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儿臣想领人去瀛洲，查看瘟疫之事。”他略有几分迟疑道，“瘟疫之事，只怕并不简单。”
“皇儿这边竟是收到消息了？”嘉懿帝原本落在书上的眸子抬了起来，瞟他一眼。
赫连霈摸了摸脑袋略有几分尴尬道，“先前父皇与我说起这事时，我有些疑心，便派人去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但还是要去细究，才能够发现问题。”
“准了。”嘉懿帝疲惫地点了点头，“可需要朕拨些亲卫军跟随你前行？”
“不必了。”赫连霈想了想，“不过若是父皇能够将东宫后院仓库里的东西换成药材便好了，儿臣觉得瀛洲眼下药材定然是十分空缺，若是能够在其他几地尽可能地搜寻药材——”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就是这些药草。”
嘉懿帝看来一眼，将纸叠好，“朕会命人在青玥境内收集这些草药，届时命人给你送过去。”
“多谢父皇，儿臣定会将瀛洲之事处理妥当。”
赫连霈正要离开之际，却见一玄衣袍角飘入屋内。
来人竟是赫珩。
此时此刻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对嘉懿帝与赫连霈二人均是行了一礼，“父皇，二哥。”
赫连霈心知他此时来，必然要给自己使绊子，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表演。
“二哥今日宴会上喝了不少酒，不若早些回去歇息吧。”
赫连霈却是微微一笑，“不打紧，二哥的酒量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方才我还替父皇批了好些折子，整个人清醒的很呢。不知四弟这会儿来寻父皇，可是遇上了甚么难事？不若说来与二哥听听，二哥也能替你分分忧。”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令嘉懿帝却是有几分哭笑不得，他将手上的折子放下来，疲惫道，“珩儿过来所为何事？”
“儿臣听闻瀛洲瘟疫一事，特请父皇允准儿臣前去瀛洲处理此事。”
此言一出，赫连霈怔了一怔，继而又看向嘉懿帝，后者神情亦是有几分诧异，“珩儿怎么会想要去那等危险的去处？”
赫珩道，“正是因为儿臣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也未曾离开过，故而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其实他这趟离开，也是为了能够暂时躲避他母后赵氏的威压。尤其是在今夜，见了茉娘后，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愈发蠢蠢欲动了。
嘉懿帝的神色颇有几分复杂，“在你来之前，你二哥已经向朕讨了这份差事去。”
赫珩闻言皱起眉头，“上回幽州之事也是二哥去解决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宫中歇一段时间不好么？”
赫连霈哈哈一笑，“四弟，你二哥当真不是个喜欢闲下来的性子。你先前也从未接触过这等复杂的案情，还是不要去犯险为好。”
赫珩心知论经验，他这位太子哥哥确乎是胜他一筹的，故而便绕了个弯子，“父皇，不若明日上朝之时，让文武百官提议究竟该由我还是二哥去吧，如何？”
眼下朝廷超过半数的都是四皇子一党，故而他很有自信能够接下这份差事。
况且这是他头一回主动请缨去做一桩事，母后想必也会同意的。
赫连霈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他的话确乎也没有半分可以反驳的点，故而只能应道，“便按着四弟的意思吧。”
待第二日上朝之时，众人颇为惊讶的是几位皇子均是到了场。
众人不解究竟发生了何事，都在窃窃私语讨论之时，嘉懿帝缓缓从珠帘后走出，坐在龙椅上。
他出声道，“今日有道难题，还希望众爱卿替朕解决。太子与四皇子均向朕讨了去瀛洲解决瘟疫的差事，按着各位的意思，究竟该派谁去呢？”
有一人率先站了出来，“依臣之见，本次瘟疫太过凶险，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为赫连霈考虑，可赫连霈心中却是跟明镜似的。
却见又一人走了出来，此人乃是内阁首辅舒远逢，他一贯十分敬仰太子殿下的，听闻太子殿下亲自请去瀛洲，心知他是有事要安排，便道，“瀛洲之事可大可小，若是不处理妥当，后患无穷。四皇子尚未有处理灾患的经验，如何能够前往？这国事岂是儿戏？”
齐澳见舒远逢站了出来，亦站出来道，“依臣之见，太子殿下先前将幽州之事处理妥当，想必也能将瀛洲之事处理得尽善尽美。”
嘉懿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下面一行人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别的想法？都说出来与朕听听。”
此人一贼眉鼠眼之人走了出来，赫连霈定睛一看，竟是刑部尚书，不由得皱起眉头。刑部尚书与赵氏一贯联系紧密，自然是不可能替他说话。
果不其然，那人行了一礼后道，“依臣之见，四皇子之所以经验不足，正是因为尚未亲自体验过。皇上不若增派些人手陪同四皇子殿下一同前行，若是当真无法解决，再请太子殿下前去指点。”
赫连霈冷哼一声，“尚书这话说得真是妙极——这是要本宫去替四弟收拾烂摊子？”
刑部尚书书见自己的意图被赫连霈听出后，讪讪地笑了一笑，“太子殿下误解臣的意思了。臣亦是心疼太子殿下方从幽州回来，就又要奔波。太子殿下贵为储君，自当该保重身体。”
这话说的乃是滴水不漏，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当真要以为这刑部尚书何等关心储君了。
见赫连霈神色凌厉地盯着自己，他心中抖了一抖，宛如乌龟缩回壳般退了回去。
“臣附议，让四皇子前去。”
“臣附议。”
一时间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
四皇子的党羽在朝廷内是数不清的，故而赫连霈便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那席绯衣。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就要如此一锤定音，忽而听到一人道，“臣以为，这瀛洲之行，不若让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一同前往。”
