起来。
实名举报制度,员工培训计划,定期民主生活会,攻关小组,专项课题组……
看着这些制度和课题一个个建立起来,楚楚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的联讯通,总算是像点样子了,这算是建立了自己与众不同的生态环境。
和国外那种外企,完全不同的那种。
楚楚有些庆幸自己是二十年后重生,亲眼见证了那些外企在失去了先天的技术代差和外企圣衣之后,如何迅速衰落的。
否则,她极有可能把联讯通变成外企模式,那就会死的惨兮兮。
现在,是时候关注一下梁家的事了。
或者,正式去拜访一下梁老爷子?
联讯通的基本盘已经稳固,而楚楚不介意在蛋糕上,给梁老爷子切一块下来,让他安抚梁家。
毕竟,如果没有必要,楚楚也不想和梁家为敌。
发展才是硬道理。发展……才是第一选择。
和梁家的矛盾,只要有利于发展,楚楚不介意适当的让步……当然,前提是不能危害到联讯通的健康。
但是……梁老爷子的电话,并没有打通。
楚楚在办公室愣了很久。
这还是第一次,她打不通梁老爷子的电话。
难道……真要去梁家祖宅拜访?
就在这个时候,楚楚的电话,忽然响了。
这个时候,谁的电话?
楚楚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来。
电话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楚,如果……你肯陪我喝一杯酒的话,我就告诉你这段时间,梁家发生的所有的事。”
楚楚皱了皱眉头:“秦浩民?你喝多了?”
电话那边,秦浩民笑了几声,而后说道:“好了,不开玩笑。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酒吧,聊一下梁家的事。”
楚楚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她本能的就不太想去这个酒吧。
除了上次不好的回忆之外,还因为秦浩民方才轻佻的语气。
不过她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去见见秦浩民。
原因只有一个,她想了一圈,发现现在能提供梁家消息的人——只有秦浩民了。
……
秦浩民的酒吧,并不在以前的位置。
按照秦浩民提供的地点,楚楚七扭八歪,最后才在一条小巷的深处,找到了这家酒吧。
酒吧装修的很浪漫,但却空无一人,只有秦浩民一个人坐在吧台内。
看到楚楚进来,秦浩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喝几杯?”
楚楚走到吧台旁边,淡淡说道:“没兴趣喝酒。我来就是想问问梁家的事情,怎么一夜之间,梁家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来之前,楚楚又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询问了一番。
结果,梁家明面上那些人确实还在,但大家心中知道的那些关键人物,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秦浩民摊了摊手:“你既然找不到梁家的下落,难道不应该对知情人礼貌一些?”
楚楚淡漠的说道:“你监听了我的电话?”
秦浩民举起手,笑着说道:“我可没有监听你的电话。”
而后,不待楚楚反问,秦浩民笑了笑,喝了口酒,淡淡说道:“我监听的,是梁家的电话。”
楚楚皱了皱眉头,秦浩民——她有些看不懂了。
以前的秦浩民,可没有这种枭雄气质。
秦浩民似乎看出楚楚的疑惑,望着楚楚,平静的说道:“不过是大梦初醒,重新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