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凄厉，带着怨怒。
在早早就关灯歇息的村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以她为圆心的周边五十米之内，想来都是能听见的。
“爸妈，你们是不是真的卖女儿卖上瘾了？都不管那买家是人是鬼？”
她面含讥诮，声音平静的毫无温度，可责备和质问，又是那样的清晰。
苏大全和李美花的面色，顿时是有些难看。
一种做贼被揭发的惶恐和心虚，笼罩了他们。
“什么叫卖女儿？我们......”
李美花最是受不了苏小小这样嚣张的样子，张口就要说什么。
苏大全拉住了她，把她要说的话给截住了。
“小小，你这胡说的是什么？我们哪有卖你？你不要整天的胡言乱语，编排我和你妈。”
只要他们打死不承认，苏小小也没办法。
反而，她如果做的太过分，别人只会说是她不孝，整天神神叨叨。
李美花反应过来了，顺着苏大全的话，指着苏小小的鼻子又骂：“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下贱胚子，我们是白养你了，一天天的气我们，我看你是想把我们给气死。”
苏小小听他们在那颠倒黑白，只冷笑，不想再和他们争辩。
再多的争辩，他们也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她冷冷说。
“但是我要提前告诉你们，别想着把我卖给张铁根，否则我一定会做出让你们这辈子都后悔的事来，你们最好想清楚。”
她抬脚去踢地上的菜刀，菜刀再次发出‘哐当’的声响，随即落在了李美花的脚边。
李美花低头看，只见那菜刀竟然差那么几厘米就要碰到她的脚，她的心猛的一凉。
苏小小抛下警告的话，也不管李美花有没有被她吓到，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苏大全和李美花对望，彼此的眼中都有惊恐也有恼怒，更多的是恨。
“真是个疯子！”
李美花对着苏小小的房间喊。
苏大全拉住几近原地爆炸的李美花走，脚在无意间踩了地上的菜刀，他低头看被月光折射的刺眼的菜刀，心咯噔了一下。
“回房，回房。”
他想到了苏小小刚才举着菜刀要宰了张铁根的画面，倒抽一口凉气。
李美花不甘心，边跟着苏大全走，边骂骂咧咧的，直到进了房间，房门关上，她才停下了骂。
“这个苏小小，真是越来越疯了。”
她气鼓鼓的做到了床沿，咬着牙，眼露凶光。
苏大全的脸色，好不到哪去。
他看似憨厚，可双眼有日积月累下的刻薄阴毒，在灯光下越发的阴鸷。
好歹，他比李美花冷静沉着，跟着在她的旁边坐下后，他微皱眉头，“媳妇，我怎么觉得，自从上次张铁根的事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过去她哪敢跟我们顶嘴？我看她......像是中邪了。”
“什么中邪？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想跟我们作对了，就跟她的亲爸妈一样，跟我们八字不合，就要和我们过不去。”
李美花轻哼，一字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贱货，看我不整死你，想念高中？不想嫁给张铁根？我偏要让你嫁给张铁根，让他好好的折磨你。”
苏大全看她的侧脸扭曲，如一只厉鬼。
莫名的，他竟是背脊发凉。
尽管，李美花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凉气。
可对苏小小的同情，依旧是不会有的。
谁让她的生父母当年，对他们那样的绝情？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
次日的早上，苏小小没有做早饭，在苏大全他们还睡着的时候，就出了门。
柳洁和往日一般，特意的给她准备了早餐。
她和柳洁在二楼的窗边吃柳洁亲自做的牛排的时候，把她昨天晚上画好的两张设计稿拿了出来。
“柳姐姐，这两张设计稿，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语气十分谦虚。
柳洁刚把一块牛排切好，放下刀叉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设计稿看了看。
只大致的看了一眼后，她清亮如水的眼眸里，就多了些惊喜。
“小小，你果然是很有做衣服的天分，我昨天也只是跟你大致的说了说礼服怎么做，你一个晚上竟然就能设计出这么好的图稿来，真是让我意外极了。”
她放下两张设计稿，指着苏小小为程悦设计的那套小吊带裙，说：“这条裙子，你来做。”
“啊？我......我做？”
苏小小意外的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我也只是画了一张图出来......我没有做过......”
“小小，对于做衣服这件事，有时候，你画的再多，都不如你亲自尝试着去做，在做一件衣服的过程中，你会遇到各种问题，如果你搞不懂，可以来问我，这是你进步最快的方式。”
苏小小了然，欣然的点头。
“好，那我就试着去把这件衣服做出来。”
话毕，她忽而想到什么，一时又有些迟疑。
“可是，如果做错了......不是会浪费了你的布料？”
她现在还没有一分钱，如果给柳洁造成了什么损失，根本没有钱赔偿。
谁知，柳洁是毫不在意，姿态娴雅的靠在藤椅的靠背上，浅笑说：“不就是一点布料吗？真做坏了，你就加倍干活，把布料钱给我赚回来。”
苏小小哑然，随后郑重点点头。
她在心里暗自的告诉自己，要把衣服做好。
柳洁轻轻的推了推她面前的牛奶，眉眼带笑着说：“吃东西吧，待会儿可要干活。”
苏小小回以她一个浅浅的笑，微低下头，无声的吃东西。
柳洁的美味早餐，填饱了她空空如也的胃，也暖了她的心。
吃过早餐后，苏小小就着力去做程悦的礼服。
而柳洁，则是在给已经做好的旗袍缝扣子。
二人各自在忙碌，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近十点的时候，柳洁把旗袍做好了，是一件浅紫色蔷薇花旗袍。
旗袍曲线优美，每一处都被做的格外精巧。
苏小小可以想象，穿上了这一件旗袍的女子，会是如何的美丽动人。
若是柳洁穿，想来更是秀丽不可方物。
“柳姐姐，你做的旗袍真是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她由衷说。
尽管，她在空间里看过许多精致的美衣，可此时，她就觉得这件旗袍是最美的。
柳洁看着被她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轻柔微笑。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她的手，轻轻的划过旗袍，眼角眉梢间，有掩饰不住的满意。
就好像是她亲自的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了最优秀的模样，她欣慰而满足。
“小小，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样的衣服，都要力求完美，不要有一处的得过且过。”
“嗯，我记住了。”
苏小小郑重的应道。
她垂眸去看自己设计出来的小礼服，若有所思。
“张先生，您的西装和旗袍都已经做好了，请问什么时候过来试衣服？”
在她沉思之际，只听见柳洁拿着话筒，正在打电话。
她的嗓音轻柔婉转，如空谷幽兰。
苏小小抬头看她，见她姣好的容颜上挂着笑，可笑不达眼底。
很快她挂了电话，自顾的忙自己的去了。
苏小小也没多问，去找了适合程悦的小礼服的布料，按着她的身材尺寸，裁减布料做衣服。
“柳小姐。”
她的剪刀才刚拿起，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裁缝店的门口传来。
只见一身黑色西装的张明宇，站在裁缝店门口，面含轻笑的和柳洁打招呼。
苏小小明显的感受到，张明宇看柳洁的目光里，有痴痴的爱慕。
莫非，他知道了柳洁‘有女儿’这件事后，还对她不死心？
苏小小在心里嘀咕。
“张先生来啦，先喝茶，等会儿再试衣服也不迟。”
柳洁用她平日里对待顾客的姿态，和张明宇说着话。
张明宇如她所说的在茶桌前坐下，喝了一口茶后，他缓缓说：“柳小姐，几天不见，你是越发的迷人了。”
柳洁只轻轻一笑，“张先生就别在这里油嘴滑舌了，茶也喝过了，去试衣服吧？”
面对柳洁的不太客气，张明宇也不生气，应了她的话，起来随她去试衣服。
一套黑色条纹西装，蓝色的领带在柳洁的帮助下系好了。
“柳小姐，你的手真是好看。”
在柳洁要收回手的瞬间，张明宇的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白皙如玉的手。
柳洁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他的桎梏。
“张先生，请自重。”
柳洁面露不悦，“如果你要这样，别怪我......”
“洁儿，你生气的样子更让我着迷。”
张明宇完全不顾柳洁的揾怒，微微一用力，要把柳洁拉到他怀中去。
苏小小心中涌起怒意，放下手中的剪刀，愤然走过去，抓住了张明宇的手臂就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
张明宇发出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的松开了柳洁的手。
“不许欺负我妈！”
苏小小也不顾张明宇如何，指着他就喊道。
张明宇一手捂住了他那被苏小小咬过的手臂，好笑的盯着苏小小，又看柳洁。
柳洁惊讶于苏小小的所作所为，却也怕张明宇会对她怎样，忙把她拉到了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