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因儿的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可想而之外伤遍布全身,不知道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将人打成这样,看起来受了重刑般。
一旁的容颜华心里大骇,因儿没死?看来是容千华早有准备。赶紧看向雨儿,却发现这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吓得双膝跪地,头垂着,只看得到一双肩膀瑟瑟发抖。
是啊,这丫头已经将因儿之事揽到自己身上,不管因儿说什么,今日之事也与她容颜华无关了,此时她真是拼命感谢自己了,要不是自己刚才....今日岂不是彻底落入了容千华的圈套?
地上的云氏意外之余想到了前几日在牢里见过的容千华,她是那样的美丽、冷漠、又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仿佛她怎么挣扎,都不会逃出她的手掌心。
当时她不甘、不信、因为她还有女儿,可是如今.....
死亡逼近的恐惧让云氏失去了力气,被衙役控制的身体安静下来。
金世昌开口:“抬起头来。”
因儿抬头,所有人都惊得“啊”的一声。
她被人挖掉了双眼,原本的眼睛的位置,现在已经是两个血窟窿,那里凝着血痂,深红发紫的眼睛,配上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大白天看也觉得像见了鬼。
金世昌只顿了顿,继续问话,天牢里再多受刑的人他都见过,这也没什么。
“你就是因儿?你可还能开口说话?”
“回老爷,奴婢是因儿。”声音干枯无力,这人仿佛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这份认罪的血书可是你写的?”金相摇了摇手里皱巴巴的那张纸。
“回老爷,是奴婢所写。”
“可是,奴婢是被人逼迫认罪的。”
今日的公堂第三次变得鸦雀无声。
尽管知道今日会有惊无险,可听见因儿如此沉默,容颜华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跪在那里的雨儿,此刻只觉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压迫的窒息感阵阵传来,更甚至心跳停了几拍,随时有被捏爆,身心毁灭的可能。
自己并不想逞能的,只是她还有个胞弟风儿在容府当值,她若是不这样做,那孩子定是会受她连累,活不成的。
因儿嘶哑着声音再次开口,却是音量提高了一些,坚定地语气说道:
“云姨娘这些年很得老爷宠爱,在府中府外的势力都很深,雨儿是她一早安排在颜华小姐身边的人,她虽被带走可是早就传话给雨儿,将我抓起来逼我认罪,用来证明云氏的清白。”
因儿说这话时,嘴角是扬起的,仿佛带着对自己的讽刺,和对雨儿的讽刺。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主子眼里命都是轻贱无比,她们只有靠自己了。
谁让她活命,便要听谁的话。
“真真是一场闹剧,容侍郎,想不到你在商场稳重可托,这后宅竟是如此不宁。”元昊禛有些烦了,不耐的开口。
尤其是在他见了因儿上来的时候,对面容君华小姑娘的脸白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担心。
容万里只觉得自己冷汗直流,他也想早点结束啊,谁知道事情竟会没完没了,非要把容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不可。
金相了然大皇子的态度,识趣的大手一挥,说道:
“今日之事已明,容府云氏因妒生恨,谋害主母和嫡子,又妄图诬陷他人,罪不可恕,按大元律法,当日处斩,丫鬟雨儿伙同云氏,一并处斩。既然是谕旨下令公开审理,便是请大家移步吧,半个时辰后,在司署的雷霆广场观看行刑。至于这个因儿,想来云氏作恶多年,她的双手也不曾干净....”
“这丫头交给我。”容千华开口道。
金相不着痕迹的看了容千华一眼,不出声算是默认同意了。
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云氏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任凭衙役将她拖下去,只不过在路过容千华身边的时候,手握的太用力,小指的指甲被她硬生生的掰断了,满拳的鲜血,不为人知。
半个时辰后,雷霆刑场之上。
秋日的风带着几分凛冽,将场上的刑旗刮得烈烈作响。
九环体贴的要给她容千华加披斗篷,被她拒绝了,她丝毫不觉凉意,看着跪在那旗下被五花大绑的云氏,她只觉得心里燥热,痛快极了。
时辰已到,金相下令:“行刑。”
雨儿在先,这丫头因惦记着府中胞弟,从头到尾没有反抗。
事已至此,她竟是挪动双腿,调转方向,冲着容千华的位置深深的伏下身子,磕了三个头,再起身额头已经一片嫣红。
“偌大容府,雨儿只求,让胞弟风儿跟在郡主身边,给郡主做牛做马,生死效忠。”
雨儿清灰的脸上,绝望之中流露出最后一丝希望。
既然生不得,死了只为风儿,便只得死前一搏,容颜华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抛弃,便知是无情无义之人,相反容千华虽看似狠辣,可种种只为给亲生母亲复仇,或许是个好的归宿。
只看郡主是否良善,可怜将死之人的心愿吧.....毕竟也无他法,容府是个吃人的地方,风儿,你自求多福吧,姐姐...走了。
手起刀落,从此阴间多了一个不甘心的灵魂。
容千华面无表情,只盯着那云氏。
云氏上方的刀,她等的太久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夹杂着八驾马车的急促声远远传来,马上一人飞身纵下,竟是景天。
“二皇子携谕旨前来,请金丞相稍候行刑。”
.......
“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有病吗?”
“二皇子叫什么来着...元昊萧?天哪,他怎么来了。”
.......
元昊禛脸色凝重,望着已经停到场上的马车,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男子...
“金相,”马车里的元昊萧开了口。
却是让容千华心里一惊,竟真的是凌安,这个傻瓜,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这么轻易出现在大家面前,怎么解释他的身份。
容千华心里一急,飞身向马车,众人见是郡主,无人阻拦。
她快起快落的掀起纱帘,却见里面的人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脸,见她进来,笑靥如花,眼中温情似水。
她一时语噎,这家伙,怎么好看的像个女子一般,还好遮住了,遮住了。
刚要开口,便被容凌安止住,他望着她,眼中渐渐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继续朗声道:
“圣旨有令,云氏,由福灵郡主亲自行刑。”
众人的议论声一瞬间爆发出来...
为这神秘二皇子的突然出现,也为郡主与其关系竟如此亲密,
更为今日这行刑...皇上竟然让郡主手刃其亲母的仇人。
“凌安...不,昊萧,谢谢你。”容千华眼中泪光一闪即逝,不再犹豫,飞身出去。
下一秒,人们便看到福灵郡主已经站到了云氏的身后,一身紫色衣裙,在风中扬起,欲成仙飞去,竟是那般的好看。
容千华开口,只有她和云氏两个人能听到。
“云芷柔,你可知我是谁?”
云氏原本心死,听了这句话,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死死的盯着容千华。
“当日,我曾求过你,用主母之位换我和孩儿性命。”
云氏双眼睁大欲裂,青紫泛黑的双唇嗫嚅着...
“柳清姿...你来找我索命了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以你必会有今日,死在我的手中。”
“可是,我们如此这般,又是为了什么?”容千华将云氏的下巴生生掰起,转向容家人的方向。
“那个男人,你是为了他开始,那个女孩,你是因为她而结束。”
容千华冰冷的声音让云氏的双唇不住地打颤,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了窍,站在一旁看着容万里和容颜华。
看着他们...有些恐惧的和云氏对视着,眼中只有恐惧,看不到伤心....
容千华看着她手里的云氏,慢慢的、慢慢的裂开嘴笑了。
你懂了,就好。
下一辈子,记得要看清人。
这一辈子,还了我的债吧。
容千华不再犹豫,取出贴身匕首,稳稳的刺进云氏的心口。
........
大多百姓都忘不了,一身紫衣的郡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那一瞬间爆发的气势,像是地府来的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容万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他有种预感,这天,是要变了。
一旁的容颜华腿早就软了,带来的雨儿却也因为自己上了断头台,她无人依靠,强挺着精神,挨到回府的马车上,一直是瘫着的。
.......
众人散去后,元昊禛站到了元昊萧的马车前,却听里面的男声道:
“昊萧见过皇兄,虽有心下车行礼,可实在是腿疾不便,多有得罪了。”
元昊禛沉默半响,却是直直的看着车里那个带面具的男子。
待保成已经憋不住了要开口了,元昊禛才开口说道:
“下月便是皇城最有名的对诗会,皇弟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实在遗憾,今年可一定要来。”
元昊萧微笑应道:“皇兄放心,这今年的对诗会,我是一定要去凑热闹的。”
“如此便好。”元昊禛再无多话,带着保成走了。
走的远了,保成问道:“主子,你怎么不让二皇子将面具摘下来呢?”
“人既然已经出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元昊禛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马车。
半响,马车里的人说道:
“去查查容凌安的动向。”
“是”保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