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座牢笼。”
——“而眼前这座牢笼里,关押着无数人。”
阜越眺望着云丛沟壑间的监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第一眼看见它,有感而发。
这是他心底对云颠酷狱的第一印象。
他从没有车门的马车上跳下来,踩着厚实的大地,看见领事和他的部下们动作整齐划一的下马,拉住缰绳,肃立在旁,无形之中弥漫着一股壮烈的味道,呛得阜越的鼻子有些酸。
他们围成一条线,面对云丛间,眼神坚毅有光。追风驹通灵,低下脑袋去蹭主人的脸颊,举动亲昵眷恋,令人心生怜悯。
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阜越的直觉让他隐隐不安。
“长老有令,为检验巽风勇者的真实实力,”领事回头,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说道。说到真实两字时,阜越看见对方深邃的目光,听见对方加重的语气。
纸始终包不住火,他知道他不是巽风勇者的事迟早会暴露,只不过现在听来还是有些心慌慌。
他耐心,将呼吸放缓,有精力去听清领事接下来的话。
他说:“所以,我们送你上云颠,你能出来,就证明你是巽风。为了不消耗你的体力,长老特遣我们送你上去。”
他中气十足的一吼:“摆天梯!”
一声令下,他的部下们纷纷混着追风驹向阜越错开奔来。众人身形矫健,阜越只觉一阵冷风扑过,他们就已跑到阜越身后排列站定。追风驹还在奔跑,跑进山底浓雾之中,瞬息又转了回来。
追风驹发色油亮,鬃毛飘逸,远远看见它们马蹄溅云尘,好似从天下凡,是天宫的神骏。
脚底震烈。阜越身后一条线似的众人做撑膝马步。追风驹从幼到老有序踩上人背向天奔去,马蹄踏入空中如履平地,几个健步化作流星过眼,稍纵即逝。
阜越仰头,见马蹄从头顶飞跃,这是最后一头。等阜越跟着划完一个弧度落定后,他才看见另一边,云生雾涌之处镶嵌着追风驹,从头吞没至半腰,云雾纷纷泵开出漫天绯红。
还在震撼之中,就已被领事架起,踏着马尸天梯,一级一级往云颠跳去。肌肤筋骨被凛冽结霜,整个人都感觉被冰冻,思想动作都延迟缓慢了。
阜越只听一声惊讶的轻“嗯?”过后,领事就已将他扔到地上后,直直往下坠去。
这地柔软似羽,金光萦绕,边廓模糊,阜越跌坐在地上,只觉梦幻不真。阜越大着胆子往边缘看下去,底下并非云生雾涌,而是令人生怖的黑渊。
而送他来的众人正在不远处的岸上。
“你就是巽风勇者。”一道清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阜越心如重敲,狠狠地被惊吓到了。
他愕然回头,瞧见一个少年站在边缘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直直坠落下去。
他感受着凛冽的风,他的头发飘逸如飞,他环抱住双手,目光像一谭无底黑水。
他穿着蓝天白云一样的衣服,就这样出现在阜越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