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钺回到家中,和父亲商议,父亲对匈奴是有抵触情绪的,听说张钺想要和匈奴人做生意,有些不大情愿,在张钺的耐心说服下,再加上张钺这几年的神异表现,父亲勉强同意试一试。
接下来,张钺又找到岳父王威说明情况,王威眼界开阔一些,又经商多年,听张钺一说,立即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答应全力支持。
商议之后,决定先派遣一支小分队出关,联络好几个匈奴部落,再约期交易。
父亲从家将中抽调十人,都曾是韩王信属下,和匈奴人有过接触,沟通方便,为首之人叫展平,曾是父亲军中同袍。
张钺又安排张甲和张乙随行。
所有人都一人一马,携带足够的干粮和少量物资,全副武装。
临行在即,张钺交待道:
“诸位叔父兄长,此行凶险,匈奴人抢劫成性,不善交易,大家务必小心行事。
但是,权衡利弊是人之本性,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便能对其打劫之心形成遏制,交易就能顺利进行。
所以,你们此去,以达成交易为首要目的,但也不可一味示弱,若遇到小股劫匪,可狠狠回击,若遇到大股劫匪,保命第一,物资丢掉没关系,任务完不成也没关系,一定要活着回来。
还有,绝对不可主动劫掠牧民,我们是武装起来的商队,不是劫匪,切记切记,家里的亲人期盼你们平安归来。”
家将们听了张钺这番话,无不感奋,这些人以前为人驱使时,何曾有过“保命第一”这样的交代,无不是在杀头威胁下被长官强迫出击,少主人仁义,怎不让人感动?
在展平一声令下,马队出发了。
张钺遥望远去的队伍,心中忐忑,毕竟,这样开拓商路的举动,没有任何历史知识可以借鉴,自己的见识完全无法依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匈奴人一定会喜欢自己人带去的货物,希望商队能碰上一个讲道理的匈奴部落,完成使命。
好了,种子栽下去了,会长成怎样,静待天意吧。
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张钺再次来到了王府拜见薄姬。
“商队出发了?”一见面薄姬就问张钺。
“出发了,派了一个先遣队,先出关沟通一下,摸摸底。”
“嗯,还算稳妥,娘已经派人去雁门关了,你们的人放心出入就是,今天所来何事呀?”
“母亲,我想放弃豆腐的独家生意,散布秘方。”
“哦?这是为何?咱两家赚钱稳稳当当的,为何要给别人让利?”
“如果我们的市场只在晋阳一带,独家生意自然可以持久一些,但接下来,我估计匈奴会有大量的需求,咱们把持独家生意,产能有限,不如彻底放开,咱们再大量收购,转手卖与匈奴,这样既能让百姓得利,咱们自己也能赚取更多。”
“呵呵,豆腐这东西,怎么运出关去?两天就馊了。”
“豆腐乳和豆腐干已经研制成功,这两样东西,都是能长久存放的好东西,我们可将制作方法一起散布出去,然后向所有的豆腐作坊大量收购。”
“嗯,此法利人利己,可行。”
“母亲,这散布秘方的事儿,还得您老人家代劳。”
“哦?呵呵呵,你这又是送给娘的大礼么?”
“嘿嘿,在代国地界儿,邀买人心的事儿,只能王府去做,张氏能得王府庇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越俎代庖。”
“唉,钺儿,你是个人精,但也不要过于小心了,王府就是你家,你对王府的进献已经够多了,娘知道好歹,也领你这人情,你还小,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行事出格一些,娘不会和你计较。”
“钺儿拜谢母亲厚爱,张氏得王府垂青,自然铭感在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娘看出来了,你是个能力出众又有情有义的好孩子,短短两年,你就为张家积攒了大量财富,足以体现你的才能。更可贵的是,你在发财的同时,却没有让任何人受损,朝廷、代王府、王家、大汉百姓、甚至去挖矿的囚徒,都受了你张家的好处,这是宰相之才呀!去放手干吧,有需要老娘出面的,尽管说。”
“嘿嘿,母亲这样夸,钺儿受宠若惊。”
出了王府,张钺立即来到王家,扣门之后,来开门的是王杺,王杺大张钺两岁,已经有点大姑娘的模样了,王家把她接了回去,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总在婆家住不太像话。
“媳妇儿,岳父可在家?”张钺笑着问道。
王杺脸一红,啐了张钺一口,道:
“不许胡说八道,耶耶在马车作坊,你去那儿找他吧。”
“行,那我去作坊看看,你在家等着吧,等我再长大些,就把你娶回家,哈哈。”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王杺捂着脸跑回了屋。
来到马车作坊,王威正在和工匠们一起试验新马车。
弹簧钢还没有弄出来,但在张钺的指导下,反复锤炼后的精钢已经相当优质了,韧性和硬度都很不错,用在马车的关键承重部位,已经大大增加了马车的载重量。
新马车一面世,就接到了大量的订单。
张钺的流水线概念,已经被这些工匠们完全接受,甚至发挥得更好,王家的马车正源源不断地投入市场,而新一代的马车正在抓紧研制中。
见到张钺进来,所有的工匠都热情地跟张钺打招呼,张钺在他们的心中,已经不是少东家这么简单了,而成了他们心中的匠神。
“岳父大人,新马车我们需要多备一些,我估计去匈奴送货时,这些马车也会被匈奴人留下,一辆车,至少换他们二十匹马。”
王威两眼放光,要知道,马,在此时的大汉,可是无比昂贵的,二十匹马,至少能产十辆马车。
“看来,跟匈奴做生意这事儿的价值,还是被我低估了。”王威憧憬道。
“呵呵,只要能顺利展开,这事儿的价值怎么高估都不过分,大汉和匈奴的互补性太强了,交易能解决的事儿,没人会愿意通过战争去解决,而战争,是吞噬财富的巨大怪兽,如果互市能换来我大汉边关的安宁,我们就能在赚取财富的同时,造福万民,功德无量。”
王威怔怔地看着张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明明干的只是一个低贱商贩的勾当,怎么和造福万民、功德无量扯上关系了呢?我这女婿也太能忽悠了吧!不过,咋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