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千夜直直地坐在宣政殿中,殿门大开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吹飞了案几上的宣纸,也吹灭了烛火。
杜子建刚刚指挥人将烛火点燃,文昊就一个人回来了。
“如何,她是不是愿意留下来了。”令狐千夜自欺欺人地说着,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话。
“皇上,皇后娘娘还是执意要走。”文昊埋首,不想看令狐千夜失望的样子。
“她看了那张纸条了吗?”
“看了!”
“可有话让你带给朕?”
“有,娘娘说于阡陌红尘的辗转中久久别离,又于冥冥的缘分中短暂相遇。”
“久别离,短相遇。”令狐千夜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杜子建及时扶住。
“朕没事!”推开了杜子建,一个人往外走去。
当夜,抚音便下达命令给专门管理情报的如风,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璃织的藏身之处。
如风也是为了替自家的前主子令狐逸宇报仇雪恨,给各分舵下了死命令,务必在第二日太阳出来前查清楚。
查到了璃织的藏身之所,便是在距京城不远的郊外,埋葬着皇家历朝太妃。
不是什么重要之地,可是因为令狐千夜的原因,加派了守城军队驻扎。
抚音觉得好笑,他竟然会为了这个女人,调派守城军队,真的是为了她,连江山都不顾了。
于是抚音便将在各地所得资金都用来招兵买马。
江湖上开始流传凭空消失了许久的商业神话,自由女王召见她在每个地区的手下,四处招兵买马,意图造反。
抚音听着手下的来报,也只是一笑置之,果然当初好好赚钱是没错的,像现在这样,依靠自己的感觉真不错。
她准备报完仇之后,就过她闲云野鹤的日子,将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好好养大,决不让他做一个像他父亲那样的祸害。
由如风带头,阿二负责断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着太妃皇陵赶去。
沧澜国公主接到这个消息,打算挥师南下,直捣禧橡国的老巢。
抚音当然也做了后手,让木匠元朗镇守在边界处,随时准备着,在沧澜国攻破禧橡国防军的时候打伏击。
淳于天泽知道这是抚音的动作,许久没有动静的抚音,此次如此大动作,就是为了一个太妃陵!
中间的关节他暂时还没了解清楚,只是将军队的驻扎地改到沧澜国军队的对面,隔海相望。
抚音坐在高头大马上,观察着自己和令狐千夜的军队交战情况。
一开始是令狐千夜的士兵占据上方,自己的军队死伤过半。
果然没怎么经过训练的杂兵就是不顶用,所以该换为车轮战,意图消磨对方士兵的力气,到时就一举歼灭。
太阳的日头越来越大,令狐千夜站在远处的树杈上,望着那林中交战的情况。
令狐拓哲闪身到令狐千夜的身旁,“皇兄,臣弟是实在没想到抚音居然是那个在短短时间内崛起的商业神话。”
“……”
“她这是打算用车轮战。”
“你能不能闭嘴!”
“遵命!”令狐拓哲乖乖闭上了嘴巴,心中却在暗暗窃喜。
令狐千夜飞下树杈,“文昊,去让他们退下吧!”
“遵命!”文昊闪身,飞到战场中去,找到指挥官,“皇上有令,撤退!”
“兄弟们,撤退!”
令狐拓哲跳下来,站到令狐千夜的身旁,“皇兄怎么又不打了?”
“为了那个女人不值得。”
“那个女人?”是说抚音还是璃织,令狐拓哲挠挠头,觉得还是后者多一些。
令狐千夜本来准备走了的,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朕怎么忘了,今日正好是你和璃织的大婚之日。”
令狐拓哲尴尬得站在原地。
“你还不快去帮帮你的未婚妻?”
“皇兄,你可别开玩笑了,臣弟那也是有苦衷的。”
“噢!!!”令狐千夜显然不相信令狐拓哲所说的话。
“皇兄,你不要这样嘛,是璃织,她假冒抚音的身份欺骗我,你也知道连影阁都没查出那个靠卖脚踏车起步的人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是一个女人,其它的细节都不清楚,她就拿香菱的性命来威胁我,说不让我们好过。”
“那你就选择伤害香菱?”令狐千夜一拳抡在令狐拓哲的脸上。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总不能拿香菱的性命去冒险啊。”令狐拓哲捂着受伤的脸颊。
“这次你可是把人家伤到了,明日她大婚,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抢亲呗,我相信香菱一定还是爱我的。”令狐拓哲自信地说着。
令狐千夜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抚音她们成功杀到太妃陵去,虽然不知道令狐千夜的军队为什么要撤退。
可眼下只要能报仇,其它的她暂时没时间去考虑。
从佛庵底下抓住了灰头土脸的璃织,“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怕死啊。”
璃织将头扭到一边,“胜者王败者寇,只后悔当初没弄死你。”
“为什么要伤害王爷,他与你往日无怨素日无仇。”
“你要怪就怪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妄想阻止我。”
“如风,交给你了,替你家王爷报仇。”背过身子,回想着当初她帮助她的时候,是那样的温婉善良。
令狐千夜收到璃织死亡的消息并不感到吃惊,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居然是一刀致命,没有收到什么折磨。
时光匆匆地流转着,令狐千夜和抚音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毫无交点。
她顺利地产下一子。
也从手下那收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例如十四爷去抢亲,打伤了新郎。
新娘一气之下跟着疯神医万俟风四海为家,以行医救人为天职,就是为了能成为万俟风的门徒。
十四王爷便辞去京中的一切职务,全程就追随着香菱她们的步伐,开始了他的追妻之旅。
令狐千夜遣散了后宫三千佳丽,逼得那些大臣差点在金銮殿上,撞柱明志。
听着听着,孩子就淘气地跑了进来,“娘亲,娘亲……”
“宝啊,你现在不是该在上课吗?”
“娘亲,他们说我是没爹的孩子,说我是野孩子。”
抚音甩干手上的水滴,将孩子抱在怀里,“他们才是野孩子呢,你是娘亲的乖宝。”
“那为什么我没有见过爹爹呢?”
面对孩子天真又呆萌的表情,她实在是撒不了谎,“你爹爹现在很忙呢,等忙完了就会来见乖宝了。”
“好耶,好耶,爹爹要来看青初了。”
抚音蹲在地上瞧着安青初那稚嫩的小脸,颇有他父亲的感觉。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孩子来讲,他没有父亲。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不管是为因为她而死的令狐逸宇,还是为自己受到的伤害,她已经无法坦然直接地和令狐千夜在一起了。
于是闲暇时间就开了一间胭脂铺,每日迎来送往。
期间令狐千夜从未来看过她一次,两人之间即使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像是陌生人一般。
抚音觉得自己的生意也该向着连锁方向发展,且淳于天泽也来信邀请她去苗疆玩,并对她的生意给与大力的支持。
抚音高兴地收拾着行礼,“乖宝,我们要去你干爹哪玩两天。”
“好,那我们会遇到卫柳妹妹吗?”
抚音记得她就带他去见过一次卫褚和柳娉婷,没想到,这孩子就记住了卫褚家的大女儿卫柳。
抚音笑着抚摸青初的头顶,“当然会遇到了,只要你乖。”
令狐千夜看着手下送来的关于抚音的点滴,细致到抚音常去的菜馆,常吃的菜,喜欢穿那家的衣服,什么面料。
听说抚音跑去苗疆了,他可坐不住,虽说现在淳于天泽也算是大舅哥了,也不放心。
偷偷溜进苗疆王宫,淳于天泽正好在陪抚音母子吃饭,手下到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抚音你的尾巴来了!”
“尾巴,什么尾巴?”
淳于天泽淡笑不语,“抚音啊,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该给个机会还是得再给个吧!”
抚音别淳于天泽赶了回去,回到京城。
如风就告诉她,令狐拓哲经历重重困难终于又重新追到了香菱,两人也在一起了。
还怀孕了,抚音也很是为她高兴。
店里的伙计突然辞职了,并且无论她出的薪水高低,就是一个人也招不到。
抚音只得一边带孩子,一边打扫店铺,正扫地呢。
外面走进来一个大高个,高大的影子笼罩在正在扫地的抚音身上。
“对不……”看清了来人的真实面容,“是你,你怎么在这。”
令狐千夜嬉皮笑脸地问道:“怎么,不欢迎啊?”
“哎,这点,你还说对了,不欢迎。”
“我是来应聘的店小二的。”
“不招了。”
“怎么好好地,又不招了呢?”
“因为看到了你,再不滚我就要动手打人了。”
令狐千夜继续没脸没皮地说道:“你试试。”
抚音伸手正要打在令狐千夜的身上,就被令狐千夜抓住手腕,带入怀里。
安青初正好路过瞧见了令狐千夜把抚音抱在怀里的样子。
“哼,你是谁,快放开我娘亲。”
令狐千夜想起手下传给他的消息,说抚音产下了一名男婴,他一直忙着替小十四扫清障碍,助他登皇位,都没时间来瞧他的儿子呢。
“你就是安青初吧,我是你的父亲啊。”
“父亲!”安青初显然没想到居然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用手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是痛的,我没做梦。”
令狐千夜瞧见安青初的动作,脸上盈满了笑意,望着抚音说道:“完了,这孩子学到他娘亲的傻气了。”
抚音翻了令狐千夜一个大白眼,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你现在可以滚了吧!”
令狐千夜假装受伤严重的样子,讲安青初抱在怀里,声音假装哽咽地说道:“你娘亲,不要爹爹怎么办啊?”
“娘亲,你要爹爹好不好,青初想要爹得。”
“乖宝,听娘亲的话,娘亲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安青初第一次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父亲,又怎肯轻易罢休,耍起了无赖,“不嘛,不嘛,青初就要爹爹。”
抚音恨恨地瞪了眼令狐千夜,她不明白这个瘟神为什么又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好,好,都听青初的。”
此后的几日令狐千夜都死皮赖脸地住在抚音的房间里面。
抚音实在是烦他得紧,又跑到苗疆王那里,令狐千夜又追回去。
淳于天泽实在是被两人烦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直言让两人回去生孩子,不要打扰他。
他忙着将苗疆和沧澜国合为一体呢!
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时,抚音躺在令狐千夜的怀里。
“你不要皇位,后悔吗?”
令狐千夜轻轻地笑道:“自然是不后悔的了。”
“我在皇宫里面翻找书籍的时候见到过这么一段话,就是它让我下定了决心,做好一辈子你都不原谅我的准备也要来找你。”
“什么话?”
“不必等,等不来;烟漫满眼,泪等无期;莫等,莫等,已无回头日。”
“音儿,你不知那些时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思念总是在夜间疯长,郁郁沉沉却念念不忘。”
抚音坐起身子,捧住令狐千夜的脸颊,“纵然轮回千古,纵然形同陌路。我亦寻你千百度,初心不负。”
令狐千夜咧嘴一笑,“纵然蜂飞蝶舞,纵然百花娇艳,我亦待你不相离,长相厮守。”
抚音跨坐在令狐千夜的身上,俯首印下最诚挚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