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忌惮归忌惮,他是不会在郑赟面前露怯的,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梦锦然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来。你越表现的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不过在告诉别人你不仅在乎,而且是非常在乎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如此的。
只是人们笑话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有时自己做了那样的蠢事却依旧不自知。
郑赟看着梦锦然这副样子,就觉得好笑,也低低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梦锦然不悦地说,甚至可以说是恼羞成怒了。
郑赟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将笑意掩下,恢复了板着脸的正经严肃的模样。
他盯着梦锦然看,看得梦锦然有点毛骨悚然,差点就坐不住了,“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一会儿酒昊回来,看你还说不说。”
“他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郑赟放下茶杯,淡淡地说着,看了梦锦然一眼,别有深意,“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叫我有什么要说的,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的吗?”
梦锦然气得站起来,拂袖离去。
就在梦锦然要走出去时,郑赟很平静地问,“你难道不说说,你跟着我们是为了什么吗?“
梦锦然脚步一顿,怒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要不是爷爷,哼....”
这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赟却没有再挽留他,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他的内心。
扣扣
酒昊敲了两下门,没有听到回应就自己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坐在那边发呆的郑赟。他走过去,很自然地问,“你跟他说什么?”
郑赟抬头看了酒昊一眼,“什么都还没有说?”又冷笑了一下,“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
“你?”
被这样挑衅,酒昊有点生气。
“你最好不要对不起姐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自然不会,只是你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郑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吗?不要在我面前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看在小姐的份上,你以为你是谁?”
他不留情面地说完,又冷哼一声,跟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酒昊却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们三人,表面看起来和谐无比,但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算盘,不过酒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护酒珊娘。
好在他们三人虽然小算计不少,却都是想要保护酒珊娘的。
梦锦然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全身冷汗岑岑的,他苦笑了一声,真没有想到他风流翩翩佳公子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梦老当初要他跟着酒珊娘,自然是看穿了酒珊娘的身份,但其目的却不是让他帮助酒珊娘的。
见机行事!
不过四个字,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梦锦然也不过是揣摩着梦老对酒珊娘谈不上恶意,又让自己跟着,那就能帮忙就帮忙呗!
但是今天他却不大肯定了,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太有深意。
他的脑海里一幕幕地回忆着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一幕,当怪物化为粉霁的时候,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他能感觉到大殿里有很多人,在大殿的最上方,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可是这些人,梦锦然能够感受到那里有人,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唯一能看得清的,就是站在大殿中央的酒珊娘,酒珊娘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个女子,长相和酒珊娘很相似,尤其是眼睛,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对姐妹。
不过这对姐妹似乎在争吵,看起来还是很不友好的。
梦锦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可是在那一刻却像是福临身至一般明白过来了。
成王败寇!
这四个字就冒了出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见机行事是什么意思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狠多片段,多是这一对姐妹互相算计,只是各有高下,分不出胜负来,很多人是站在酒珊娘这边的,也有一些人是站在另外一边的,还有一些人是中立的,或者说是“见机行事!”的。
不过后来,又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看着像是两败俱伤,又像是要进行最后的决断,以永恒的生命为代价?
梦锦然摇摇头,再往下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他知道当时肯定不只是他看到了画面,酒昊和梦锦然应该也看到了画面,不过他们看到的画面或许是不一样的。
只是三人的隔阂从一开始就存在,无关紧要的时候还能合作,涉及秘密的时候想要开诚布公,难!
唉,又是一声长吁短叹。
他只是想当一个纨绔呀,爷爷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呢?真想复兴梦氏一族?
第二天的时候,阿旦就带着石敢当过来了。
那个时候刚好是用早食的时候,客栈一楼大厅人挺多的,酒珊娘一行四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忽然就听到街上一阵混乱吵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往窗户外边一看,只见不远处烟尘滚滚而来,人群蜂拥而至,真是好壮观啊!直到到了客栈门口,这一群人才停住了脚步,酒珊娘就看见了阿旦带着石敢当来了。
阿旦根本就不掩饰他的容貌,他本来就是个容貌非凡的人,再加上他修炼千年有余,气质上更是于凡人不同,说是仙气飘飘也不为过的。
“仙人,仙人....”
果然,酒珊娘才这样想,就听到有人喊道,一副痴迷的模样。
有人的茶水满了溢了出来也没有发现。
“这家伙怎么来了?”
郑赟的声音虽然小,奈何梦锦然就坐在他旁边,他轻声道,“紧张了?是不是觉得有危机了?“
梦锦然笑得嚣张又得意,郑赟掩饰的再好又如何,酒昊那个小子还小不明白,酒珊娘也没有看不出来,但他曾经可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这种事情伸张开来对他也没有用,还是留着偶尔威胁一下郑赟比较好。其实也威胁不了什么,如果郑赟死不承认的话,他也无计可施的。
眨眼间,阿旦就到了酒珊娘这桌上。
阿旦自顾自地扯了一张椅子坐下,行为放浪形骸,却没有一人觉得不好,反而是觉得果然是仙人,不拘小节,潇洒肆意。
酒珊娘不明白阿旦为何要如此张扬,现在修真的时代已经过去,百姓或许还对修真者抱着敬畏恐惧之心,但是上位者却不一定有这份心了,你若愿意报效朝廷,自然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你如果不愿意,修真者也是人,寿命再长,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双拳难敌千人的,耗也能把你耗死了。
“你为何如此张扬?”
酒珊娘忍不住问。
阿旦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主人既然要我不必跟着你,那阿旦自然得找点事情做。”他显然不愿意多说,拉过石敢当道,“我知道你会找他,当年我收留他未必没有私心的。不过是希望你能因为他带着我。
只是他陪我许久,竟然生出了不舍之情来。今日我将他给你,还希望主人好好照顾他。只是从今以后,你我主仆之情,就此断了吧?”
“这就是你的条件?”
酒珊娘问,她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心里却有些隐约的不舍和难受。
石敢当突然抬起头,看着阿旦,张嘴道,“爷爷,你不要我了?”
“我不是你的爷爷,你看我像你的爷爷吗?”
阿旦指着自己的脸说。
这张脸和那张老态龙钟皱纹横生的面孔是完全不同的,这张年轻的脸,英俊帅气,就是瞎子也不敢说那是同一个人的。
石敢当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爷爷也是不一样的,爷爷教了他很多的本领,他也从没有想到这个人不是他的爷爷,因为他们是一样的啊!可是现在,爷爷不要他了。
“石头,你本来就该跟着他们的,你应该更优秀,是我自私,把你留在村子里。只是命运就是命运,逃不掉的,不管中间是怎么样的,都最终会走到那个既定的终点。”
所谓殊途同归,不亚于此。
阿旦说完,就翩翩离去,不给众人一点反应的时间。石敢当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你,你别哭。”
酒昊掏出自己的手帕给石敢当,等递出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只是石敢当已经接了手帕,总不能再拿回来了。
梦锦然看了看石敢当,又看了看酒昊,撇了撇嘴。
总觉得这里面又是一个故事。
他是个没有故事的人,和一群有故事的人呆在一起真的好难受呀,他想跑路!
只个念头一出,百宝袋里的剑嗡嗡响起来,像是在发泄不满似的。
“闭嘴,不许动!”
梦锦然低声说道,却见大家都看着他,他呵呵笑着,“这是石头弟弟吧,以后哥哥就保护你了。”
石敢当冷冷地看了梦锦然一眼,转身站到了酒昊的身后,开口,“主人!”
梦锦然讪讪地闭嘴,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