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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门前第一仗

马车慢慢开始走了,其实庄子离京都最多就一天的路程,愣是让云曦她们走了一天一夜。云曦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流云飞霞不敢打扰,只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云曦还是感觉到了,马车外面有很多人,想来定是皇帝上官宏率领百官亲自到城门口来为太后接驾了!

东陵的皇帝上官宏十岁就登基,是太后一路闯关杀将亲自扶持才得以登基的,太后手段强悍,一直垂帘听政了十年。不过太后也不贪恋皇权,在上官宏及冠之时宣布不再听政,故而京都人人皆知,皇帝上官宏对太后是万分尊敬!

桂嬷嬷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太后也下了马车,流云飞霞也赶紧扶着云曦下了马车,主仆三人低着头站在马车旁边。

上官宏见了太后,立马迎上去,跪下说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见皇上跪下之后,上官宏身后的文武百官还有围观的百姓也跪下,齐声高呼:“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扶起上官宏说道:“皇帝免礼,众爱卿也快快免礼!哀家不过是出了趟门回来,皇帝何须搞得如此隆重,还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前来迎接!”

上官宏看着太后说道:“儿臣听闻母后遇刺,心急如焚,十分担忧母后的安危,得知母后今日平安到京,儿臣等不及就亲自前来了!”

太后笑着说道:“哀家并无大碍,皇帝不必担忧!哀家这次能够平安归来,全靠右相府的嫡长女贺兰云曦的舍命相救!”太后说完还特意看了贺兰钦伟一眼。随后便对桂嬷嬷说道:“桂嬷嬷,你去带云曦过来哀家这边。”

桂嬷嬷点头应是,走到马车后面便看到云曦已经在马车旁边候着了,她走过去笑着说道:“云曦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云曦笑着点点头,让流云飞霞在原地等自己,然后就跟在桂嬷嬷身后,往太后和上官宏那里走去。太后见云曦来了,笑着朝云曦招了招手,说道:“云曦,快过来见过皇上!”

云曦低着头上前走去,在离上官宏五步远的地方跪下,对着上官宏行了一个大礼,“臣女贺兰云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云曦行礼的动作既标准又优雅,说话声音不疾不徐,清脆悦耳,丝毫没有初次面圣的紧张拘谨,上官宏笑着点点头说道:“平身吧!”

云曦慢慢地站了起来,见云曦一直低着头,上官宏以为她是紧张,便笑着说道:“云曦这个名字不错,小小年纪的言行举止就透露着大家风范,不错不错!你救了太后娘娘,功不可没,朕必定大大有赏!”

听了上官宏的话,云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规矩的福身说道:“谢主隆恩!臣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皇上的夸奖臣女愧不敢当。”

太后看着云曦说道:“云曦这孩子是个好的,虽是明珠蒙尘,但明珠总归是明珠,自是贵重无比,在那里都能发光发亮,比起右相的掌上明珠,也是丝毫不差的!想来定有许多人羡慕右相,随便养在庄子的女儿,都能养得如此优秀!”

贺兰钦伟知道太后这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但他偏偏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跪下说道:“臣贺兰钦伟实在愧不敢当,在此替小女谢过太后娘娘抬爱!”

太后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右相不必谦虚,云曦这孩子哀家十分喜欢,右相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呢!”

上官宏知道太后在刁难贺兰钦伟,可他毕竟是一朝宰相,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便笑着开口替他解围,说道:“母后,儿臣替母后准备了接风宴,母后还是先行回宫吧!”

太后看在上官宏的面子上,也不好再对贺兰钦伟发难,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先回宫吧!皇帝派个太医到右相府中替云曦疗伤,需要用什么药尽管用!云曦用手臂替哀家挡了一刀,小姑娘身上可不能留疤!”说完就转头笑着对云曦说道:“云曦,记得在府中好好养伤,姑娘家的身子得注意着点!”

云曦福身应是,然后上官宏就扶着太后上了马车,上官宏让五品以上的官员也进宫参加宴会,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宫里去了,围观的百姓也散了。

云曦看着贺兰钦伟,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淡淡地开口说道:“云曦见过父亲,父亲安好。”然后云曦不等贺兰钦伟说话,便自己站了起来,十分冷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点也不见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虽然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的刻薄无情自己在前世已经深有体会,如今对他不再有父女亲情,只剩下仇恨罢了!

贺兰钦伟铁青着脸看着云曦,一句话也没说,哼了一声就自己上马车走了。流云飞霞赶紧走到云曦身边,飞霞看着走远的马车说道:“小姐,相爷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啊!小姐离开这么多年,如今难得父女团聚,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流云一脸担忧地看着云曦,云曦微微一笑,说道:“父女团聚?父亲若是真的会念及我们的父女之情,便不会这么多年都对我不管不顾了!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了,也就你们还对他心存幻想!走吧,我们也回相府吧,别让家里人久等了。”

流云飞霞听了云曦的话,再看看贺兰钦伟的态度,不由得对回到相府以后的日子更加担忧了!云曦自己上了马车,见流云飞霞还没上马车,便掀开帘子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两个丫头说道:“流云飞霞,你们还不上来?是打算走着回相府吗?”

流云飞霞赶紧上了马车,马车在热闹的街道中慢慢地走着,云曦掀开帘子,看着繁华的街道,脸上的表情却是凉薄至极。云曦放下帘子,想着等会回到相府,就要面对自己的仇人了,必须养精蓄锐,又开始闭目养神了,流云飞霞但觉到云曦的心情不好,也没敢打扰。

相府在城东大街路口那里,城东大街这一条街都是大户人家居住的,十分的繁华热闹!然而云曦的祖母王氏早在得知云曦成了太后的救命恩人之后,就已经把贺兰钦伟和林氏都教训了一番,还勒令在云曦回府当天,相府的所有人都必须在门口迎接!所以云曦刚到京都,林氏就收到风声了,穿戴整齐带着贺兰云瑶和相府的几位姨娘还有小姐在门口翘首以盼。

一堆莺莺燕燕都站在门口,加上贺兰钦伟被参奏的事,相府门口也围观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林氏并没有叫人把那些看热闹的人赶走,反而觉得围观的人越多越好!这样自己慈母的形象才能被人熟知,之前说自己没有容人之量的流言才能不攻自破!

林氏梳着瑶台飞仙髻,头戴錾花双喜金簪和翠镶碧玺花扁方,三月的京都虽然已经没有下雪了,但还是有些寒气逼人,林氏身穿水蓝色烟罗琵琶襟夹袄,百褶如意花纹罗裙,还是一贯的清秀温雅,她脸上挂着端庄的微笑,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而依偎在她身边的贺兰云瑶,一头青丝绾了一个垂鬓分肖髻,头上戴着一支白玉桃花簪和一支银镀翠玉簪,带着一对粉絮珍珠耳坠,整个人罩在一件白绒银狐裘披风下,里面是一袭雪白色的蝶纹对襟广袖流仙裙,清丽若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透亮,和林氏一样的秋水剪瞳顾盼生辉,婉转流连,殷红的小嘴晶莹水润,整个人宛若坠入凡尘的仙子,看得那些围观的百姓如痴如醉!

看着那些痴迷的眼神,贺兰云瑶早就习以为常了,心中十分得意,面上却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贺兰云瑶虚伪的模样,贺兰家的四小姐贺兰云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本来就嫉妒贺兰云瑶的美貌,加上贺兰钦伟对贺兰云瑶十分偏心,她很是讨厌贺兰云瑶,每次都喜欢跟她作对。

就在众人沉迷于贺兰云瑶的美貌时,有两辆马车前后徐徐往相府的方向走来,贺兰云瑶挽着林氏的手,笑着说道:“娘亲,你看那是不是爹爹和大姐姐的马车呀!太好了,终于能见到大姐姐了!”

林氏用手刮了一下贺兰云瑶的小鼻子,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心中挂念你大姐姐许久了!你大姐姐刚回府,你可要收敛一些,仔细别吓着你大姐姐了!”

贺兰云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大姐姐才不会被瑶儿吓到呢!我们姐妹俩这么多年没见,实在想念得紧,瑶儿还打算要跟大姐姐彻夜长谈呢!”

林氏宠溺的摸摸贺兰云瑶的小脸,说道:“你大姐姐一路奔波才回到府中,你且先让你大姐姐先好好休息一番,之后你们小姐妹俩想怎么聊就怎么聊,娘亲绝不干预!”

林氏母女俩精湛的演技很快就博取了不少人的信任,林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贺兰钦伟的马车停了下来,他黑着脸从马车下来了,见相府门口围着那么多人,脸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林氏见贺兰钦伟的脸色不对,便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相爷,您回来啦!我们在门口等了您和曦儿许久了!曦儿呢?”

贺兰钦伟看了一眼后面慢慢走着的马车,对林氏说道:“方才在城门口站了许久,有些乏了,等会还要进宫赴宴,本相先进府里歇一下。”

林氏点了点头,一脸心疼地说道:“难怪妾身见相爷的脸色有点难看,想来定是累坏了!相爷快进去歇息吧,曦儿这里妾身会妥善安排的!”

贺兰钦伟点点头,走了进相府,而云曦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流云轻声说道:“小姐,我们到相府了。”

云曦点了点头,慢慢睁开眼睛,流云飞霞先下了马车,飞霞站在马车旁掀起帘子,流云朝着云曦伸出手,说道:“小姐,奴婢扶你下马车。”

所有人都盯着马车里面看,云曦深吸一口气,脸上慢慢扬起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众人只见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只手白嫩如玉葱,看得人心痒痒的,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只手的主人究竟长什么样!

云曦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提起裙摆轻轻一跳,在地上站稳之后才慢慢抬起头,众人这才看清云曦的容貌,顿时四周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贺兰云瑶见此,忍不住越过林氏,当她看向云曦时,都忍不住愣住了。

众人只见云曦整个人都拢在一件灰蓝色的披风之下,虽然样式和颜色都有些老旧,但耐不住她肌肤胜雪,比起贺兰云瑶还要白上几分,却不是病态的苍白,白里透红,盈盈发光。身形纤细高挑,在寒风中依然站得笔直,就好像什么也撼动不了她的身姿。明明穿着平平无奇,愣是让云曦穿出了一种贵重的感觉,在一堆锦衣华服的莺莺燕燕里也丝毫不逊色,尤为醒目!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特别是那双大大的凤眸犹如一泓清泉,顾盼生辉,自有一番清冷高华的气质,让人自惭形愧,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雅中有着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魂牵梦绕,不得不为之向往!琼鼻樱唇,明眸皓齿,美得惊心动魄,如果说贺兰云瑶是九天的仙女,那云曦就是误入凡尘,魅惑人心的精灵!

云曦看着周围痴迷艳羡的目光,脸上始终挂着端庄的浅笑,只是在看着上一世的仇人贺云瑶和林氏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翻涌波动的恨意只有自己才知道,原以为自己可镇静自如的,却是低估了自己对她们母女的恨!云曦逼着自己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加深,一步一步朝着贺兰云瑶她们走去。林氏看着云曦明媚动人的脸,也忍不住心惊,想到云曦轻而易举就夺走自己女儿的风头,心里恨得牙痒痒,偏偏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

林氏迈着小碎步走到云曦面前,满脸激动地握着云曦的手说道:“好孩子,为娘可把你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你给盼回来了!看着你平安归来,我的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云曦看着林氏虚伪的模样,真是恶心极了!不过既然林氏想演戏,那自己就只好强忍着想抽林氏几巴掌的冲动,奉陪到底了!云曦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林氏的手那里挣脱开来,别了别耳边的碎发,浅笑着说道:“云曦此次能平安归来,都是托母亲的洪福,让母亲为云曦操心,是云曦的不孝!”

果然云曦的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便纷纷开口赞扬云曦的懂事,林氏见云曦短短几句话便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孝女的形象,正要开口说话,云曦便抢先开口了,目光直视林氏身后的贺兰云瑶,见她阴沉的脸色,黛眉微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开口说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竟如此难看!是见到我回府,不高兴吗?”

林氏一听,赶紧转过头看向贺兰云瑶,走过去拉着贺兰云瑶来到云曦面前,说道:“曦儿这是说的什么话,瑶儿只是太久没看到曦儿你了,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出落得亭亭玉立,一时没认出来来罢了!”

林氏捏了捏贺兰云瑶的手心,贺兰云瑶自然知道林氏是什么意思了,她脸上扬起一副真挚的笑容,一把抱住云曦的手臂说道:“大姐姐,瑶儿方才是被大姐姐的倾城之貌给迷住了,大姐姐千万别误会呀!瑶儿知道大姐姐要回府,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我们姐妹时隔几年再重聚,瑶儿还想和大姐姐彻夜长谈呢!”

云曦冷冷地看着贺兰云瑶真情实意的模样,若不是在前世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自己都要被她精湛的演技给骗了过去了!许是云曦的眸光太冷漠,贺兰云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有些不敢直视云曦的眼睛,只觉得云曦的眼睛像个无底的黑洞,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那冰冷的眼神,让贺兰云瑶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往上窜进身体里,她原本抱着云曦手臂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云曦眨了眨凤眸,眸底的寒意立马消失不见了,她笑着说道:“没想到二妹妹竟如此思念我,几年不曾回来,我也十分想念府中的一切呢!”

贺兰云瑶看着云曦清澈明亮的眼神,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一时又愣在原地,林氏见状,立马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了!曦儿,我们快些进入府中吧,为娘已经设了家宴为你接风洗尘,你一路舟车劳顿,该饿了吧!”

云曦点点头,转身吩咐流云和飞霞,“流云飞霞,你们两个把马车上的两口箱子一并抬入府中吧,记得动作轻点,别摔了!”流云飞霞点点头,走到马车后面,准备要搬箱子。贺兰云秀看着云曦的容貌,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狂,本来自己就被贺兰云瑶压了一头,如今再来一个云曦,自己哪里还有出头之日!看着流云飞霞在马车后面捣鼓了半天,贺兰云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着开口说道:“大姐姐你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呀?瞧着你的两个丫鬟很吃力的样子,妹妹让人帮忙把箱子抬进去吧!”

贺兰云秀朝着身边的丫鬟美芳使了一个眼色,美芳立马会意,快步走到流云飞霞跟前,笑着说道:“两位姐姐,美芳过来帮着你们一起抬箱子吧!”飞霞摇了摇头拒绝,美芳就一把挤了过去,抢过飞霞手中的把手,只是她刚抢过去箱子就‘砰’的一声摔地上了,箱子里的东西撒了出来,众人都往箱子看去,林氏和贺兰贺兰云瑶好像被吓到似的,嘴巴微微张着,而云秀则一脸幸灾乐祸,云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结果众人都傻眼了,因为箱子里撒出来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箱书籍,绑成一卷卷的,可见主人十分爱惜!大伙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飞霞指着美芳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我都说了不用你帮忙,你还非要抢过去,这下还把箱子给摔了!”

美芳立马呛回去,“我是好心帮忙,不小心失手罢了,你用得着这么大声跟我说话吗!”

贺兰云秀笑了笑说道:“大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相府的大小姐,至于这么寒碜吗,大老远的就带了这么些书籍回来呀!”

飞霞还要说,流云拉了拉飞霞的手,云曦看向贺兰云秀淡淡地说道:“四妹妹,我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日子,怕是这京都已经家喻户晓了吧!你这般说话,是故意看我笑话吗?流云飞霞,你们赶紧把地上的书籍捡起来,这可是娘亲留给最后的东西了!”

众人一听,顿时又开始感叹云曦身世凄凉,说云曦可怜,自小没了亲娘,在庄子上被冷落多年,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才回到府中,还被人处处刁难,这相府果真如传闻中那样苛待嫡长女呢!

林氏听了众人的话,嘴角一僵,柳眉微微皱了皱,心里暗骂贺兰云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贺兰云瑶见状,便看着云曦说道:“大姐姐,也是个爱书之人呢!瑶儿见里面有一本珍稀的琴谱,瑶儿找遍了京都都找不着,没想到竟在大姐姐你这里,大姐姐可否把那琴谱借给瑶儿参详呀?想来我们姐妹还真是志同道合呢!”

云曦黛眉一挑,志同道合?是呀!是志同道合没错,否则怎么会看上同一个男子,还为了那个男子争了个不死不休呢!不过这一世,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二妹妹若是想要,哪里需要说借字,我待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了,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贺兰云瑶笑着挽起云曦的手,说道:“真的吗?大姐姐对瑶儿真好,那瑶儿就先谢过大姐姐了!”

云曦笑了笑不说话,流云飞霞已经把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在箱子里放好。林氏让几个家丁过去帮忙抬进府里,临进门前还不忘瞪了贺兰云秀一眼,吓得贺兰云秀赶紧躲在她的生母马氏身后。

云曦一步一步走进相府,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当,每走一步,呼吸就越凝重,冷冷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家明明应该是温暖的港湾,可这相府对自己来说却犹如地狱一般,每次午夜梦回,总能让自己惊醒!相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了。

相府对面大街的一家酒楼里,一个六七岁,穿着黑色锦服的少年靠在窗边,冷冷的瞥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右相府,仰头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另外一个绿色锦服的少年也看着右相府的方向,笑道:“之前没听说过右相府还有个嫡长女呢!怪不得那么得太后娘娘欢心,如今看来右相府这个嫡长女不简单呀,刚回府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呢!”

黑色锦服的少年放下酒杯,丝毫没有理会绿色锦服的少年,转身离开了酒楼。那绿色锦服的少年对这种漠视习以为常,屁颠屁颠的跟上黑色锦服的少年。

云曦和贺兰云瑶跟在林氏身后,往相府里面进去了,绕过长长的走廊,一路都是亭台楼阁,贺兰钦伟自诩是文人清流,整个相府都布置得十分风雅别致。

一行人终于来到相府的正厅了,林氏吩咐张管家去通知厨房上菜,刚好遇到贺兰钦伟从书房方向过来,林氏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相爷来了,妾身正想让人去通知相爷你过来用膳呢!”

贺兰钦伟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今晚还要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接风宴,这次只是个小宴,不必女眷入宫,我会过去国子监接上峰儿一起入宫,你们自个去用膳吧!”

林氏用余光瞄了一眼云曦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贺兰钦伟说完就走了,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云曦。贺兰云瑶见贺兰钦伟如此对待云曦,心情十分舒畅,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云曦听了贺兰钦伟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么端庄高雅,心中则忍不住冷笑起来,好在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若是在前世,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哭出来呢!自己可真是有一位好父亲呢!同样都是他的儿女,待遇却是天壤之别!贺兰钦伟对自己和弟弟贺兰云灿冷漠无情,对林氏的子女视若珍宝,他对贺兰云峰更是十分看重,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贺兰云峰今年才十五岁,就到处跟着贺兰钦伟去参加宴会,增长见识,而自己的弟弟云灿则被寄养在姑母家里,就像对待自己一样,也是不闻不问。

想到弟弟贺兰云灿,云曦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前世的时候是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弟弟!云曦在心里发誓,这一世一定会尽力弥补弟弟,只要有自己在一天,谁也别想伤害他!

其他人见贺兰钦伟匆匆出门了,便纷纷转过头看向云曦,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欲言又止。然而云曦早就见识过贺兰钦伟的薄情寡义,所以对于贺兰钦伟的态度,她根本就不在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流云和飞霞的心则凉了半截。林氏和贺兰云瑶本来想看看云曦伤心的样子的,可云曦的脸上始终挂着无懈可击的浅笑,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们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三姨娘马氏是贺兰云秀的生母,由于云曦在门口的时候让贺兰云秀吃了一个闷亏,所以她赶紧逮住机会,开始对云曦冷嘲热讽,她娇笑一声说道:“哎哟!相爷也真是的,难得大小姐回府,想着大伙可以整整齐齐吃一顿团圆饭呢!没想到相爷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大小姐,这般让大小姐下不来台!果真是女儿不如儿子,连入宫都想着二少爷,实在是太偏心了!”

云曦冷冷地看了一眼马氏,她长了一双丹凤眼,殷桃小嘴,细长的柳叶眉往上扬,肌肤有些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刻薄之人!“三姨娘,有些话可千万不要乱讲,当心祸从口出!三姨娘以为父亲是去干嘛?他是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接风宴!父亲虽然贵为宰相,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但是树大招风,若是因为我们这小小的家宴耽误了入宫的时间,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怕又要被人参奏了!还有二哥有父亲的悉心栽培,趁着宴会的时候多多涉足官场,日后也好替父亲分担一些,所以太后娘娘的接风宴自然是比这家宴要重要得多!况且我如今已经回府了,团圆饭随时可以吃,也不急于一时!父亲为了这个家劳心费力,三姨娘却在这儿说风凉话,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岂不是要寒了父亲的心吗!”

马氏没想到云曦竟如此伶牙俐齿,几句话就给自己扣了一顶高帽,把自己堵得哑口无言,若是自己再反驳她的话,就显得自己太过不识抬举了,也太过让人寒心了!马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咬咬牙说道:“大小姐教训得是!是妾身鲁莽了,口无遮拦,大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

林氏先是瞪了马氏一眼,这个马氏仗着有贺兰钦伟的宠爱,处处跟自己作对,如今还敢当众编排自己的儿子,看来自己太仁慈了!随后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曦,笑着说道:“曦儿真是长大了,如此体恤你父亲,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大伙都快坐下用膳吧,饭菜该凉了!”

贺兰云秀见自己的姨娘都败下阵来,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云曦,便恶狠狠地瞪了云曦一眼,拉着马氏走到饭桌前坐下了。其他几个小姐和姨娘也纷纷坐下,饭桌上就林氏和贺兰云瑶母女俩在说话,云曦时不时的应付几句,一顿饭倒也还算安分的吃完了。

饭后林氏让大伙都坐着喝茶,她看着云曦说道:“曦儿,你的住处我已经让管家安排好了,新的院子还在修葺当中,你就先委屈一阵子,等院子修葺好了,母亲立马就安排你搬进去!”

云曦浅笑着点头说道:“嗯,有劳母亲费心了!”说完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茶,目光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下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贺兰钦伟长得风流倜傥,除了云曦的母亲陆以沫和林氏以外,还纳了好几个妾室,有的是下属送的,有的是林氏帮忙纳的,有的是老夫人王氏安排的,算起来总共有五位姨娘。

大姨娘陈氏是老夫人王氏身边的丫鬟,早在贺兰钦伟娶妻之前便被王氏安排给贺兰钦伟做通房丫头,她虽有点姿色,但由于生性胆小木讷,不得贺兰钦伟的喜爱,故而在府中的地位很是卑微,但她为贺兰钦伟生下了庶长子贺兰云朗,所以被抬为姨娘。

自己的的母亲陆以沫是贺兰钦伟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下了自己为相府的嫡长女还有相府的三少爷贺兰云灿。林氏是贺兰钦伟的表妹,在所有人中是贺兰钦伟正真心爱的女人,她为贺兰钦伟生下了二少爷贺兰云峰和二小姐贺兰云瑶。

二姨娘张氏是王氏的表弟的女儿,严格来说也算是贺兰钦伟的表妹,她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所以前来投奔相府,王氏做主许给贺兰钦伟当妾室,她生下三小姐贺兰云若之后,由于厌倦妻妾之争,于是就出家为尼了,如今正在相府祠堂旁边的小佛堂清修。

三姨娘马氏为人尖酸刻薄,长得还算美艳动人,但跟满身书卷气息的林氏相比,显得十分艳俗,她是兵部侍郎马进隆的妹妹,马进隆为了巴结贺兰钦伟,把自己的妹妹送进相府,由于有马进隆撑腰,马氏在相府的日子过得还算自在,贺兰钦伟也颇为宠爱她,她生下了相府的四小姐贺兰云秀。

四姨娘李氏是林氏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亲自为贺兰钦伟纳的,是小户人家出身,长得十分秀气柔美,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性子有些胆小懦弱,她为相府生下了五小姐贺兰云柔。

云曦的目光停留在五姨娘冷氏的身上,她本名叫冷月,出身烟花之地,原本是京都最大的青楼群芳阁的花魁,她是自愿在群芳阁卖艺不卖身的,曾扬言只有遇到心爱之人才会从良下嫁,后来对贺兰钦伟一见倾心,正好有人想讨好贺兰钦伟,便被当作礼物送进了相府。

原本贺兰钦伟是不想收下这份礼物的,后来不知怎的就把冷月留下了,或许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怪,为此贺兰钦伟还被人参了一本,说他狎妓。云曦看着冷月美若天仙的容貌,冷月对待别人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对待贺兰钦伟却温柔至极,有这么一位温柔体贴,专情至极的解语花,贺兰钦伟又不是柳下惠,又怎么能够坐怀不乱呢!

现在看着冷月是与世无争,冰清玉洁的样子,可云曦记得在前世,林氏的手段那么凶狠,就是她一直跟林氏斗到最后,甚至到了分庭抗礼的地步!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这一世自己得好好拉拢一下冷月了!毕竟林氏在相府的地方稳固,又牢牢把握住了贺兰钦伟的心,如今自己羽翼未满,而冷月就是自己用来破坏林氏和贺兰钦伟感情的一把利刃!

云曦端起茶杯挡住嘴角的微笑,朦胧的水雾和云曦长如蝶翼的睫毛,挡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让人看不清云曦的神色。再看看相府的几个小姐,性子都随了自个的生母,三小姐贺兰云若和其生母张氏一样,性子寡言静默,生的清秀绝俗,给人感觉淡雅如菊;贺兰云秀跟马氏一样,尖酸刻薄,心胸狭隘,又十分善妒,一双丹凤眼跟马氏像极了,皮肤也是黝黑,故她美则美矣,却少了惊艳的感觉;五小姐贺兰云柔跟李氏一样,温柔似水,气若幽兰,给人一种怯雨羞云的感觉,让人心生怜惜。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云曦也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她放下茶杯,看着林氏说道:“母亲,天色已晚,不如让大伙都散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氏笑着点点头,“也好,曦儿你也累了吧!我让管家给你带路,带你去院子歇息。”

云曦点点头,管家来到云曦跟前,笑着说道:“大小姐,请随奴才来。”

云曦抬看了张管家一眼,在前世就是管家父子逼死流云的,他是林氏一条忠诚的狗,为林氏卖命多年,做了不少坏事,他狗仗人势,在相府只手遮天。

张管家被云曦这一眼看得心底发毛,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他不禁低下头,不敢去看云曦的眼睛,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害怕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云曦坐着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起身披上流云递过来的披风,点点头说道:“有劳管家了。”

林氏见云曦跟着管家走了,就让大伙都散了。云曦带着流云飞霞跟在张管家身后,一路都冷冷的盯着张管家的背影,张管家在前面走着,感觉后背都要冒冷汗了,好不容易来到云曦居住的院子。他连忙转过身看着云曦说道:“大小姐,这就是你的住处,里面已经安顿好了,大小姐早点歇息,若是没别的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云曦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院子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临凄阁’,张管家见云曦盯着牌匾看,便开口说道:“大小姐,这院子你先住着,夫人交代过了,若是大小姐对院子的名字不满意,大小姐可随意更改的!”

“不必了!母亲安排的定是好的,名字不错,我很喜欢,有劳张管家替云曦谢过母亲的美意,我累了,你就先退下吧!”云曦说完就带着流云飞霞进了院子,留下张管家在门口一脸阴沉,没过一会儿张管家就冷笑一声走了。

云曦她们进了院子环顾了一周,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倒也别致幽美。云曦冷笑,这个自己好歹是相府的嫡长女,住这个院子未免有失身份,可林氏也提前说过了,新院子在修葺,安排自己先住这个院子,倒也让人挑不错处。

飞霞嘟着嘴巴说道:“小姐,这个院子看着不错,只是也太偏远了!我们从正厅一路跟着管家过来,可是走了好久的路呢!”

流云偷偷瞪了飞霞一眼,示意她别再说了,然后对云曦说道:“小姐,今天你也累了,要不流云先服侍你歇下吧!”

云曦点点头,对飞霞说道:“飞霞,你就放心好了,这个院子我们住不了几天的,现在就先委屈你们了!”

飞霞摇摇头,“小姐,奴婢不觉得委屈!奴婢只是替小姐感到委屈,今日相爷对小姐的态度,奴婢和流云看到心都凉了!相爷这般对待小姐,今后小姐该如何在相府立足呀!”

流云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和相爷父女久别重逢,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何相爷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呀?小姐也好像不怎么高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云曦轻笑出声,说道:“误会?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误会!父亲因为我被御史参奏了一本,见到我他能高兴得起来吗?若不是因为太后娘娘,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他冷落我多年,所谓的父女之情早就被消耗殆尽了!”

“回相府之前我分明跟你们说过,相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就父亲对我的态度,就让你们受不了了?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云曦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说道。

云曦说完就自己进了房间,留下流云飞霞面面相觑。云曦也是真的有些累了,很快歇下了。流云飞霞不敢打扰,也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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