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黑暗中,沉默在泛滥,狭窄的夹道内只有规律的脚步声在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阜越被突来的沉寂打得措手不及,他放缓了脚步,仔细聆听。
靴子碾压过灰尘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还有……背后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阜越扭头,侧脸触碰到小姑娘柔软的头发,紧接着鼻子嗅到洗发水的香味。
“小妹妹?”他望着肩头上模糊的轮廓,尝试出声。
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她睡了。
小孩子转头就能睡着看来是真的,阜越不再多言,沉默地走着。
走了很久,久到阜越已经出现幻觉,他觉得背上的小人儿越来越重,他已经被压成了弯背大虾,两只手已经酸得托不住她的小胖腿。背上的人一直在往下滑…滑到臀部,阜越也没力将她托起来,只好曲膝慢慢将她放到地上。阜越累极,干脆坐到地上喘气,两只手将背上的人缓缓松开,一边松,他一边试着转身。
腿一抽,稳坐的他往前倾去,冰冷的气息在鼻子上被感知,阜越将手回缩,摸到的却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喂?”
他不确信,再用手去辨别。
黑暗中,沉默在泛滥,狭窄的夹道内只有规律的脚步声在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回家…”
“不回…”
“回家…”
“不回…”
沙沙的脚步越来越近,诡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回家…”
当最后一声落地,声音没了。
阜越的心如战前的咚咚擂鼓声。
一片无声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掉到地上。
忽然,他的两肩一暖。
不仅有痒痒的东西在脸上挠,而且耳廓还感觉一热。
有一张口吐馨香,热气席卷的唇俯在他的耳侧,充满诱惑地开口说道:“你是要跟我回家么?”
阜越僵直着身子,没弄清情况,不敢轻易开口。但他的耳朵却是红透了,连带脸颊也开始变得滚烫欲裂。
温润如玉的东西从他的耳朵滑到脸颊,而后猛地一退,耳朵里收到一阵悦耳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脸红了,真稀奇。”
这声音……是那个入侵者。
慌乱中,思绪渐渐清晰、冷静。阜越按耐住,目光一凛,选择趁机先发制人,“横扫天下”绊倒她的腿,然后“猛虎下山”扑向她,石壁传来清脆的脑袋被撞声,阜越左手封喉,右手锁上她的手臂,腿跪在她的膝关节。黑瞳对上那双猩红的血瞳,两人靠得太近,以至于阜越都能嗅到她身上的体香。
“你,弄疼我了。”每个字眼的一撇一捺都充满森寒的冷气。
那双瞳孔近在咫尺。
阜越感觉自己是多重人格分裂症,这时,他被冷酷灵魂附身。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好意思,谁让你这么大胆,居然敢混进来的?”
“呵,”女人嘲讽的笑。
天公看不惯阜越欺负女人,就在这时,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阜越一时不注意,竟往夹道的另一面倾斜而去,石壁直往脸上招呼。这女人也乘火打劫,一脚蹬在阜越的脸上。
wc虎落平阳,被犬欺?阜越头昏眼花间正待开口发问。
没想到女人的脚更不安分地乱蹬起来,阜越用手抵抗,沉声道:“你别太过分!”忽然他感觉不对劲。
女人似捂着脑袋,痛苦难耐地折腾,空气中传来她微弱的叫疼声。这是怎么了?下一瞬,夹道内有无数飞禽穿过,数对翅膀相扇动发出独特的声响。飞禽多到已经低压在阜越的鼻子上,冷不防地被抓了一脸。
哪里来的这么多飞禽,阜越不知道,也无人可询问。
轰!突然,天绽怒雷电光,轰隆一剑将黑暗劈出缺口,泄露出一天一地的光明,飞禽受惊,飞动得更快。得以喘息间,阜越睁眼看见天穹之上,人间似有罪孽,天神降以雷劫惩之,片片雷云萦绕电光,再那之上好像站了天庭的十万天兵天将,不怒自威地望着中心城市。
中心城市上空出现了一束白流。轰隆隆!雷电一剑劈到白流中直通而下。阜越被巨力甩动,五脏六腑失重似的难受。天旋地转,中心城市身处白流中心,竟被底下无底的深渊涌起的乱流搅动。两方大佬对决,总有一些小虾米会被殃及,无疑,中心城市就是。
远远看去,只见天地间卷起一束白色风暴,彩雷在风暴中航行,偶尔触及到风暴中的事物,竟光芒大作,将它滋成灰烬。危险重重,但却充满诱惑,好像人间到达极乐天的通天柱。
忽然,风暴中升起一卷一卷的黑影。似在挑衅,雷公狠狠地摆弄一锤子,砸在空中开出一树雷花向它轰去!
阜越在空中盘旋,脑袋、身体如滚筒旋转,唯一欢喜这种情况的就是能偶尔“呲溜”一口天地间精粹的瓜子,忽然“呲溜”进一只黑影时,雷追击而来。天雷精粹,瓜子本就吃得半饱,忽然来了个大家伙,瓜子贪心,呲溜进,没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天雷直朝瓜子追击。
阜越身体一哆嗦,旋转麻了,这时被雷劈居然还恢复了一点知觉,紧接着,他感觉到了无穷的刺痛,但那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就失去了知觉。
风暴中,黑影被压制,正退缩回深渊,天雷乘胜追击。
风暴中被席卷的万物皆随乱流回潮。阜越随粉碎中的城市,一些断树、怪石一同朝那深渊坠落。
雷猛地一击,巨坑中活动的黑影没了。
过了一会儿,雷声渐渐变小…消失。天,恢复平静。
但山中并不平静,中心城市底下的原始灵气源枯竭了,圈口附近的巨树叶子一夜之间开始秋黄。黑夜的脚步缓缓走过,天擦亮。
清晨的阳光依旧照耀在这片大地,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变,只是地上多了一个不能靠近的黑坑。
……
沉寂中,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外壳破裂声。
瓜子吃饱喝足,绿色光芒开始漾出一圈一圈的红边,在这无边黑暗里,犹如照亮前行的光,纵使前方万劫不复,也要飞蛾扑火,与希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