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幕轻轻蒙上一层紫红色的轻纱,远山、夕阳、沙漠朦胧的黏合在一起像是一副苍茫的水墨画。
众人在发现天色已近晚时,才慌慌忙忙的收拾好东西,重新上路。
前方的泥路有些被刚才的风沙影响,埋进了沙子里,乍一看和沙漠融为了一体,直到又一次看见那好像从沙漠里钻出来一样的泥路。才会重新意识到这里曾存在过一条道路。沙漠比海洋更恐怖,海洋的覆盖下会诞生生命。而沙漠的覆盖下,却掩埋了生的痕迹。
精灵老伯骑在他的黑牛上,黑牛轻缓的从沙子上走过,不像一头牛,反而更像骆驼。每走过一步,原先被掩盖掉的那段泥路就会破开四周的沙粒,从无垠的沙海里重新钻出来。
周耀扒着窗台,抬头看着远远的天空。不知是不是沙漠的原因,在大约傍晚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清晰的星空和月亮了。在沙漠中仰望星空,看见的星海也像是一片沙漠。即将退出舞台的夕阳还吊在另一边,仿佛一个不愿下台的老生,站在舞台的角落里,等着下一场的念词。
精灵老伯骑着牛经过了窗台,他看见了扒着窗台的周耀后,一只手将周耀从窗户边拎了出来,放在了黑牛背上。期间周耀头磕到了一下窗户。他一边捂着头,一边看着这片比窗户里更立体的沙漠。
微冷微冷的凉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马蹄、牛蹄偶尔踩到沙子的“哗哗”声,就好像摇铃一样。周耀一边抚摸着黑牛突出的背脊,一边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城镇风光。
小镇粗糙的生长在一片绿洲上,临近小镇时,地上已经依稀拔出了许多青草,而遥遥望去,镇子中心甚至有着几颗低矮的树木。这在其它地方也许是无所谓的,然而在这千篇一律的黄沙景观里,就显得犹如神迹一般。
小镇的入口也是粗糙的,横七竖八的竖着几个栅栏,栅栏上绑着牛、羊、骆驼的缰绳,有些坐骑太调皮,把栅栏拉的斜了一半,看起来摇摇欲坠。
栅栏前后都摆着帐篷,远处看起来倒是有房屋,但初时入眼的是琳琅满目的帐篷。帐篷摆放估计也没有什么规定,东一个,西一个的。有些离的近,有些又离的远。哪怕是已经晚上了,月光代替了阳光照明的时间点上,也仍有一些商队在努力的架起自己的帐篷。
“牛、羊,就这么拴在这里,不会被偷么?”周耀看着正在把马和牛拴在一个空的栅栏上的团长问道。
“一般来说,不会。这里毕竟算是彻底的法外之地嘛,能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商人,如果偷了别人的坐骑被逮到了,可能就是送命的下场。”精灵老伯和善的向周耀解释,“偶尔也会有些进沙漠里后,血本无归的出来的人。那时候一些大的商队就会以买卖沙漠里经历的情报为由头,资助这些倒霉蛋一两头牛羊。来这里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的赌命人。”
“而一个赌命的人,是没有人会想和他对赌的。”
精灵老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摸着周耀的头。周耀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认真盯着精灵老伯的白胡子。
“那老伯你也是商人?”
精灵老伯敲了敲周耀的额头,另一只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后回答,“不算是,虽然我也会和经过这里的商人进行交易,但是我的目的是研究沙漠。”
“为什么要研究沙漠呢?”周耀追问道。
精灵老伯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轻轻的敲了敲周耀的额头。
团长和周合等人拴完马和牛后赶了回来。精灵老伯挥一挥手,招呼大家去他的家里喝上几杯。安德森喜上眉梢,开心的牵动了伤口连连咳嗽。
只有艾莉丝双手食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的转动着,满脸都是苦恼的样子。
精灵老伯的家并不是帐篷,而是一个真正的泥砖房,在镇子的很里面,离开了那片栅栏区后,大约一二百米的地方,地面不再是粗糙的黄沙粒,而变成了有着城镇风格的大理石砖。虽然石砖只是疏疏的摆放着,在这里却也弥足珍贵。石砖缝隙里都是泥块,比起进入这里的那条道路上更为凝结的土块。
精灵老伯的家是两层的,砖是很普通的砖块,门也是普通的木门,只是和别户人家不同的,在门前挂了一个灯笼,灯笼昏红昏红的,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