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整整七年···”林羽昂首看着昏暗的天空,眼中满是苦涩。
十年前,青阳真人救下林羽,并将他带回少阳宗收为关门弟子。
而后林羽三天便引气入体,又三年练气九层巅峰,天才之名传遍少阳。
奈何,七年来一直筑基不成,令人惋惜,皆叹其仲永才尽。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五天前,天阴山传出消息,天阴秘境突然崩塌,凡是进入秘境中的修士无一人逃出。
秘境空间极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空间乱流中,而秘境崩塌,即便是化神期强者,也不一定能在破碎的空间中存活下来,何况元婴。
不过由于青阳道人留下的命牌任然完好无损,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而就在一天前,青阳道人命牌碎裂,确认陨落。
“羽哥哥,你没事吧?”少女宛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在林羽身旁响起。
“没事。”回头对着少女微微一笑,随即一愣,惊讶的道:“你筑基成功了?!”
少女名叫黄莺,就如同她的声音一样好听的名字,她晚林羽三年入门,现今刚好十三岁,正值豆冠年华,却已显倾世之姿,如今更是筑基成功,可谓真正的天之骄子。
“嗯···”黄莺弱弱的回道,似乎害怕伤到林羽的自尊心,漂亮的大眼睛小心观察着林羽的神色。
“呵呵,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了不得呢!以后得叫你黄师姐了吧。”林羽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掌门师叔应该高兴坏了吧!”
提及掌门师叔,林羽想到了自己师傅,神色黯淡下来,自十年前被青阳真人收为弟子,林羽就一直把他当作父亲。
“青阳师叔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前几天师傅说师叔的命牌还是完好的呢。”察觉到林羽的神色变化,小丫头赶紧安慰道。
“是啊~师傅他老人家那么厉害,会没事的。”林羽目光看向天阴山方向,现在的他还不知道青阳道人的命牌已经碎裂。
而小丫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执心事沉默了许久,黄莺突然说道:“对了,羽哥哥,师傅他让你去少阳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听到掌门说要见他,林羽心里一突,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袭来,急忙问道:“现在吗?”
“嗯嗯。”黄莺呆萌的点点头。
林羽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责备道:“你这小丫头,宗主传我,怎么现在才说啊?”
“呀~”小丫头委屈的双手护住额头,看着飞速离去的林羽小声嘀咕道:“哼~老是小丫头,小丫头的叫人家,不就比人家大三岁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少阳宗并不算太大,勉强能够跻身三流门派,门下弟子也不过千人左右。
“宗主。”走进少阳殿,林羽恭恭敬敬的朝着上座的中年男子行礼。
“羽儿,不必多礼。”少阳宗主起身看着林羽轻声叹了口气,顿了一下,道:“羽儿,虽然你卡在练气巅峰七年不得寸进,但青阳师弟一直没有放弃过你,这是他前往天阴秘境时留给你的,你师傅他···”
少阳宗主并没有把话说明,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林羽知道。
“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吗?”强忍着即将涌出的泪水,林羽充满绝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青阳道人是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哎~”少阳宗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挥手间,一枚储物戒指飘到林羽手中。
看着手中的储物戒指,泪水终于决堤而下,林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黄昏。
那天,晚霞如同染血的绸缎,映照在山间的小山村里,一切都那么平常,村里劳作刚回到家的大人们忙着准备晚饭,村口一群孩童嬉戏玩闹,等待母亲呼唤自己。
而这一切随着一只虎妖的闯入,温馨的小村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当六岁的林羽背着一捆枯柴回到村子时,整个天地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面对啃食着亲人尸体的庞然大物,瘦弱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怔怔的盯着虎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就在虎妖扑向林羽时,御剑路过的青阳道人一剑将其头颅斩下。
被斩下的头颅如同皮球一样滚到林羽脚下,林羽颤抖的小手抓起一支枯枝拼命的敲打着,他没有哭泣,也没有歇斯底里,就那么一直敲打着,直至昏迷,这一天,六岁的林羽失去了一切。
当林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身在少阳宗。
后来,青阳道人收他为徒,传授他修炼法诀,尽心尽力的培养他。
十年如一日的栽培,哪怕是后面七年无数次的筑基失败,青阳道人也从未放弃过他,在林羽心里,青阳道人俨然成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每次喊青阳道人师傅的时候,林羽心里都会默默喊一声父亲。
而今,青阳道人身陨天阴秘境,十六岁的林羽再度失去一切。
浑浑噩噩的退出少阳殿,林羽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回到自己的住所,林羽在储物戒指上滴入一滴精血,青光一闪,青阳道人的虚影显现在林羽面前。
“羽儿,你体质特殊,寻常筑基之法似乎对你起不到什么作用,为师此次前往天阴山秘境,祸福难料。”青阳道人的虚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接着说道:“如若此次为师有什么不测,你且前往中原腹地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吧,少阳宗毕竟太小,羽儿,为师~为师~嘿,为师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等为师回来再说吧。”
“师傅~”看着青阳道人渐渐消散的虚影,林羽木讷的伸手抓了抓,透过点点青光,却是什么也抓不到。
呆坐了一天一夜,林羽将所有悲伤藏在心底,随后开始整理师傅留下的遗物。
除了这道虚影,储物戒指的角落里零零散散堆放着一些低级丹药和灵石,中间是一卷功法,一套青色长袍,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少阳山位处九州大地西南边缘靠近南荒的地方,这里灵气虽然不算稀薄,但修行资源却是极度稀缺。
少阳宗的弟子大多也都是从周边小村小城挑选的,整个少阳山附近,也就属前往九州腹地的地灵城最大了,不过也就可容纳三十万人的样子,这一带都是些小门小派,极少数门派中有个别元婴期坐阵。
有实力有野心的高级修士都前往中原腹地寻找仙缘去了,谁会甘心留在这贫瘠之地。
收拾完青阳道人留下的遗物,林羽向少阳宗主道别后,便起身离开了少阳山。
山谷口,林羽回首看着还算巍峨的少阳山,这里承载了他十年的记忆,含着泪跪下重重的磕了三磕,起身毅然朝着地灵城的方向而去。
“羽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黄莺看着林羽离开的方向,紧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本想跟着林羽一同前往九州腹地,但被少阳宗主拦了下来。
少阳宗主告诉她,外面的修真界残酷无情,以她筑基初期的实力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反问少阳宗主,林羽练气巅峰的实力该怎么办?
少阳宗主无奈的问她,是否忍心看着林羽卡在练气巅峰直至终老?
她最终没有跟着林羽离开,也没有拦下他。
山中一日,世间千年。
修行是孤寂的,在少女心中,那个会在自己不开心时逗自己笑、在自己想家时给自己讲故事、在自己害怕时唱童谣哄自己入睡的身影,她将其牢牢刻在脑海里。
今后的修行之路,她不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只为能够追寻他的脚步,寻觅他的身影,哪怕这世上再无他。
黄昏即将谢去,夜幕终将到来。
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古道上,天地间寂寥无声,林羽孤独的身影披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小城。
夜幕降临,灯火照亮小城的街道,林羽随便找了一处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