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奶奶的嫁妆十分丰厚，根本不必领取赏银，却领了许多……”常氏低低道。
李氏心中一动，忽然一笑，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二奶奶快坐。”
燕云居
“大奶奶。”
方嬷嬷精神奕奕地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道：“南边发水灾，人牙子里那的丫头是尽有的，我仔细甄选了三十个，您瞧瞧？”说着，见秦苏在案几上拿着一个奇怪的笔杆，划着什么，道：“咦？这是什么？”
“联络方式。”秦苏咬着那笔头道：“方嬷嬷，你们锦衣卫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法子吗？”
方嬷嬷眨了眨眼道：“锦衣卫倒是也有些的，比如学猫叫学狗叫，可只在特殊情形下用，一般倒是用不着的。”
秦苏笑。
方嬷嬷知道自己可能说了傻话，挠了挠头讪笑道：“小姐，训她们好说，可是等她们到了各自主子的院子，掌控起来可难了，你晓得，小姐你不过是个寡妇，她们若是得了各个主子的垂青，可能早把你忘掉了，这还是好的呢，若是那黑心的，竟把你供出来，这可不得了！”
“所以这也是难事。”秦苏啃着笔头，道：“我也在发愁这事。”
“所以说……”方嬷嬷眨了眨眼道：“只有学锦衣卫的法子，用药。”
“药？什么药？”秦苏眼眸一亮。
方嬷嬷见左右无人，低声道：“锦衣卫外办的都是极其秘密之事，若是有一丝泄露，甚至会天下大乱，为了怕他们被敌人收买，他们出去的时候，都要吃药，回来才给解药。”
“你有吗？”秦苏一下抓住方嬷嬷的胳膊。
方嬷嬷摇头道：“我哪里有啊，小姐，我是跑腿的，这种药也只有头领有，展大人肯定有。”
秦苏眼珠转了转，放开了方嬷嬷的胳膊，低着头看着自己在纸上写的鬼画符，忽然一拍桌子，嘿然道：“你这老婆子，居然用这种法子敢算计主子？”
方嬷嬷吓得一下跪倒下了，道：“小姐，我哪里敢啊，您在说什么呀。”
秦苏冷笑地转过身道：“你既然办这差事，那位展大人未必对你放心，所以一定给你吃了药的，对不对？你现在为我办差，用了一些锦衣卫的秘密，唯恐展大人知道，不给你解药了，所以撮弄我去给你弄解药？”
这婆子，自己稍微不注意，她就给自己下套，哼哼。
方嬷嬷被秦苏一语道破，苦着脸道：“小姐，你是个玲珑心肝啊，老婆子算计不过你的，求您开恩，把那药给我找来把，过阵子若是不吃，我可……”说着，面上显出恐惧之色。
秦苏垂着头，沉吟不语。
“小姐？”方嬷嬷小心翼翼道。
“你先按照锦衣卫的法子训她们，若是成了，我自有分解。”秦苏淡淡道。
方嬷嬷不敢再说，点头答应了。
过了几日，方嬷嬷回来道：“小姐，她们都是些伶俐孩子，很快都掌握了，您要不要……”
秦苏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说着，招了招手，让方嬷嬷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方嬷嬷答应一声出去了。
“小姐要出门？”芍药身子大好了，站在一边沏茶，见秦苏与方嬷嬷鬼鬼祟祟的瞒着她，未免觉得有些醋。
秦苏睥睨了一眼，“嗤”地一声，道：“你这丫头，越发逞性子了，哪有奴婢吃主子的醋？若是嫁了男人，还不把他用醋缸阉了？”
这话一出口，珊瑚抿嘴笑，蓝玉直接笑出声来，芍药又急又羞，跺了跺脚道：“哪有这么说奴婢的主子，小姐说话越发没顾忌了。“
珊瑚一边给秦苏穿外锦，一边道：“好了好了，别胡闹了，赶紧换衣服，一会儿子陪小姐出去是正经。”
秦苏见蓝玉呆呆的，道：“你也去，这一趟不定多热闹呢。”蓝玉一喜，飞快去换衣服，不一会儿功夫，秦苏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周母的正院。
刚刚进垂花门，听里面欢声笑语，守门的婆子见秦苏来了，道了一声“大奶奶”，里面立时没了声息，等秦苏进门，一屋子鸦雀无声，都满怀敌意地望着她。
秦苏恍然无觉，言笑晏晏地见了礼，开口道：“老太太，我陪嫁的掌柜来信，说当铺出了点麻烦，要我过去一趟，我这过来跟您说一声。”
周母合着眼，不语。
周娴在旁，唯恐尴尬，忖了忖开口道：“大奶奶，我们妇道人家，这些东西懂什么？倒是找人去看看也罢了。”那意思是不许的。
“正是这个礼数。”常氏怯生生地附和道：“大奶奶，寡居之人可能不方便抛头露面的。”
周月本来也要插一句的，可是见到嫡母李氏眸光闪烁不定，却一言不发，心知有诈，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大奶奶，我也想……”周琼说了半截，戛然而止，偷眼望了望周母，暗自伸了伸舌头，她小女儿性子，在宅院里正闷得慌，听到出门的好事，巴不得想跟大奶奶一起，可是知道老太太不待见大奶奶，只得把这年头压下去了。
秦苏对眼前一切充耳不闻，只抿嘴笑了笑道：“老太太既然允了，我这就去了。”说着，福了福身，竟转身而去！
周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望着秦苏的背影，咬了咬牙，周琼眼珠一转，道：“老太太，大奶奶这样出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们派人跟着保护一下？”
周母撩了一下眼皮，忽地又垂下了下来，李氏忽然出口道：“也是个道理，老太太。”
“那你去吧，大丫头，你是个懂礼的。”周母吩咐周娴。
“我也去。”周琼见老太太不让她去，忙拉着周母的手撒娇道：“老太太，求您了。”她姿容绝美，脸上一片天真烂漫，让人不忍拒绝。
“让四丫头去也好。”李氏道。
周母忽地藐了李氏一眼，点了点头道：“也罢了。”
李氏仿佛吁了口气，对着身边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溜溜地出去了。
周月仿佛要说什么，可是看一边的周竹漠不关心的摸样，咬了咬嘴唇，终于没有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