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怜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迷茫。
一根根精致的簪子盘在她的头上,如涟般的黑色长发被金簪子盘起。淡淡的胭脂在脸上若隐若现,淡樱色的胭脂在她娇美的唇上点缀着,与原本如雪如霜的皮肤相映,更加明艳动人,也有种令人恸哭不止的悲伤。还有那一身的华贵衣服,白皙的手臂在那淡樱色的眼中若隐若现。也在这一刻,她好像忘了冰冷的冻湖和芳华的桃瓣。
“怜妃娘娘。”郑平走来。
“您是……”怜桃有些慌张。
“回怜妃娘娘的话,老奴长年陪在皇上身为服待皇上,他们那些皇子、公主都会看在老奴辈份的份儿上,唤老奴一声公公,您就叫老奴郑公公吧。”郑平慈祥看着怜桃。
“郑公公,有何事找贱民?”怜桃急忙接下。
“怜妃娘娘,从今日起您不必称自己为贱民了,在皇上面前要自称嫔妾,在妃子们面前要自称妾身,还有明日要开后宫宴,所有嫔妃们都会到场,您也要参加。不过规矩不如往常多了,毕竟皇后娘娘早逝。皇上也没有再怎么开设过宫宴了……”
“是,多谢郑公公。”怜桃回应。
“那老奴先告退了。”郑平退下了。
……先逝了么?她就是他一直心爱的人么?皇后娘娘……他在大殿中口中说的“她”就是那早逝的先皇后吧?那个声音应该也是她的了,真是甜美的声音啊……可惜了……
如今皇后的人选天下皆知,皇帝一直久久未曾再封后,直到遇见那个传闻中青衣涟长发的不老仙人,他原本跟随着先皇后一同死去的心,才又渐渐的活过来。
“怜妃娘娘,您在干什么?”一个贴身婢女问。
“我在织纱啊。”
“织纱?为何织纱?宫中的人手多的是,不用劳烦娘娘亲自动手。”
“这一件衣裳的纱可不一样。”
“有何不同?”
“这种纱叫鲛人纱。”
“娘娘?为何您织出的纱本身鲜红?不曾见您染过啊。”
“……因为这件嫁衣……与其它的不同……”怜桃看向窗外闪烁着的琉璃瓦,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好像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其实在外人来看皇帝对怜妃一直很好,但只有怜妃知道,这么久了,其实他未曾踏入她的住处半步,只是关心她罢了,就像——
就像养着一只供人观赏,自己心爱的鸟儿一样。
“这样,他就会真的爱上我吗?”
怜桃看了看手中织着的嫁衣,心中的思绪越来越乱。
“他不曾爱过任何人,除了她,他只爱她,爱这和她一样的声音罢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会变成她吗?这样我可以代替她了吗?”
“代替?我是一个代替品么?”
“是啊,他爱的始终都只是她,我又算是什么?为什么总是游走在他们中间?”
“我对他……是不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他为什么听我说话时就会变得这么温柔?”
“娘娘,”郑平走进了她的屋中。
这么久了,除了怜妃自己,没有人比郑平更清楚皇帝对她的怜爱和残忍了。皇上从来都是悄悄地在她的偏殿住下,却自第一次在大殿中见面后,再未见过她一面,平日中除了给她送去一些珠宝,几乎未曾提过她,甚至在后宫中比较低微一点的嫔妾都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一位妃子,而她的宫殿也冷清的很,几乎没有什么人过问。直到——直到……他要封她为后。这么做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她,为了保护她,还是……
“郑公公?”怜桃疑惑的看向他。
“娘娘,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您准备的如何了?”郑平回过神来。
“嗯,”怜桃低下头看着手中鲜红的嫁衣,“郑公公,我必须要穿着它参加大典。”
“咦?”郑平一愣,回过神来。
这宫中的绫罗绸缎都比这嫁衣要华丽珍贵的多……怜妃娘娘以前织过纱,是织绣娘……难不成——
“娘娘,这嫁衣是对您重要的意义吗?”郑平恭敬。
“是。”怜桃有些犹豫。
“这件嫁衣有什么不同的吗?”
“嗯……”她将嫁衣的袖子牵起。
“这——”郑平大惊。
那件嫁衣精致小巧,小巧到连针眼都看不见,上面点缀着一颗颗饱满、浑圆的金色珍珠,鲜红的颜色犹如刚刚盛开怒放的牡丹一样艳丽!鲜艳的像是能滴出血来,却在这鲜红中透着碧蓝,若隐若现,而在纱中的花层中仿佛有一条青碧色,头上生着一朵桃花的鲛鲙鱼在游走。这简直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这……娘娘?这、这是您做的?!”郑平大惊。
“……嗯……”怜桃没有再到来郑平,只是拿着那件嫁衣,走向窗前,“桃花……开了吗……”那件事情,她再也想不起了,她记得,是一个红衣女人对她说了一句话……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