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笑道:“师父,难道我连为自己前程搏一搏的资格也没有了吗?还是说在师父眼中我的安危重得过赵国百姓吗?”
良久,他还是未答话,我嗤笑道:“是我放肆了,还望师父能成全我,于我而言是救我阿姐,于师父就当是为赵国。”
他终是没有再劝我,我早该知道倡后近来为何如此抬举我,真地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年例吗?或许是父王早已决定将我纳入求和的礼物中,最后的施恩或许也只是让我无论在哪都还能记着赵国的好。
由李牧安排,我顺利地进入求和名单,最后的日子里我与阿姐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仿佛回到了往昔有母后与王兄护着的日子。
我跟阿姐解释说是父王帮我挑了个好亲事,不日便会出嫁,阿姐虽说舍不得我,但还是乐呵呵地问东问西。一日夜里,我躺在阿姐身边她问道:“那人你见过吗?要是没见过,也要拜托李牧去见见才放心。”
我笑道:“师父说了那户人家虽然离咱们赵都远了些,但是个有名的富户,我嫁过去吃穿都不用愁。”
阿姐点了点头,从怀中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块丝绸,打开一看,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玉簪,阿姐淡笑道:“这支玉簪还是我五岁生辰时父王送我的,我在宫中也没了用处,你带着去婆家,不能让人家小瞧了你,不用担心我,有你师父在,况且近来父王对我们还算上心。”
我忍住泪水,挤出笑容道:“嗯嗯,我出嫁后一定会日日为阿姐祈福,我下次回来,阿姐的病一定要好起来。”
阿姐欣慰道:“我原先害怕父王会将你拿去笼络大臣,现下我也放心了,想来父王定是想起往昔的父女亲情,说不定王兄很快也能回来了,阿落,我知道你该是喜欢李牧的,嫁过去便安心与夫君过日子,李牧他注定会在赵国的史书上受后世景仰,可阿姐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我没想到阿姐会这么说,但我也没办法否认,我喜欢李牧,若是我还是尊贵的公主,我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让他娶我,可我和他已绝无可能。
离去秦国的日子越来越近,赵王宫内的众人几乎都来我们小院看过我,也许是他们习惯了我和阿姐的存在,这次要离开了,他们多多少少有些不舍,有当值的宫女宦官,有王子公主,不管以往是否交好,此刻也没了任何恶意。
华公主是在一个傍晚来到我的小院的,身边跟着贴身婢女,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我唤了声:“华姐姐。”
华公主应了声,缓缓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仗着是嫡公主欺负过我,现在你要走了,我……我不怪你了。”
我笑道:“华姐姐还记着呢。”
她声音中似带着哭腔:“我当然记得,可你现在要去秦国受苦,我怎么还能怪你?还有上次你出主意减了我的年例,这笔账我本来准备与你算清楚,现在也来不及了。”
我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我在秦王宫内未必生存不下去,华姐姐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临行之前姐姐能忧我前程,我甚是感动,我也想提醒姐姐一句,倡后是国母,公子迁是储君,父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有一天护不住姐姐。”
公主华一愣,我知道想她立马明白其中道理太难了,只是我也只能提醒到这儿,我只盼她能在父王在世时嫁一良人,莫要再得罪倡后,尽管我与她之间淡漠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