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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终得圆满

大年初七,新年的气息已经渐渐远离,又是一年忙碌的开始,宋合欢一大早起床,哪怕伪装,忧郁还是从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不管对这份工作在不在意,第一天也不能迟到,宋合欢从楼上下来,来不及吃早餐,跟外婆和宋妙竹说了一声,“我去了。”

宋妙竹对她微笑点头,之所以没叫她起床,是因为想让她多休息,不想再逼她了,看她脸色发白,心里有些沉重。

看宋合欢走向门口,宋妙竹又喊住了她,把桌子上的鸡蛋和牛奶,带过来递到她手里,“把早餐吃了,我送你。”

小姨总是这样,对她关心备至,果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怎么做事,更能让人无法反抗。

宋合欢想,如果小姨真的用暴力的方法,来阻止她和谭旭尧,可能会适得其反,到最后,自己或许只记得她是多么蛮横,而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为自己好,从而更加叛逆。

而她就这么体贴入微的关心自己,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纵使心中万般不满,也只能无奈,逆来顺受,唉!

乘车到了镇里,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下车,镇政府就在眼前,上面写着醒目的大字,“为人民服务,做人民公仆”,迎着太阳,光辉四射。

宋妙竹把她送到门口,面容和蔼,“合欢,你到汪镇长那里报一下道,他都安排好了,好好工作,别让情绪影响到正事。”

宋合欢木讷的点头,“我知道。”

宋妙竹看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忧,但凡事都有个过程,自己当年吃那般苦,不也过来了吗?合欢也一定可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拉住了宋合欢的手,望着大院内,路两旁整齐的白杨树,语重心长的说,“你看这些树,经历冬日的严寒,现在看是光秃秃的,要不了几天,就会吐出嫩芽,朝气蓬勃,虽遇到点挫折,最后还是能长出参天大树,合欢,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合欢弯起嘴角,“我懂,小姨,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你赶紧回去吧?”

小姨的意思,她当然听得明白,每个人都会遇到艰难困苦,这不算什么,是你前进的动力和上升的踏脚石。

宋合欢深呼吸,阔步走进了为人民服务的大院里,找到了汪镇长,恰巧汪子凡也在。

汪子凡带着她,并负责安排她的工作。

宋合欢有单独的办公室,政府机关的财务,并不简单,以前的账目也是杂乱无章,记的根本不能叫账目,就跟家庭的简单记账一样,几月几号,谁谁出差花多少钱,培训花多少钱,看着就头疼。

汪子凡看她,有条不紊的整理桌上的账单,笑着坐在她对面,“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以后再也不怕,会计对不上账,找我哭诉,让我帮着垫钱了。”

宋合欢眼底带着疑问,汪子凡又说,“你不知道,以前的老会计,每个月账都对不上,钱又都被老婆攥着,每次都是让我这单身汉往里搭钱。”

宋合欢勉强笑了,“你说的我好有压力,不会每个月工资,还不够填坑的吧?”

“你怕什么,大公司都待过,这点小账,还不是小意思。”汪子凡看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跳,说实话,宋合欢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就在宋合欢适应新的工作岗位时,而远在A市的谭旭尧,已经开始着急了。

几天前,宋合欢还说想在家安安静静的陪陪家人,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谭旭尧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忍住思念,这几天都没联系她。

反正假期也快过完了,她要不了几天就要过来,她定会提前一天过来,初七一大早会来公司,所以谭旭尧耐心的等待。

可他今天早上,把电话打到财务部,周静说,宋主管并没有来,谭旭尧打她的电话,手机里提示,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难不成是在车上,刚好手机没电了,谭旭尧自我安慰,她家到A市的车,就早上一班,就算是今天来,也早该到了。

谭旭尧站在办公室宽大的窗户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很快穿上外套,出了公司的大楼,到了宋合欢之前所住的公寓,推开门,屋里整洁如新,没有一丝人为动过的痕迹,谭旭尧推开卧房的门,总觉得房间里,有一些怪异。

认真的观看一番,才知道怪从何来,原来属于宋合欢的物品,都已经不见了,他打开柜子,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谭旭尧颓然坐在床上,她这是什么意思,按了按有些昏沉的头,拿出手机,依然打不通她的电话,她冷眸半阖,薄唇抿成一条线,宋合欢你想干什么?

默坐片刻,他给丁浩打了一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查到宋合欢的下落。”

挂了电话之后,他枯坐无言,最后起身,开门出去,门口的人正拿出钥匙,被惊得愣了一会儿,马上主动招呼。

“谭先生。”张一科对他躬身行礼。

谭旭尧往他身后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淡淡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张一科面有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合欢说,让我帮她把你转给她的财产,再过转回去,我是过来拿资料的。”

谭旭尧那张俊脸黑沉了下来,“她现在在哪儿?”

张一科看着眼前的人,同为男人,他能看出谭先生对合欢是认真的,从内心深处,他一直都希望,谭先生与合欢结合。

当合欢打电话给他时,他也劝过,但是她好像心意已决,说她和谭旭尧结束了,这种结果令人惋惜。

情人之间纵使有天大的矛盾,总要见面解决的,张一科一咬牙说,“她说不来工作了,留在老家照顾家人,具体在什么单位,有没有工作,她没告诉我。”

谭旭尧目光阴沉如寒冰,张一科的话,只是让他更加确认,宋合欢那边出事了,至于她在哪里,谭旭尧认为这不是难题,他想找到她,不是什么难事。

“张记者,你先回去吧。”

张一科明白,他这是不让自己过问宋合欢的事,是啊,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还是别插手了。

忙了整整一天,宋合欢有些焦头烂额,终于捋出来头绪了,但是疲惫的只想睡觉,不过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她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了,心就没那么空唠了。

政府机关,下午六点钟就下班了,但是宋合欢却没有那么早走,八点了,她还在办公室忙碌。

为了方便她的工作,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单位分给她了一套住所,简单的1室1厅,虽然简陋,但还算不错。

在这儿工作的,有不少是外地人,还有的家离得比较远,所以有专门的职工房,正好有空的就分给了她。

早在昨天,宋妙竹已经过来帮她收拾了,生活用品也都买齐了,眼看着天色不早,宋合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应该回去休息了,不能累垮了。

她没有直接回宿舍,她这几天睡眠都不好,就想到外面的药店,买两粒安眠药,想晚上睡个好觉。

工作单位的晚上,灯光昏黄,没有了白天的忙碌,一片静谧,宋合欢沿着宽广的水泥路,朝外面走去,夜风有些凉,她下意识地抱了一下胳膊。

打电话告诉小姨,她今天不回去了,目光随意一瞥,宋合欢心跳慢了半拍,幸亏没有心脏病,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男人,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路灯下面也能感觉到,他的神色不是很好,虽然穿着很随意,可丝毫掩饰不住他浑身强大的气场,以及冰冷的气质。

“合欢,你怎么啦?”宋妙竹听不到她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小姨,我到房间了,你也早些睡吧。”宋合欢匆匆挂了电话,浑身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了那里。

谭旭尧手插着口袋,一步步走过来,宋合欢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冷意,慢慢的袭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其实对于他的到来,宋合欢并没有多少惊异,因为知道他肯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又是这个时间。

谭旭尧从宋合欢的公寓离开后,就直接驱车过来了,在路上丁浩打电话给他,说宋小姐在政府机关工作,他本以为来了之后,还要费一道力气,才能找到她,却没想到,一来就遇见了,看来还是缘分不浅啊。

宋合欢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直到他的脚步停在自己面前,她才有些心慌意乱的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很明亮,很耀眼,但又有些锋锐,让人觉得威胁。

他一句话也没说,脸色黑沉,目光像锋利的刀子,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突然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注视着她,眼底晦涩不明,目光沉沉,语气森冷,“宋合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换号码?为什么不去公司?为什么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

他一连串的质问,宋合欢被问卡了,她眼圈泛红,心虚的想躲闪,却又不得不对上他那审视的目光,颤着声,“你先放开我,没看到四周都是人么?”

她可不想,刚来上班就成为学校的公众人物,成为关注的焦点,毕竟谭旭尧立在门口,显得特别突兀,又那么显眼,虽然是晚上,可眼前的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

可是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皱着眉头说:“让谁看到不好?我又不是和谁偷情?不需要遮遮掩掩。”

宋合欢眼皮动了一下,紧抿的唇,没有再说出一句话,被他紧扣着的身体,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贪恋他的温暖,哪怕一刻也好。

谭旭尧抬起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路灯下,她的皮肤暗黄,眼底有浓重的阴影,少了以前的水润,谭旭尧来之前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时,都烟消云散,转为深深的心痛。

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把她柔软的身体搂紧一些,语气无奈又透着痛心,“合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利私自就做主了,为什么要躲着我?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无论怎么谈,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徒留惋惜和悲凉而已,宋合欢这段时间想了很多,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快刀斩乱麻,可他两句话,她又动摇了。

不,既没有结果,还是不要再牵扯了。

“那你先把我放开!”她强压住心里的颤抖,推开了他。

谭旭尧虽然不舍得放开,但是这样抱着什么也谈不了什么,于是松开了她,“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合欢心里还有些惶恐不安,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想坚守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她不想这么功亏一篑,她也知道,和他上了车,一切就由不得自己了,他是不会和自己好好说的。

就在谭旭尧去拉车门的时候,宋合欢却出乎他的意料,转身就往大院里跑去,她就是害怕面对他,她就怕面对他之后,自己所有的坚持,都会变得那么的有气无力。

“宋合欢,你敢走?”谭旭尧皱眉。

可是宋合欢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依然不顾一切的,向着职工楼跑去,并且转了一个弯,在他眼前消失。

因为对这里面的路况不熟,谭旭尧走了一点弯路,就在他重新看到她的身影时,宋合欢已经把门打开,进去并关上。

谭旭尧叹了一口气,上前拍门,语气不好,但还在克制,“宋合欢,信不信我把你的门拆了。”

宋合欢关上门的那一刻,心心跳几乎停止,那一声声的敲门声像拍的她心上一样。

“谭旭尧,你走吧,不要再逼我了。”

谭旭尧拍门的手顿了一下,心也跟着顿了下来:“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合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宋合欢捂住胸口,那股酸涩涌入口中,让她口中泛苦,喉咙发干,半晌才逼自己说出,“我家人不同意我们交往,我不想伤害他们,所以我们结束吧。”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她胸口钝痛钝痛的,双腿虚软蹲了下来,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走吧,算我求你,也是我对不起你。”

忍的胸口膨胀,仿佛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一样。

谭旭尧敲门的手,垂了下来,有些沮丧,就怕她这样,可结果还算是如此,“你不忍伤害家人,却舍得伤害我,你可曾想过我心里的感受,你可曾体会过,被最在乎的人伤一次又一次的感觉,我不信,你不心疼我?”

宋合欢把头垂了下去,紧紧的咬住手指,她告诉自己不哭,可还是没忍住,最后狠心的说了一句,“我不心疼。”

屋外的人沉默了,谭旭尧闭着眼睛慢慢舒缓了一下,心尖儿的那种痛楚,“可我心疼你,你为什么要哭了?你说谎,你是为我而哭。”

隐忍的情绪,让送合欢几乎失控,人也变得焦灼起来,猛然站起,“谭旭尧,你不要再说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也不喜欢你,也不爱你,你不要纠缠了。”

谭旭尧的那双平时清清冷冷的眼睛,染上绯红,他声音低了下来,隐忍着说,“合欢,我们认识八年多了,从你闯入心中之后,我从没有三心二意过,哪怕我恨过你,但那也是因为爱之切,我不信你感受不到,我也不信你不爱我。”

宋合欢神情非常沮丧,如果对他不爱就好了,她就不会这么矛盾了,好想这样不顾一起的和他一起,可结果却不是她能承受的,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谭旭尧身体贴在门上,像是自言自语,“我早上不到九点就出了门,路上一刻没敢耽搁,别说吃饭,连一口水都没喝,合欢,你真的就那么狠心吗?打开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宋合欢眼前模糊一片,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带任何情绪和情感。

“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能狠心。”

她捂住嘴巴,生怕哭出声来被他听到,又深呼了一口气,沉淀了一下情绪说:“你走不走,都随便你,我先睡了。”

谭旭尧深呼吸,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个字,“好。”

之后门外果然就没有了声音,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好像那个人从不曾来过一样。

宋合欢喉咙发干,勉强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想打开门看看,又忍住,不停地告诫自己,宋合欢,你就是这命,认了吧。

拖着酸软又疲惫的身子,走向盥洗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刚从里面出来,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声,宋合欢有些紧张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抬头就看到谭旭尧,他把手里的铁丝扔到一边,走过来,像嗜血的索命阎罗,长腿一勾,把门“砰”的踢上。

就在宋合欢诚惶诚恐的时候,他伸手把她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紧接着,身体逼近,把她紧紧的扣在身下。

语气少了以往的温和,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宋合欢,你想分手,我同意了吗?”

宋合欢动了动嘴唇,被他挤压的,喘不过气来,挣扎了一下,换来他更蛮狠的控制。

“你要……唔。”一句你要干什么,没说完,就被的吻打断。

谭旭尧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可此刻像一头惹怒的狮子,笑的邪肆,吻的危险而又激越,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对,我要。”

不是以往的柔情蜜意,他动作很凶,逼迫的她不得不做出回应,却也无法跟上他的节奏。

宋合欢疼的皱眉,推了推他,谭旭尧还是没有分开分毫,手配合着动作忙碌起来。

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宋合欢控诉,“谭旭尧,你松开。”

谭旭尧扯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蛊惑而邪恶,“宝贝儿,我温柔一些。”

他转而亲的缱绻情深,细致温柔,可下方,却是不一致的狠劣,几乎要把人撕碎一般。

狂风暴雨一般肆虐,他贴在她耳边,“告诉我,爱不爱我?”

宋合欢承受着他的摧残,却固执的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谭旭尧眉头深锁,盯着她隐忍的容颜,最终心软,脸埋在她的秀发里,“合欢,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我会受不了,如果你还有一点在乎我,就请站在我一处,感化你小姨,所有的原因我都知道,但我们两个,在整件事情之中是最无辜,最可怜的,所有的事都和我们无关,但结果却让我们承受,这不公平。”

他动作未停,却轻柔很多,就如以往一样。泛红的眼睛,没有了刚刚的狰狞,满满的都是哀求,“如果你还重视这段感情,就请你做些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某种魔力,让宋合欢苦苦压抑的情绪,顷刻土崩瓦解,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的家人不会答应,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公平。

谭旭尧看她依然紧抿着唇,心里的酸涩,从心尖开始蔓延,直到每一根神经。

两人身体相拥,宋合欢痛哭着,痛惜着,痛苦却快乐着,像是释放全部情感,迎合着他,纠缠着他。

如果时间能够停下来多好,使这一刻变为永恒,直到世界荒芜,无休无止,再也不用担心,被别的感情羁绊,只与他天荒地老。

彼此温存,纵情于灵魂深处的感触,直到精疲力尽,也不肯作罢。

天亮了,谭旭尧动了一下指头,抬手摸了摸额头,昨晚他像癫狂了一样,如今才知道,真他妈的累。

缓缓的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从窗帘外照射进来,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身边已经没有了宋合欢的身影,谭旭尧心里一慌,立刻坐了起来,拿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推开卧房的门,只见宋合欢坐在客厅里,背对着他,他方松一口气,一边扣着扣子,一边问,“宝贝儿,早,都饿了,一会儿吃什么呀?”

宋合欢没有回声,也没有转过来,只是木纳的坐着,谭旭尧的手顿了顿,心也跟着沉下来,走过来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望着她的眼睛,“合欢,怎么了?”

宋合欢这才用微红的眼睛看向他,咬了咬泛白的唇,“你走吧。”

还是这句话,明明昨天晚上她还在身下辗转承欢,起来又换了个态度,谭旭尧扶了一下额头,“我不值得你争取一下吗?”

宋合欢面容清冷,像凝了一层寒霜一样,摇了摇头。

谭旭尧别过视线,没勇气再看她绝情眼睛,他站起身,像是无处发泄心中的不满一样,一脚踹在面前的桌子上,稀里哗啦杂物散落一地,他垂下视线,“宋合欢,你真狠。”

他转身走向门口,迈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你,并爱上你,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从没遇见过你。”

宋合欢依然坐着,不声不响,仿佛置身于九霄云雾之中,与世隔绝一样。

谭旭尧深望了她一眼,心顿时沉入冰冷的湖底,还想再争取一线希望,“宋合欢,如果我走出这个门,真的就不会回头了。”

宋合欢像是没听见一样,就像是一具冰冷的雕像,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死一般的沉寂。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毕竟像我这么全心全意对你的男人,并不多见。”谭旭尧伸手拉开门,脚步却不曾迈动半分。

等了半晌,屋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一狠心,走了出去,差点与来人撞个满怀。

这个男人他认识,汪子凡,谭旭尧看了他一眼,紧抿着唇,阔步离开。

宋合欢听到脚步远去声,心里的所有力气被抽空,猛然站起,走向门口,却看到汪子凡,怔愣的看着她,“合欢,怎么啦?谭先生……”

宋合欢又无力的坐下,寡淡的说,“没什么。”

之后,觉得全世界都变得黑暗了,覆灭了。

谭旭尧走了,半个月了,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宋合欢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工作以外,不与任何人交往,整日独来独去。

像是世外高人一样,清绝异常,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提起她的兴致,也没有任何事能引起她的好奇。

星期六,星期天回去,除了帮外婆干农活,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宋妙竹唉声叹气,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让他们在一起,江晚歌那么心肠歹毒会放过合欢吗?

时间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流逝,不论人是悲伤,还是愉快,它也从不停歇。

一晃过了两个月,这天宋合欢下班回来,天色尚早,经过门口时,就听到屋里有交谈声,她神情冷淡,漠不关心。

既然按照正常的步子,走了进去,看到客厅里的人时,她却愣住了。

屋子里的人,竟然是白叔叔,旁边的中年女士,应该是白夫人,他们看到合欢,都站了起来。

白夫人走上前,亲切的拉住了宋合欢的手,“你就是合欢。”

看她点头,江晚歌苦涩的笑了笑,“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也难怪旭尧为你魔怔,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想求你母亲原谅,成全你和旭尧,毕竟他从小跟着我长大,是我最爱的侄子。”

宋合欢愣住了,她母亲?顺着江晚歌的视线,她对上宋妙竹的眼睛,此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江晚歌经过痛苦的煎熬,如今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她抱着这个苦瓜啃了半辈子,难道苦的还不够吗?

她看了一眼白彦铭,“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也希望你们成全我的侄子。”

她苦涩地笑了一声,“我带着白朗离开,因为他没有资格继承白家的家业,但是我相信我儿子,能够养活我,好了,我该走了,祝你们幸福。”

江晚歌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心里的苦,只有他她自己知道,但是又能如何,她退出,成全了很多人,不是吗?

特别是旭尧,这几个月来,悲观厌世,一蹶不振,哪里还是她那个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侄子,似病非常,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公司也不打理了。

宋合欢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江晚歌已经木然的走出了房间。

“白夫人。”宋妙竹喊住了她,她并不想和白彦铭结合。

江晚歌停了下来,她回过身,“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我从今天起,就和白朗搬出去住。”

白彦铭看着这个跟了自己20多年,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发妻,突然心里像被揉搓一样的难受,就像自己的东西,一直在眼前,没觉得有什么,突然有一天丢了,才觉得那是自己的珍宝。

他不受控制的跟了出去,“晚歌,财产分割这一块,我不能亏待你,白朗也大了,也有他的一份。”

江晚歌摇头,“不用了,他没资格,我的一份儿,我放弃了。”

提到白朗,她心里对这孩子产生深深的愧疚,当年,因为白彦铭的冷落,她借酒消愁,醉酒之后和她的保镖,做了苟且之事,从此珠胎暗结,为了报复白彦铭,她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些年,一直也没有关心过这个儿子,他也是无辜的,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毕竟她的生命里也只有这个儿子了。

“不,白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我儿子。”白彦铭闭上眼睛,她答应离婚了,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这是为什么?

他心思乱了,拉住江晚歌的胳膊,不让她就这么走,牵扯间,他看到江晚歌,满脸惊恐,大叫一声,把他推开。

接着,只见到一辆汽车,呼啸而来,把她的身体撞飞出去,老远老远。

白彦铭呆住了,听到宋合欢一家奔跑着出来,他抬起千斤重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奔跑过去,抱起江晚歌,大哭起来,这一刻心里好恐惧,好像天地要从此覆灭一样。

江晚歌受到重创,躺在了重病监护区,他们当然也没有离婚,白彦铭日夜守护,寸步也不舍得离开,她昏迷了好多天才醒,但是双腿萎缩,不能走路。

宋妙竹看明白了,白彦铭和江晚歌之间才是真正的爱情,彼此渗透到骨子里,可惜白彦铭知道的太晚了,不过,好在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能白彦铭和自己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可能是不甘,可能是追悔,但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被时间冲淡了。

对啊,经历的这么多事,宋妙竹明白了很多,人生最难得的,是放下是宽容,虽然很难,但只要你迈出第一步,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的。

这天早餐过后,她把宋合欢叫到跟前,神色郑重的说,“你把这里的工作辞了吧,马上就走。”

宋合欢吓住了,“小姨,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宋妙竹一脸严肃,宋合欢吓得心抖,都快哭了,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接着大门被推开,只见那个久违的,令自己朝思暮想,好几个月都没见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宋合欢呆呆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谭旭尧走到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四目相对,万千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一眼,像是等了好多年一样。

谭旭尧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这一刻心里圆满了,“合欢,小姨把你卖给我了,当然没收多少钱,低价卖的。”

原来自从江晚歌出车祸那一刻,宋妙竹想通了,她几天没睡着,最后打电话给可谭旭尧,同意他们交往。

谭旭尧像是枯木逢春一样,整个人变得鲜活了,他们瞒着宋合欢,谭旭尧马不停蹄的偷偷筹备婚礼。

宋妙竹笑了笑说,“旭尧说我们一起搬走,去A市,白夫人身体也有了好转,所以后天你们就举行婚礼吧。”

宋合欢嘴巴张的大大的,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推开谭旭尧走了过来,“小姨?”

宋妙竹白了她一眼,“还叫小姨,喊妈。”

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孩子,妈以前太固执,主要的也是怕你吃亏,如今,江晚歌那么大度,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旭尧是个好男人,好好对他吧。”

宋合欢摇摇头,“我不,我都没准备呢,都不跟我说一声,突然就让我嫁,我不同意。”

谭旭尧紧张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不能再出现状况了,上前拉住了她,求救是的看着宋妙竹,“妈,你看怎么办?”

宋妙竹笑了,“还能怎么办?她不同意,你不会抢人呀?”

谭旭尧茅塞顿开,老妈都这么说了,他还客气什么,不等宋合欢挣扎,弯腰把她抱起,快步冲向了门口的车旁,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宋妙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扶着外婆也走了出去。

两天后,如期举行了婚礼,在婚礼现场,宋合欢见到了颜清若,她已经大腹便便,连走路都要萧景桓扶着。

颜清若走过来,握住宋合欢的手,刚想说对不起,宋合欢出言制止住了她,“清若,什么都别说了,我懂。”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过往,都烟消云散。

张一科看的羡慕嫉妒恨啊,低头争取周静的意见,“要不,我们明天也结吧。”

周静白他一眼,“滚,把房子买了再说。”

张一科皱了皱眉头,这还不简单,他老妹儿有的是钱,找她借点还不是毛毛雨。

婚礼过后,小两口正准备,出去度蜜月,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谭旭尧挂了电话,脸色凝重。

宋合欢从楼上下来,伸手从搂住了他的脖子,“怎么啦?愁眉不展的。”

谭旭尧伸手把她拉上自己的面前,刚刚是江牧野来电话,“说江老爷子病重了,想让我去医院。”

“去啊。”宋合欢抬头看着他,“去看看吧,免得以后后悔。”

谭旭尧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

“我和你一起。”

两人一起到了医院,病房里,江牧野脸色凝重,苏文娟默默垂泪。

江东城像是风中飘零的枯叶一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江牧野揉了一把脸,看向谭旭尧,“爸肺中有气泡,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一直保守治疗,如今病情并没有被控制住,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但是成功的概率不到10%。”

谭旭尧的手下意识的握紧,看着病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

江东城伸出枯燥的手,谭旭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老人又看向江牧野,江牧野也连忙把手递过来。

江东城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干枯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你们兄弟俩,能够和好,我死而无憾。”

谭旭尧和江牧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都叹了一口气。

“爸,你放心,我……”江牧野实在说不出对谭旭尧好的话,因为太别扭了,他想谭旭尧也是一样。

老人脸上有些失望,又看向谭旭尧,“旭尧,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我马上就下去向她赔罪。”

谭旭尧眼圈儿有些发热,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一个杀伐决断,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脆弱的像一个婴儿,他心里突然就难受了起来,动了动唇,“即刻手术,如果你能撑过去,以前的恩恩怨怨,我都不计较。”

“可……”江牧野一句话没说完,就谭旭尧要打断。

“可什么可,我是长子,有权利在手术单上签字。”谭旭尧瞪了他一眼,“快去喊护士,我亲自主刀,把钱准备好,手术费我一分都不会少收。”

江牧野吹了吹额前的头发,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是。”

谭旭尧做过无数台手术,挽救过许多人的生命,没有哪一次,这次那么紧张,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死神作斗争,江东城终于脱离了险境。

而谭旭尧手术结束后,他就眼前发黑,是被人扶出来的,一直到病房,眼前的景物才变得清晰。

江东城身体很虚弱,可心情很好,看着两个儿子,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江牧野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谭旭尧,主动的伸出手,心里纠结数次,“哥,谢谢。”

谭旭尧犹豫了片刻,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手术成功了,但后期的养护也很重要,不能掉以轻心。”

“这不有你嘛,我怕什么?”江牧野笑得像一朵花,看他脸色苍白,懂事的说,“合欢,快扶我哥回去。”

谭旭尧脸一沉,甩开了他的手,冷着声说,“叫嫂子。”

江牧野挠了挠头,要不要这么小气?

老爷子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两个儿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加上白朗,简直就是三兄弟。

白朗和江牧野非常的不服气,为什么三个人都喜欢宋合欢,偏偏老大,把人娶回了家,他们也只能看着,还得违心的喊嫂子,太气人。

这天早上,谭旭尧刚起床,又看到江牧野和宋合欢坐在一起说笑,他心里很不舒服,这江牧野是什么居心,公司那么大,都不用做事吗?天天往这儿跑,他走过去盯着江牧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牧野信以为真,刚站起来,就被谭旭尧抓住衣领,拉向了门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过来。”

江牧野一脸懵,为什么,这兄弟友爱不好吗?

“我怕你不怀好意,你亲过你嫂子,我看到你,心里就泛堵。”谭旭尧冷冷的说。

江牧野嘴角抽了抽,嬉皮笑脸的说,“那怎么办,你要是觉得吃亏,让合欢再亲过来。”

“滚。”谭旭尧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出了门。

江牧野哈哈笑出了声,“哥,我是让合欢,哦,嫂子帮我选礼物的,我追女孩子要用。”

谭旭尧皱眉,今天不去公司了,他带着宋合欢出了门,这个地方,宋合欢来过,是他母亲陵墓的所在地。

夏季,草木葱茏,花香鸟语,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谭旭尧献上菊花,与宋合欢一起,对着慈眉善目的谭慧行礼。

“妈,我带合欢来看你了,如今一切都好,我想现在的这一切也是你想看到的,保佑这一切吧。”

宋合欢望着去世的婆婆,“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丈夫的。”

谭旭尧心弦触动,伸手紧扣住她的身体,这是他的妻子,两人分分合合,兜兜转转终于苦尽甘来,他一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的。

“啊呀,你别搂这么紧,我都有了。”宋合欢红着脸说。

“你有什么了?”谭旭尧突然心跳加速,捧着她的脸,“有孩子了,谁的?”

宋合欢顿时板起了脸,“你说谁,别人的,你愿意啊?”

谭旭尧拍了拍发蒙的头说,“老婆,我高兴傻了,真的吗?我要做爸爸了?”

猛然把她带入怀里,才意识到动作太过于粗鲁,忙松开了一些,“老婆,谢谢你,我定不会让你今生后悔。”

宋合欢突然鼻子发酸,搂住了他的腰,“我信你。”

感受着双方的心跳,这一刻,世间万物消失,只剩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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